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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   容深推开云深别墅书房沉重的红木门时,陈书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捧着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最后一缕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波斯地毯上。

      “哥,你回来了。”陈书声音平静得可怕。

      容深反手关门,指节在门把上收紧到发白。他今天刚从医院拿到那份该死的检查报告——云想的血液中检测出大剂量致幻药物残留,而处方记录显示,这些药物都经过陈书之手开出。

      “解释。”容深的声音比极地的冰还要冷,“为什么要私下给云想做催眠治疗?”

      陈书终于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意外,像是自己的恶作剧。他合上笔记本,轻轻放在书桌上:“是云小姐求我的。她夜不能寐,总担心有人要害她,我只是想帮她...”

      “陈书!”容深猛地拍向桌面,震得墨水瓶都跳了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明明很清楚她的精神状态经不起任何催眠干预。医生明确禁止过!”

      陈书推了推眼镜,:“哥,我也是专业的心理医师...”

      “专业?”容深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文件甩在桌上,“篡改病历、超剂量用药、未经同意进行深度催眠——够吊销十次执照了!”

      文件散落开来,最上面一张是云想在催眠治疗后的脑部扫描图,海马体区域有明显的异常活动。陈书的脸色没变,他伸手想拿起文件,却被容深一把扣住手腕。

      “说实话!”容深的手像铁钳般收紧,“否则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研究犯人的心理!”

      陈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想帮助她...”

      “帮助?”容深猛地将他甩到墙上,陈书的后脑勺撞在橡木护墙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吗?”

      容深一步步的向他逼近。

      陈书站起身子,与容深平视:“哥,我在德国读心理学,论文主题就是'潜意识操控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影响'。云想是完美的样本——敏感、脆弱、记忆混乱...”

      “实验?”容深的声音颤抖着,“你把想想当成实验品?”

      容深慢眼不可窒息,随后他闭上眼睛,扯开领带,试图平息怒火,“陈书,到现在你还在撒谎,你在她潜意识里植入我是凶手的念头!让她怕我、躲我,甚至——甚至想杀我。”

      眼镜滑落到鼻尖,陈书终于撕下温文尔雅的伪装,眼中浮现出扭曲的快意,他冷笑出声,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没错,是我在她潜意识里植入你是凶手的念头!每次催眠,我都重复那个场景——地下室、锁链、沾血的刀...还有你的脸!”

      容深的瞳孔骤然收缩,胸口像被重锤击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云想每次发病都会尖叫着说他要杀她,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时而充满恐惧。

      “你...这个疯子!”容深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为什么?”

      “因为有趣啊。”陈书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起,“看着高高在上的容先生被心爱之人当作魔鬼,看着你们互相折磨...多么精彩的心理实验。”

      “你恨我?”

      陈书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书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我恨的是整个容家。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容家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却嫌他身份低贱,不肯给他容家姓氏,只让他跟着管家姓陈!”

      “我在容家活得连条狗都不如!”陈书歇斯底里地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十二岁时被容家二少爷用烟头烫的,就因为我不小心碰了他的模型飞机!而你呢?你明明看见了,却转身就走!”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凑起来——容深确实记得这个瘦小的男孩总是躲在管家身后,但他从未想过...

      “所以你要报复?通过伤害云想?”容深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

      陈书的眼神变得迷离:“一开始只是学术研究...多重人格诱导...多完美的实验对象啊,一个记忆残缺的芭蕾舞者...”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墙面,“但后来我发现,看着她恐惧你、躲避你...那种快感比任何实验数据都令人上瘾!”

      他凑近容深,呼吸喷在对方脸上:“我差点就成功了,让她在幻觉中拿起刀对着你...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真的刺下去了!”

      容深再也控制不住,一记重拳砸在陈书脸上。金丝眼镜飞出去撞在壁炉上,镜片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你该死!”容深揪住陈书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我该把你送进监狱,让你烂在那里!”

      陈书的嘴角渗出血丝,却还在笑:“你不会...因为那样云想就会知道,她发病时看到的那些'幻觉'...其实都是我在催眠中植入的记忆碎片!你知道真相会彻底摧毁她!”

      容深的手僵住了。陈书说得对——云想的精神状态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收拾你的东西。”容深松开手,“今晚就离开。”

      陈书擦着嘴角的血迹,讥讽地看着他。

      容深眼神冰冷:“从今天起,你和容家没有半点关系,容家给你的一切,包括你在瑞士的账户、美国的股票基金、国内的所有资金全部冻结。我保证在这里没有任何一家医疗机构敢聘用你。”

      陈书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你不能这样...”

      “我能。”容深拨通电话,“机场我会安排好,有人会'护送'你上飞机。记住,永远别再踏进这个国家一步,否则...”他凑近陈书耳边,轻声道,“我不介意让二十年前就该死在福利院的那个孩子,真的消失。”

      陈书的脸瞬间惨白。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弯腰捡起破碎的眼镜,踉跄着走向门口。

      “记着,”容深在他手搭上门把时突然开口,“别想在联系云想。”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容深跌坐在扶手椅中,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远处传来闷雷的声响,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

      谢言漫无目的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医院一别后,他拒绝了所有工作邀约,只是在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游荡。

      云家与谢家的老院子早已拆迁,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写字楼。连他和云想曾经偷偷约会的老槐树,也被移走改建成了地铁站。

      “来杯威士忌。”他推开一家名为‘旧时光’的酒吧门,在角落坐下。

      酒保推来的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谢言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胸腔。正当他准备要第二杯时,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谢言?真的是你?”

      他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短发女子站在那儿,妆容精致却不浓艳。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没想到又见面了。”李知夏自然地在他旁边坐下。

      “我公司就在附近。”李知夏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偶尔下班会来喝一杯。”她接过酒保递来的酒,轻声道谢。

      “你知道...”李知夏率先打破沉默,“五年前云想出车祸的事情吗?”

      谢言没有说话,只是往嘴里灌酒。

      “前段时间最近江城的热榜,容氏集团总裁照护植物人妻子五年后清醒。”

      谢言的手指在玻璃杯上收紧。

      李知夏苦笑道:“我们都以为她嫁给容深后,不在和我们这群同学来往,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她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如果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些事,我当初就不改在意面子而和她冷战。”

      "当年,我们怎么会闹得这么难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三那年春天,李知夏偷偷约谢言到学校天台,红着脸递出情书。当谢言委婉拒绝,说自己喜欢的是云想时,李知夏哭着跑开了。第二天,不知怎么全班开始传起了云想"抢闺蜜暗恋对象"的谣言。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谢言轻声说。

      李知夏转动着酒杯,“我最后见到云想,是在医院里。她穿着病服,瘦得不成样子,右腿...已经不能正常行走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想道歉,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记不起来的陌生人。”

      谢言胸口发紧。他无法想象曾经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云想,如何面对再也无法跳舞的事实。

      李知夏吸了吸鼻子,突然说,“你最近有见过她吗?她还好吗?”

      “身体在恢复,但精神状况...”谢言想起病房里云想空洞的眼神,喉咙发紧,“不太好。”

      李知夏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你知道吗,当年我嫉妒她嫉妒得要死。她漂亮、优雅、成绩好...连我喜欢的人都喜欢她。”她晃着酒杯,冰块叮当作响,“但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幸福。”

      谢言惊讶地看着她。酒精作用下,李知夏的脸颊微微泛红,但眼神清澈坚定。

      “别这么看我,”她笑道,“早就不喜欢你了。现在只想好好赚钱,争取四十岁退休环游世界。”

      谢言不禁莞尔:“还是这么有规划。”

      又一阵沉默。爵士乐换成了《Yesterday Once More》,讽刺地应景。

      “你知道吗?”李知夏突然小声说,“高中时候,云想有个日记本,里面全是写给你的诗。有次我不小心看到一句——'谢言的眼睛里有整个银河,而我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星尘'。”

      谢言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从未知道云想写过这样的文字。

      “后来那本日记去哪了?”他听见自己问。

      “大概和她其他东西一起,在爷爷的老宅里吧。”李知夏看了看表,拂过眼尾,突然站起身,“我得走了,明天还有早会。”

      谢言起身相送。在酒吧门口,李知夏突然转身,犹豫了一下,轻轻拥抱了他。

      “如果有机会见到她,替我向她问好...如果合适的话。”她在谢言耳边轻声说,“还有...对不起。”

      谢言看着她撑伞离去的背影,在雨中逐渐模糊。青春的爱恨情仇,最终不过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和"祝你幸福"。

      回到卡座,谢言又要了一杯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口的闷痛。他掏出手机,翻出云想病房里偷偷拍的照片——她安静地睡在阳光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做了个好梦。

      谢言轻轻抚摸屏幕,然后按下删除键。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哭泣声。远处,容深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过雨夜,向着云深别墅的方向驶去。车内,容深盯着手机里云想的照片,眼神晦暗不明。

      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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