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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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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江城郊外的暴雨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特警队员的防暴盔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卫峰蹲在别墅外围的灌木丛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他眼中的锐利光芒。
"确认目标在地下室,"耳机里传来侦察员的汇报,"热成像显示两个生命体征,一个平躺,一个站立。"
许航蹲在一旁,金丝眼镜上沾满水珠。他凑近卫峰耳边:"平躺的很可能是新的受害者,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卫峰做了个手势,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特警立即分散开来,将别墅团团围住。容深作为案件关联人也被允许在场,他站在包围圈外沿,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住,"卫峰对着通讯器低声道,"嫌疑人精通药物和催眠手段,不要对视,不要交谈,直接制服。"
随着破门锤的巨响,别墅大门应声而开。特警们鱼贯而入,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地下室入口被巧妙地隐藏在厨房地板下,一块看似普通的瓷砖下是通往地狱的阶梯。
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甜腻的麻醉剂味道。卫峰第一个冲下楼梯,枪口随着视线快速移动。地下室的景象让这个见多识广的老刑警都瞬间僵住——
秦守穿着洁白的手术服,戴着橡胶手套,正俯身在一个年轻女孩上方。听到响动,他缓缓直起身,手术刀在无影灯下闪着冷光。女孩双目紧闭,胸口规律起伏,显然处于药物麻醉状态。
"你们来得正好,"秦守微笑着举起沾血的手套,"股动脉缝合刚好完成。"
许航紧随其后进入地下室,镜片后的眼睛迅速扫视全场:左侧墙上整齐悬挂着数十个透明保存罐,里面漂浮着各种人体器官;右侧是标本制作台,工具摆放得一丝不苟;正中央的手术台上,女孩的右腿已被切开,露出鲜红的肌肉和苍白的骨骼。
"放下武器!趴在地上!"卫峰的吼声在地下室回荡。
秦守优雅地放下手术刀,却在特警靠近的瞬间,突然从托盘抓起一支注射器刺向女孩的颈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注射器在秦守手中炸裂,药液四溅。
"下次就是你的手。"卫峰举着冒烟的手枪冷冷道。
特警一拥而上将秦守制服。许航立即上前检查女孩的生命体征,松了口气:"还活着,立刻叫救护车!"
容深这时才被允许进入现场。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标本罐,突然在一个标着"Y-05"的罐子前停住——里面漂浮着一段修长的小腿骨,标签上写着"芭蕾舞者"。
"这是..."容深的喉咙发紧。
"云想的。"许航站在他身后,声音沉重,"从当年现场残留的血迹中提取的骨骼碎片。他收藏了战利品。"
容深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他该死!
别墅的搜查持续了整整三天。证据室里发现的资料让最资深的法医都为之色变。
"这是完整的'收藏记录'。"许航戴着手套翻阅一本皮质笔记本,"从五年前杨真真开始,到上周被捕时的受害者,每一个步骤都详细记录。"
卫峰翻看着照片墙,上面钉着数十名女性的全身照,都用红笔标注着不同身体部位。"他在筛选'材料',"他咬牙道,"像在拼一张变态的拼图。"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是地下室暗门后的冷藏库。五个真人大小的玻璃展柜排列其中,每个展柜都是一个"完整作品"——由不同受害者"最优部位"拼接而成的人体模型。
"他失败了五次。"法医指着展柜间的实验记录,"组织排斥反应无法解决。所以最近转向了活体移植实验..."
容深无法再看下去。他走出别墅,站在暴雨过后的阳光下深深呼吸,却仍感觉那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萦绕不去。手机响起,是云想的主治医师。
"容先生,云小姐看到新闻后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问那个获救女孩的情况..."
"告诉她女孩活下来了,"容深看向正在被押上警车的秦守,"凶手被抓住了。"
*
江城中级人民法院一号庭座无虚席。秦守站在被告席上,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不适的优雅微笑。当检察官宣读起诉书时,他甚至时不时点头,仿佛在听一场学术报告。
云想作为关键证人出庭。当她拄着手杖走进法庭时,旁听席上一阵骚动。五年过去,媒体早已淡忘了这个曾经的芭蕾新星,如今她苍白消瘦的模样与当年舞台上的光彩照人判若两人。
"云小姐,"检察官温和地问,"你能指认五年前绑架你的凶手吗?"
云想的目光与被告席上的秦守相遇。那双曾在她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眼睛此刻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就像在看一件未完成的艺术品。
"不是他。"云想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动手的是杨三。但..."她指向秦守,"电话那头下命令的人是他。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声音说'芭蕾舞者的腿,真真的会喜欢的'。"
法庭哗然。秦守突然轻笑出声:"精确的记忆,云小姐。不过你漏了一点——我当时还说'这次的材料很完美'。"他转向法官,"这说明我对艺术品的苛刻标准。"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被告,这不是你表演的舞台!"
接下来的庭审中,检方出示了从别墅搜出的所有证据:手术视频、催眠录音、受害者身体部位标本照片...最有力的证据是一段秦守指导杨三如何"处理"云想的录音,清晰提到了"保留完整的腿部肌肉组织"。
当法官问秦守是否认罪时,他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微笑道:"我承认我在追求艺术的路上可能...越界了。但这些女性,她们的身体本就注定腐朽,为何不能成为永恒艺术的一部分?"
旁听席上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是几位受害者的家属。云想紧紧抓住容深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肤。
最终,法官宣判死刑立即执行。秦守被法警带走时,突然回头对云想说:"知道吗?你的腿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杨三那个蠢货弄坏了它们,否则你现在应该在我的展厅里,被千万人瞻仰。"
容深猛地站起来,被法警拦住。云想却出奇地平静,她直视秦守的眼睛:"不,我会继续腐烂,像所有凡人一样。而你,连被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行刑那天,云想没有去现场。她坐在疗养院花园的长椅上,看着一片落叶在风中打转。
"他死了。"容深走过来,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云想点点头,目光落在自己右腿那道狰狞的疤痕上。五年来她一直用长裤遮盖它,仿佛这样就能假装那段记忆不存在。
"医生说...我的腿其实可以再做一次矫正手术,"她轻声道,"疤痕会变淡,但不会完全消失。"
容深蹲下身,轻轻抚上那道伤痕:"不需要消失。它是你活下来的证明。"
云想的眼泪终于落下。五年来的噩梦、恐惧、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决堤而出。她哭得像个孩子,而容深只是紧紧抱住她,任她的泪水打湿衣襟。
"我想去看看那个获救的女孩,"哭过后,云想擦干眼泪说,"也许...也许我能帮她。"
容深微笑点头。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两人身上,斑驳而温暖。
三个月后,江城芭蕾舞团举行了一场特殊的义演,为暴力受害者救助基金筹款。谢幕时,艺术总监推着轮椅上的年轻女孩来到台前——正是秦守最后一个受害者,现在已经能够短暂站立。
云想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容深握着她的手。当女孩在辅助下完成一个简单的舞蹈动作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跳得很美,"云想轻声说,"像受伤的天鹅。"
容深看着她侧脸:"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像'而不是'不像'来形容舞者了?"
云想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她第一次能够坦然注视自己腿上的疤痕开始;也许是从她开始教医院里那些受伤的孩子画画开始;也许只是从她再次能够在夜里安然入睡开始。
"下周的心理咨询,"她转向容深,"你还会陪我去吗?"
"每一次。"容深吻了吻她的手背,"直到你不再需要。"
"那我可能会永远需要了。"云想笑着说,眼中闪着久违的光彩。
剧院外,初冬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城市。云想挽着容深的手臂,步伐缓慢但坚定。她腿上的伤疤依然存在,但那已经不再是一个囚禁她的牢笼,而只是她生命故事的一部分——一个关于生存,而非毁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