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干线》翡冷翠笑笑生

5、第 5 章

　　第四章延时飞行
　　“伏努科沃塔台，DP410航班请求滑行。”
　　列昂深深吸一口气，向塔台发起出港申请。
　　“DP410,伏努科沃塔台收到。允许滑行至Delta 4跑道——”
　　“太好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瓦连京差点欢呼出声。
　　透过驾驶舱朝外看去，整个机场已经陷入浓重的夜色。除了蓝白闪耀的导航灯和延伸至跑道边缘的红色指示灯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灯火。
　　本次飞往新西伯利亚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被迫在伏努科沃机场内滞留了大约6小时，导致起飞时间推迟到了晚上10点34分。
　　“看来只能在新西伯利亚过夜了，瓦连京。”
　　列昂看了瓦连京一眼。
　　“那也没办法，这场该死的暴雨——”
　　瓦连京一边和列昂聊天，一边在平板电脑上记录出港数据。
　　“机长，我还没住过新西伯利亚的协议酒店，离机场远吗？”
　　“非常近！空港酒店几乎就在机场隔壁，并且有桑拿浴池和SPA服务。”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想马上泡澡睡觉。”
　　“到酒店时如果太晚，蒸汽浴室就不提供服务了。”
　　列昂有点心虚的转过头，往机载电脑上录入航班信息。
　　按照航空公司的住宿标准，机长可以入住套间并附赠桑拿券，而副驾驶只能住提供淋浴的豪华单人间，空乘则是普通单间。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我是大家的机长列昂。预计三小时后，飞机将在新西伯利亚机场降落——”
　　当飞机进入巡航状态后，列昂的广播回荡在机舱内。
　　“看来今晚得在西伯利亚空港酒店过夜了。”
　　听到广播后的鲍里斯有点沮丧，他不是很喜欢住那家酒店。
　　“我打赌赢了两张机长的桑拿券，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桑拿浴室放松放松。”
　　尤金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随后递给他一杯刚刚从咖啡机里冲出来的奶油泡沫咖啡。
　　“小尤金你真厉害！”
　　鲍里斯喝着咖啡，向尤金露出微笑。
　　“有人在吗——我的咖啡怎么还没泡好？拜托我需要在下机前把租赁合同补齐！没有咖啡我活不下去了！”
　　房产经纪人雅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位于小厨房的两位空乘发出咆哮。
　　“慌什么，刚才已经给你在咖啡机里预热了——咦——”
　　鲍里斯盯着咖啡机处于待机状态的屏幕，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咖啡杯。
　　“接好，雅各先生。”
　　尤金面无表情的从小厨房抽屉里摸出一只易拉罐咖啡，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你想干什么！救命啊！”
　　雅各抱住头，缩到了座位下方。
　　“等等小尤金，这个砸过去会死人的！”
　　鲍里斯拦住了准备用棒球姿势投掷罐装咖啡的尤金，递给他一块毛毯。
　　“包住罐子，就安全多了。”
　　“还是你细心。”
　　尤金用毯子包住了咖啡罐，正准备扔向雅各所在的座位，瓦连京冲出驾驶室拦住了他。
　　“小尤金，住手！”
　　“副驾驶先生，别担心。小尤金的投弹技术很好，保证可以击中目标。”
　　鲍里斯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有点期待的看着尤金。
　　“全是傻瓜。”
　　瓦连京骂了一句，抢过咖啡罐冲到雅各面前，温柔的抚慰着他。
　　“很抱歉，我们的空乘有点精神错乱。”
　　“这太可怕了，副驾驶先生。您到底是怎么能容忍和这群人共事的？”
　　雅各喝着咖啡，惊魂未定。
　　“习惯就好了。”
　　瓦连京长长叹了口气。

　　“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我是大家的机长列昂。祝大家在新西伯利亚玩得愉快——”
　　伴随着机舱内稀稀拉拉的掌声，列昂完成了降落广播。
　　当所有乘客全部离去，驾驶组开始常规下机流程，而两位空乘也开始整理机舱。
　　由于起飞时间延误了整整六个小时，即使列昂只用了三个小时完成了原本四小时的飞行，这次航班依然严重晚点。
　　“他们完全没法愉快吧。”
　　瓦连京用触感笔在平板电脑上填写着航班飞行信息，对着鲜红的“延误”字样发出感叹。
　　他们在暴雨中降落滑行时，瓦连京清楚的看到挡风玻璃外汹涌的白色雨幕。
　　“这个时候地铁早就停运……真可怜，要在暴雨里坐出租车。”
　　列昂看向驾驶舱上方显示“凌晨三点五十分”的液晶时钟，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响。
　　“我困了，机长——快去酒店吧。”
　　瓦连京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呻吟，靠在驾驶椅上伸了个懒腰。
　　在瓦连京伸懒腰时，他的白色衬衫制服被拉了起来，列昂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他的小腹和一部分腰部。
　　“很快！空港酒店离候机大厅只有一公里。”
　　列昂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这位副驾驶的某些行为常常让他脸红心跳。
　　在前往空港酒店的机场摆渡车上，处于疲惫状态的瓦连京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一定要好好泡个澡，涂上眼霜和修复面膜……不被打扰，安安静静的睡到下午才起床。”
　　瓦连京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音乐耳机戴上。
　　“我们的房间里有浴缸吗？”
　　鲍里斯和尤金对视了一眼，他们之前入住的房间里只有立式淋浴头。
　　“你们想泡澡的话可以来我的房间，两位！”
　　列昂紧急打断了空乘之间的对话。
　　“机长，你看起来有点慌张。”
　　鲍里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你们知道飞行员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当年在热砂帝国被防空导弹击中之前我也有那种预感。”
　　列昂感觉胸口发闷，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把目光投向车外的风景。
　　惨白的路灯灯光，不断冲击车窗的暴雨，以及机场道路外零零散散的反光指示条……列昂的不祥预感更严重了。
　　当他们来到空港酒店前台时，列昂的不祥预感被应验了。
　　“很抱歉，我们的房间全部客满……”
　　接待员小姐倒抽一口冷气，她在查询列昂的工作证后才发现酒店订房系统的程序错误，居然把机组签约的房间全部订给了客人。
　　“怎么会这样！”
　　列昂一拳敲在桌台上，把接待员小姐的马克杯震开了半个手掌的距离。
　　“不，我不能接受！”
　　瓦连京听到噩耗之后，在酒店接待大厅内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随后倒在沙发上发出一连串抱怨。
　　“我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吗？先是暴雨延误了六小时，然后机组餐里有那么多肥肉和我最讨厌的胡萝卜！现在连酒店的房间也没有了，我恨这个世界！我更恨今天机组餐的热量超标，居然没有把肉汁和米饭分开，摄入的卡路里会让人发胖的——我的人生一片灰暗！”
　　“……肉汁拌饭不好吗？”
　　列昂无法理解瓦连京的牢骚，他今天分到的机组餐是茄汁意面。
　　“谁是最后入住的客人？我和小尤金可以把他拖出来，行李丢在大街上就行。”
　　鲍里斯活动起手指，推开拦在接待员小姐面前的列昂。
　　“嗯。”
　　尤金简短的回应起鲍里斯，从帆布袋里取出挂烫机。
　　“小尤金，把挂烫机放回去！”
　　鲍里斯跺了跺脚，他知道挂烫机里装的是什么。
　　“不，就让小尤金用挂烫机清洗掉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吧！”
　　瓦连京继续发出尖叫。
　　“各位先生，请不要激动！虽然空港酒店已经满房，但是附近的集团下属酒店还有房间。很抱歉，列昂机长……”
　　接待员小姐把一张写有“柳霞大酒店”的名片和厚厚的代金券递给列昂。
　　“‘柳霞大酒店’离这里只有两百米？各位，我们出发吧！鲍里斯，你负责瓦连京，尤金拿行李箱。”
　　列昂将名片塞进口袋，示意鲍里斯把瘫在沙发上的瓦连京扶起来。
　　“遵命，机长！”
　　鲍里斯环住瓦连京的腰，把他扛在了肩膀上。
　　机场摆渡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列昂递上的“柳霞大酒店”名片后，表情有些疑惑。
　　“我在机场开了大概五年的摆渡车，从来没听过这家酒店。”
　　“按照指示开过去吧，如果酒店前台给的是假地址——尤金，我允许你使用挂烫机教训他们！”
　　列昂也有些不耐烦，主要是因为倒在后座上的瓦连京已经快崩溃了。

　　“欢迎来到柳霞大酒店。”
　　戴着装饰兔耳的酒店前台向列昂露出温柔的微笑。
　　摆渡车穿过几条窄小街巷后，在道路尽头发现了名片上标注的“柳霞大酒店”。那是一座外墙装饰有绚丽粉色霓虹灯管的三层小楼，招牌上的标示是用紫红灯管拼出来的。
　　第一个推门进去的瓦连京精神恍惚的走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在十秒钟内睡着了。
　　“先生，我们需要四个房间。”
　　列昂有点不耐烦的靠在了酒店的柜台上，把双手抱在胸前。
　　前台有点好奇的打量着身穿航空公司制服的四人，小声的自言自语。
　　“凌晨制服派对……现在的客人真会玩。”
　　“喂，我们可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制服爱好者，这是真正的制服！”
　　鲍里斯瞪了前台一眼。
　　“这是情趣酒店。”
　　尤金拍了拍鲍里斯的肩膀，他进入酒店大堂之后就注意到了墙上的宣传图片，房间内装潢布置非常情色化，甚至某些房间内还有非常专业的道具。
　　“别误会，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从来不知道有这家店的存在。”
　　鲍里斯向前台解释起来。
　　“每个客人都这么说。”
　　前台露出耐人寻味的微妙笑容，查询着订单系统。
　　“很抱歉，酒店只剩下了两个房间——因为你们没有预订——”
　　“可恶！不过算了，只要能住就行。”
　　列昂忍住想要吵架的冲动，愤愤的从钱包里摸出空港酒店给的代金券。
　　“噢，是白金VIP的返点代金券。”
　　前台仔细核对着代金券的消费信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这位高大的金发男人居然拥有白金VIP资格，代表着他有三百次以上的连锁情趣酒店开房记录……以及上百万卢布的消费累积，才能获赠返点代金券。
　　“列昂.舒麦特.马克西姆琴科……”
　　前台扫描了一下列昂提供的证件，发现消费系统里没有此人的存在。
　　“果然，这种人不想留下太多的信息，所以提供的是全新证件，真有你的啊。”
　　前台默默的想着，把两张房卡递给列昂。
　　“你们两个睡豪华大床房，我和瓦连京去国王大床房。”
　　列昂从大堂沙发上拦腰抱起正在熟睡的瓦连京，大踏步走向电梯。
　　“下药捡尸。”
　　等四人进入电梯后，前台在旅客登记薄上加上了一行红字。
　　瓦连京是被水花飞溅的声音从梦中吵醒的。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的睁开眼睛。
　　身下是柔软的皮革床垫，自己的领带被解下来丢在一边，外套所有的扣子都被解开了……更令人震惊的是，床头居然立着两根连有手铐，用于束缚的柱子。
　　瓦连京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自己所在的房间似乎是一间情色游戏室，带有镜面球形灯的天花板，隔音泡沫墙上悬挂着各种邪恶道具，房间角落里甚至还布置了囚禁铁笼——
　　瓦连京还来不及思考，从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停止了。
　　“唔，你醒了。”
　　从浴室里出来的列昂穿着黑色丝绸浴袍，正在用毛巾擦拭湿透的金发。
　　瓦连京简直要不能呼吸了，他联想起了某本很受欢迎的小说。
　　“你也去洗澡吧，按摩浴缸很舒服——”
　　列昂没有注意到瓦连京的情绪变化，继续擦着头发。他喜欢酒店提供的薄荷味洗发水。
　　“不，这不可以！”
　　枕头砸在了列昂的脸上，瓦连京发出一连串的尖叫，朝门外冲去。
　　“你疯了吗？快去洗澡。”
　　列昂从后面抱住了瓦连京，他觉得瓦连京是因为飞行时间太长导致精神崩溃。
　　“放开我！禽兽！”
　　瓦连京拼命的挣扎着。
　　“你想到哪里去了？”
　　列昂哭笑不得，慢慢的松开了瓦连京。
　　惊魂未定的瓦连京缩到墙边，颤抖着扣好衬衫的扣子。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你想干什么？”
　　瓦连京的肩膀抽动着。
　　“别误会了，这里是酒店。”
　　“废话！难道你家里还有这种布置吗？禽兽！”
　　“……瓦连京，你冷静一点。想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列昂把毛巾丢到了沙发上，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情绪慢慢平复的瓦连京重新回忆起了下飞机之后的一系列事件，随后自嘲的笑了起来。
　　“谅你也不敢。”
　　瓦连京冷笑着，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那我就先睡了。”
　　列昂伸了个懒腰。
　　瓦连京注意到列昂赤裸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陈旧伤疤。
　　那道伤疤从右胸往下延伸，斜斜的跨过了腹部肌肉，大约有两个手掌的长短。伤口边缘似乎还有烫伤的痕迹。
　　“机长，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瓦连京走到列昂面前。
　　“……这个……”
　　列昂的蓝色眼珠中掠过一丝阴云。
　　“我的战斗机在热砂帝国边境时被防空导弹击毁了，只好紧急弹射跳伞逃生。没想到落地时炽热的机身碎片正好划伤了这里。”
　　“感谢上帝，幸好只是皮肉伤。”
　　瓦连京松了口气。
　　“随后我就再也不能驾驶战斗机了，瓦连京。战斗机爬升降落时产生的压力会把陈旧伤口撕开，而民航飞机不会。”
　　列昂坐到了床沿上，脑袋垂得很低。
　　“很抱歉，机长……提到你的伤心事。我去洗澡了。”
　　瓦连京向列昂点点头，随后走进浴室。
　　浴室中仍然洋溢着薄荷味洗发水的清新香气。
　　“我的天，这家伙居然在按摩浴缸里玩橡皮鸭子。”
　　瓦连京把放在浴缸边缘的橡皮鸭子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