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威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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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望月藏在季棠溪袖口里，被带回教室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上了一半。
美术老师在讲台后坐着，闲闲地翻着一本不知道从那个学生手里没收来的书，听见季棠溪喊报告，也只是点了点头。
季棠溪回到座位上，把手伸进桌洞，装作找书的样子，轻轻把红笔从袖口抽出来，放到桌洞里侧。
“你回来了啊！”小同桌好奇地瞅着她：“郭老师叫你干什么啦？”
见她拿出美术书，小同桌又补了一句：“你的美术纸在我这儿，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想着帮你画完。”
说着，小同桌低头，把夹在美术书里的白色画图纸取出来，递给季棠溪：“这个我还没开始画，你画的比我好多了，你自己画吧。”
季棠溪接过图画纸，对小同桌笑了笑：“谢谢啦。”
“谢什么……”小同桌看看自己的画，随手拿起粉色彩笔画了一个倒躺的“S”，然后压在胳膊肘下面。白望月的灵识不经意扫过，看见那是一只不认识的四足动物，五彩斑斓，样貌奇特。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条粉红色的尾巴，而是像火焰一样形状的红色四足。
就在白望月疑惑的时候，小同桌的头趴到胳膊上，接着之前的话题问季棠溪：“郭老师叫你干什么啦？”
“就是问我之前许悠悠她们的事……”季棠溪含糊地回答。
“郭老师终于开始管她们啦？”小同桌听得来了兴趣，眨眨眼睛，侧着脑袋问：“你和郭老师说她们之前欺负你了吗？”
“没有，不是这个事。”季棠溪摇了摇头：“不过她们应该也不会再这么做了。”
“那是什么事啊？”小同桌忽然想起什么：“她们总不可能真的遇见鬼了吧！那也不能问你呀？”
“唔。”季棠溪不愿多说，只是含糊道：“找我问放学之后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情况啦。这事别和别人说呀。”
“真的见鬼了啊！”小同桌惊叹着保证：“我绝对不和别人说的！”
季棠溪点点头，似乎不怎么在意同桌的保证，只是翻开美术课本，找到这一课的内容——《自然界中的小动物（3），狐狸》。
白望月附在红笔里，看着这个题目，再想想之前那张画，最终为了自己的道心，还是收回了灵识，避免看到其他幼崽画的“狐狸”。万一都是奇奇怪怪的物种，她不纠正过来，算不算坐视凡人给狐族抹黑？
她敛起灵识，静静想着之前三个老师在办公室的讨论。
季棠溪在知道还有其他老师和家长遇见“笔仙”之后，很明显改了口，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样一来，老师们就没有办法猜到季棠溪和“笔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朋友关系，更不会想到季棠溪把“笔仙”请回了家。
学校里闹鬼这件事，又是不可宣之于口的，毕竟牵扯到鬼神，属于“宗教”活动吧……白望月想到昨晚看的电视，“宗教活动”进校园，似乎是不被允许的呢。
老师们借着季棠溪的解释息事宁人，把这事搪塞过去，也很合理。
想到这儿，白望月在红笔里翻了个身。幼崽看着像栀子花似的娇柔单纯，实际上一点也不傻。这是件好事。幼崽父母不在身边，自己独居，也没有可依靠的长辈，只要没有坏心，遇事能留些心眼，当然是件好事。
成为大妖之前，她在涂山也见过许多修士斗法，最欣赏的就是季棠溪这一类型的女修士，表面虽然柔弱，却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不过，“学校有鬼”这事还不能算完。郭老师还要往上面报一份说明，夹带着季棠溪的检讨书。这个事情报上去，就算是盖棺定论了，不知道这里的学校，会不会像狐族学塾一样，对犯错的幼崽全学塾通报。总感觉很有可能。
白望月觉得，为了防止季棠溪因为隐瞒“笔仙”存在，把她请回家，一个人遭受装鬼吓人的处罚，她有必要通过入梦的手段，跟今天接触过的老师们好好解释一下。
反正只是入梦而已，狐族天赋擅长隐匿，普通人没有办法在梦中查找到她的真身所在，而梦境结束，就算是天仙亲至，也不可能揪出她一根狐狸毛。
…………………
郭老师谈完话之后没有再来教室，这一下午颇为风平浪静。季棠溪上完最后一节阅读课，收拾好书包，袖口里藏着白望月，跟班级列队离开学校。
刚回到小区楼下，白望月就嗅到一阵熟悉的气味。这气味由远及近，停在季棠溪身后，过了几秒钟，又跟着季棠溪进了楼道。
白望月用灵识盯着走在季棠溪身后的那个黄衣男子……手上的透明袋子，下意识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甚至探出了一点灵气，绕着那个散发黄焖鸡香气的袋子转了一圈，看到那袋子上写的地址，是季棠溪居住的302之后，心满意足地收回灵气，等待开饭。
季棠溪却对黄焖鸡的气味无动于衷。她走上三楼，没有任何停留拐了个弯，上了四楼，似乎她原本就住在上面。
季棠溪在四楼和五楼的拐角处静静站了一会儿，听见黄衣男子敲了会儿门，没人开门，又打了个电话。挂掉电话后，自言自语着：“这家天天给小孩吃黄焖鸡，也不怕营养不良。”将黄焖鸡放在门口离开了。
营养不良？
白望月听见这个新词，略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含义。男子说的也对啊，黄焖鸡虽然好吃，但对人类来说，每天都吃的话也会腻吧。
季棠溪提着黄焖鸡进门之后，白望月便幻化成灵体从她的袖口里钻出来：“你每天吃这个，不会腻吗？”
季棠溪一边穿好小兔子的拖鞋，一边说：“黄焖鸡很好吃呀~去年我吃鸭血粉丝汤和盖浇饭，那两个吃了几个月就吃腻了，黄焖鸡的话，我觉得还可以吃好几个月呢！”
“……”白望月一时语塞。她之前竟从没考虑过幼崽每天的吃饭问题。
“阿月，我去拿碗筷，我们马上吃饭啦！”季棠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啪嗒啪嗒”地走进厨房。
白望月这次没有守在黄焖鸡身边，而是跟在季棠溪后面，看她踮起脚尖用水池洗碗筷的样子，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幼崽长得比同龄幼崽要矮很多。
“营养不良……”白望月想着这四个词，决定今晚入梦的时候，把季家姑姑也算在名单里面，不能过来做饭的话，平时至少送些新鲜菜蔬肉类备下。
这样想着，白望月忍住了没有再和幼崽分吃食，只是推说自己要修炼，让幼崽把她放到远离黄焖鸡的阳台，还关上了阳台门，暗暗打定主意等晚上月光最盛的时候，入梦去帮季棠溪说明白。
…………
月到中天，白望月默默散发灵力，设定好了梦境。整个梦境的时间线从白望月飞升出错来到教室开始，按照季棠溪今天下午对郭老师讲的过程，到三个道士作法打扰她修行为止，压缩成几个片段。最后，白望月用灵力模拟出一段飘渺的声音，说自己已经离开学校，修炼中忽然感应到，有人会因为自己的存在遭受不公。为了避免此事发生产生因果，影响自己的修炼，故而托梦说清楚。如果自己飞升失败，怨念就会反噬给梦境主人。
为了让被入梦者重视起来，白望月还特意加了一个心理暗示，让他们以为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
自觉万无一失后，白望月散出灵力，分成四组按照气息寻觅今天接触的几个目标。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白望月的灵力顺利潜入目标识海，开始释放梦境。但最后要留下心理暗示时，变故突生。
四个梦境中，同时升起一股威压，护住了四个凡人的识海，并瞬间斩断白望月对梦境的全部感知。察觉到这股威压之后，白望月当机立断，迅速舍弃了派出去裹挟梦境的四组灵力，身上的灵力波动萎靡了大半，来到此处世界半个多月的修炼成果，几乎全部白费。
不过白望月毫不惋惜，如果舍弃掉可以重新修炼的灵力，能够在这股威压面前隐匿自身的位置，实在是狐祖保佑，大运加身。
舍弃掉灵力后，白望月的灵识从红笔中抽离，看看所处的阳台寂静依旧，月光照进来，像水波一般清澈安谧，那股威压没有弥漫到季棠溪家里，这才有心思思考刚刚的事情。
这威压比之前挑衅涂山的一位半仙还要强大，主人应当已经达到天仙级别。这个世界有天仙，对于现在的白望月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作为一个失去肉身的鬼怪，即便她侥幸凭借狐族隐匿的天赋，从一位天仙手里逃过一劫，日后也必须要夹起尾巴做狐，尽量不动用灵力，减少被发现的几率。至少短时间内，拜月修行必须停止。
她叹息一声，将浑身上下为数不多的纯白色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打算凝实一下封存到丹田里。
不料，灵力刚刚汇入丹田，窗外的月光就倏然暗淡，从空气中生出缕缕淡灰色的云丝，汇集成一小片雾海，涌动着布满整个阳台。云雾里，不时闪过细小的电光，紧接着就是微弱的“轰隆”声。白望月置身其中，只觉得云雾里面蕴含着一股道韵，压抑而庄严。如果把这片云雾和电光、声音放大数百倍，俨然就是白望月飞升那天，毁天灭地的劫云。
在这片云雾中，白望月清楚感受到了之前的那股威压，与庄严的道韵相互融合，形成了一股无可抗拒的法则之力，在云雾中盘旋了两圈，向她席卷而来，具象成锁链的形状，禁锢住了红笔。
法则接触到红笔的那一瞬间，白望月的识海像是遭受了重击，意识一片昏沉。昏昏沉沉中，她隐约听到一声充满怨恨和绝望的尖嚎，炸响在红笔里。
那是谁的声音？她自己的吗？
狐族飞升成仙的愿景，最终还是破灭了吗……
白望月闪过几个模糊的念头，整只狐陷入一片昏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威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