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看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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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望月藏在暗处目送两个中年道士离开，然后模拟出自己还是笔仙时候的容貌，跨进院门口，径直走到水法道长的屋前敲门。
刚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显然水法在房间里已经感知到门外有人，因此才会及时从里屋出来开门。
但他明显没有感知到院里的人是白望月，因为此时水法脸上的表情，满是看见已死之人重新出现的惊讶和震撼。
“您……您这是？”
“水法道长，好久不见。”白望月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水法睁大眼睛看了白望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让开门口对白望月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老道失礼了，请您勿怪。”
“不会的。”白望月摇摇头，仔细看了水法一眼：“道长见我出现在此，似乎很是惊讶？”
“这……不错，因为五年前您转化纯灵体时似乎出了意外，我和师弟都以为您转化失败，消散于天地了。”
水法没有隐瞒，本来他们修的道是就来自涂山狐族的改良秘法，灵体消散于天地是顺应自然的事情，无需讳言。
白望月见水法道士的表情和语气里，没有任何心虚慌乱，终于确定火法吸取她灵力的事情，水法是不知情的。
活了这么久，她自认在揣摩人心方面还有些心得。
“五年前的事情，请问道长了解多少？”
白望月这么一问，水法就反应过来，当年的事情恐怕没有自己得知的那么简单。但他还是照着当时任局长的描述，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时非法精怪管理局接到消息，说您剥离灵体的过程中，寄身红笔被某个凡人不慎扔掉。
管理局的人在楼下草坪找到红笔的时候，躯壳已经开始融化。他们把红笔送到非法精怪管理局之后没几分钟，那副躯壳就在任局长面前彻底消融了。”
水法说完，看着白望月的神色，小心地问：“当时您是成功剥离灵体，才导致原本的躯壳消融了吧？”
白望月知道水法是什么意思。如果躯壳消融的事是假的，那么见证了“消融”的任局长，定然对水法说了谎。
任局长也是白云观出身，水法不希望任局长欺瞒于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但白望月对此只能摇头。她摸了摸怀里的桃木牌，觉得老道今晚注定要失望了。
依着她苏醒后的情况来看，不是任局长有问题，就是火法有问题，或者干脆两个人都在红笔消融这件事上说了谎。
白望月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
“”
“此事我也不清楚。我是今天下午才在后山恢复意识的，当时正处在一座阵法中，有红绳捆缚吸纳我体内灵力。
设法破阵后，阵法外端坐着一具骷髅，手执红绳接受灵力。
据我猜测，此人试图以我的灵力突破境界，却被反噬而亡。日积月累，□□损毁而仅余骸骨。”
水法听完，惊骇道：“竟有此事？！我马上带弟子去后山探查，定要找出是何人所为——”
说着他便站起身，想要出门喊人。
“道长莫急。”白望月摆摆手，掏出那块桃木牌说：“此人身份我已经大致确定了，就是白云观中人。”
“这！”水法看着白望月手里的桃木牌，目光在“火法”二字上凝住了，满眼不能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缓缓伸出手，颤抖地拿起木牌输入灵力，上面“白云观”三字发出白光，一闪而逝。
水法终于确认了木牌真伪，也确认了火法已经死亡。
他的手像是再也无法托起木牌的重量，任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事关白云观观主，请您容我先去后山探查。天亮之前，必定有所回复。”
老道被木牌掉落的声音惊醒，没有弯腰捡起木牌，而是对白望月行了一礼，面如寒霜地离开屋内。
白望月在水法居所的院子里坐了一晚，听白云观几位弟子随着水法老道匆匆离开。
安静了约莫半个小时，所有人又匆匆回来，进入了观内某个院落。期间还有少数几人进进出出，又有几个观外的人连夜赶到那处院落。
时间推移，月亮逐渐西沉。月光始终照在身上，却是一片冰凉，没有了修习拜月之法时的温暖感觉。
白望月觉得，苏醒第一天经历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想象。
她抬头看看天空，想着在这世间唯一的小朋友——五年过去，不知道季棠溪如今怎么样了，也该是个大姑娘了吧。
等这件事水落石出，就去看看季棠溪好了。小朋友如果已经忘记自己，那就不必靠近，只远远看一眼，了解自己的心结就好。
然后，就去找有缘人，想方设法跟在那人身边，陪伴那人度过十几二十年，直到再次渡劫。
这样想着，白望月起身回到水法屋里，拿起摆在桌面上的卜算工具，按着姑姑教的方法，推算起有缘人的方位来。
“正东方三十里路……住所独门独院，年龄十七……果然还是在橘州。”
白望月收起工具，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缘人在橘州的话，她以后和小朋友联系就方便了。
之后才想起小朋友或许接受了心理暗示，已经忘记了自己，才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凡人远离精怪这种事情才是最好的，但季棠溪毕竟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了啊……
……
第二天早上五点的时候，水法才终于从那处院落走出来。
跨入白望月坐着的院落时，水法走上前将身体躬到了90多度，双手抱拳举过头，行了一个长揖。
“后山骷髅确实是火法师弟遗骸，水法在此，替师弟向您赔罪了。”
这个已经到达筑基期大圆满的老道士，不过经历了短短一夜，竟已老态尽显，腰背都佝偻了。
师弟的死亡，加上白云观观主背离祖师遗训，禁锢祖师之侄这两件事，对水法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道长不用如此。”白望月见状上前扶起老道：
“吸取我灵力这事，是火法个人所为，道长无需自责。只是我失去意识的这五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一概不知。我之前借居的那户凡人家里可还好？”
水法听白望月没有追究自己的红笔躯壳在非法精怪管理局损毁的事情，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水法对任局长已经起了疑心，为了保险，没有告诉任局长白望月在道观的消息，但却也不想现在就承受任局长对他说谎的可能。
“这五年间，整个橘州发生的事情可是不少，至于那户凡人家庭，火法座下弟子南如月只怕是最清楚的了，您可要将她唤来问询？”
水法补充了一句：“火法虽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南如月这孩子的品性还是值得信赖的。”
白望月点点头：“就请她来一趟道观吧，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不过事情不清楚之前，我不想出现在非法精怪管理局任何一人面前，问话的事还需道长出面了。”
“这是自然。”老道缓缓点头，进屋从自己的床边拿起一部老年机，找到南如月的号码播了出去。
“如月，你先来我的院子一趟，我有话想问你。”
挂断电话不到两分钟，南如月跨入院门。
白望月在她进门前，随手布下一片灵力挡在身前。反正这小道姑修为也不高，随便弄一弄不会被看出来的。
“师伯。”果然，南如月根本没有发现白望月，只是对着水法行了个礼。
她鼻音浓重，脸上该是刚刚哭过一场，鼻头和眼窝都还红得很。整个人的动作都透出一股无力感。
“如月……”水法见状想要安慰一下，却不知从何开口，只好脸色一板，问起正事：“五年前那支红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南如月犹豫着说：
“师伯，非是如月不愿说，只是这件事，任局长叮嘱过我谁都不能说
透露……包括您和我师父。”
“连我也不行？”水法觉得很奇怪：“那我说一遍，你若是听见不符合情况的就摇头，这样可好？”
“好。”南如月松了口气，点头答应。
出乎老道意料，南如月了解的事情，与任局长当初告诉老道的话，是一样的内容。
“嗯……罢了，你先出去吧。”老道沉吟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让白望月先离开。但话到口中又转了个弯：
“等等，当初那个姓季的小姑娘如何了？”
南如月被问得一怔，没想到师伯连这个都知道了，于是回道：
“季棠溪已经忘记了之前经历的那些，嗯，不该接触到的事物。只不过为了保证她彻底遗忘，我用了特效药物。
目前药物的副作用导致她的性格有些变化，但记忆力和反应力都变好了……”
南如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
白望月闻言蹙眉。“有些变化”？‘有些’这个词，可轻可重。白望月不去看看，根本放不下心。
水法等了一会儿，见白望月没有继续传音问什么，就让南如月离开了。
南如月刚走，任局长身上就带着一股冬日凌晨的寒气，风风火火进了院子：“水法师兄，火法师兄他——”
话说到一半，任局长忽然收住声音，像白望月的位置疑惑地看了一眼。
白望月挑挑眉，将身前的灵力遮挡弄得厚了些。
果然，任局长没有发现什么，转过头继续和水法讲话：
“水法师兄，火法师兄为什么会在后山变成一堆白骨？法医检查说是两年半以前死亡，为何人失踪这么久，白云观都没发现？”
水法长叹一口气：“火法师弟乃是在修炼一途走入邪路，才会被心魔反噬，伤及自身。”
“邪路？”任局长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错。”水法点了点头：
“火法师弟五年前立刻观内，说是出去游历，实则在后山设下禁制，偷偷修行邪法。观内都以为他外出游历未归，因此也未曾找寻。”
“五年前……邪法？可有证据？”
“呵，任局长若是不信老道，大可以去后山老树林内一观。那里还残留了些许阵法的气息，以及用来吸取他人灵力的缚仙绳。”
“不，任某失言了，师兄勿怪。”任局长见水法生气，连忙道歉，心底则偷偷记下地点。
“师兄，那被火法师兄吸取灵力的，是人还是精怪？”
“是人如何，是精怪如何？”水法知道自己这曾经的师弟不喜精怪，因此不愿让他在白望月面前涉及这个话题：
“都是邪法，并无分别。师弟莫要着相了。”
任局长见状，行了一礼离开，但在院门口，犹豫了一下问：“水法师兄，那被吸取灵力的，可找到了？”
水法凝视着任局长，问：“任师弟……有什么线索吗？”
任局长脸色微变，勉强笑了笑：“并无线索。”
“唉……”任局长走后，水法长叹一口气，心头失望至极：
任师弟，你又是为什么说谎呢……
“道长。”白望月撤去灵力，露出身形，想了想自己作为受害者的立场，没有安慰水法。
好在水法也不需要安慰，老道士恢复的极快，他回身对白望月行了一礼，承诺道：“此事白云观一定会查清，给您一个交代！”
白望月点点头：“自是相信道长。今日我算出有缘人下落，修炼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我这便下山了。”
“是。”水法闻言，转身进屋从抽屉里摸出一部手机，对白望月说：
“若您需要什么，请只管联系我们，这部手机里存了贫道的电话，也安装了微信，联系方便得很。”
“有劳道长。”白望月接过手机站起身，走了两三步就隐去身形。
她刚刚算过小朋友的位置，反馈回来的场景，正在橘州的某处高中内。
“要不要找水法借钱，给小朋友买点什么？还是算了，她既然不认识我，那我去看一眼就行了。”
白望月想着，根据卦象指引，来到了橘州最有名的一所高中。
这座高中以升学率高，且中考分数线要求高而出名。简而言之，名校，难进，进去的都能考上大学。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十二点，白望月没有急着进学校找人，而是在校门口的奶茶店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快，放学的铃声就响了。白望月在奶茶店坐了五六分钟，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内。
季棠溪果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小时候就显精致可爱，长大后更是隽秀灵动，顾盼神飞。
不过她眉目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仔细看，有种拒人的冷淡。
但这股冷淡，却没有影响到其他同学与季棠溪的交往。两三个女同学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挑逗季棠溪说话：“棠溪，你太强了吧，全市奥数第一哎！有什么秘籍？”
“而且这次模拟考也是全市第一，怎么学的啊？教教我教教我！”
季棠溪无奈地笑了笑，对两个摇晃自己胳膊的女生说：“哪有什么秘籍……把知识点吃透就好了。”
“哇，笑了笑了！棠溪你笑起来多好看呀，就是要多笑笑嘛！”
那两个女生显然不是真的想问学习秘诀……
有四个男生大声嬉闹着从她们旁边走过，率先出了校门，其中三个还光明正大地回头看季棠溪，然后追上同伴不知说些什么，引来一阵嬉笑，以及同伴恼火的声音：“闭嘴吧你们！”
之前逗季棠溪笑的那个女生，看了看问旁边的两个女生：“你们看前面，是不是前天给棠溪送情书那个？”
“好像是？”“就是哎！”
“高一新生都快放寒假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人敢给棠溪送情书？棠溪可是出了名的不动然拒，冷面校花好吧？”
季棠溪看了那女生一眼，刚张了张口，女生就自动做了个捂嘴的动作：“不说了不说了，别皱眉头，谁舍得让美人皱眉呀？”
但是季棠溪没有注意到女生的话。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愣愣看向奶茶店的方向。
那里，一个穿黑色羽绒服，戴墨蓝色毛线帽的女子正转身离开。
“怎么停下啦，看什么呢？”身边的女生趁机戳了一下季棠溪的脸，季棠溪回过神，盯着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哎，棠溪！”
三个女生都没料到小伙伴会抛下自己忽然跑走，赶紧也追上去，就看见季棠溪紧紧拉住了一个女子的羽绒服袖子，女子回过头之后，季棠溪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白兔奶糖，平摊在手心。
“那是她从来不吃但是每天都换的奶糖吧！是吧是吧？”
“就是连摸都不给我们摸的奶糖！”
“她们是不是认识呀？这个姐姐的气质好好哎！”
“你的重点要不要这么偏！”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看看就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