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有病》顾六子

7、明心

　　王县丞对旁边的宋师爷一招手，对沈乔道“大人，这是咱们府衙的师爷宋赞，”宋师爷对沈乔作揖，道“大人好”沈乔回道“刚才看宋师爷在堂下记录，定是位经验老道之人，本官有师爷和县丞两大助力，便安心不少啊，日后有些事情还得请教县丞和师爷呢，”
　　师爷和县丞忙低头道“不敢当不敢当”莫简见三人寒暄，便道“沈大人，王大人，草民告辞”沈乔听莫简要走，忙道“我送送你，说起来我生病还是莫大夫治好的，实在是感激大夫”莫简推辞不过便由沈乔送了，
　　沈乔和莫简并排走出府衙，沈乔先道“莫大夫，你真是个好人”说完沈乔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什么好人，是没话说了吗。莫简客气道“大人过奖了”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未开口，一直往前走，现下已经六月，今日是个好天，阳光正好，微风徐徐，吹得人十分舒服，正经过一棵大树下，莫简微微仰起头，阳光从树叶间隙里穿透，照在莫简的身上，沈乔看着这样的莫简，颇有一种岁月正好，现世安稳的感觉，沈乔不自觉说了句“真好”莫简回过头来，眼中闪过迷茫，问道“大人说什么”沈乔回头后正好背对着阳光，仿佛莫简就是整个光芒的中心，沈乔看着这样的莫简，心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跳起来，沈乔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一声，越来越大，沈乔突然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我曾遇到很多美丽的风景，我原以为那些都是最美丽的不可替代，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独一无二。
　　莫简看到沈乔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便挥手在沈乔眼前晃了晃，沈乔回过神来。莫简道“大人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说着就要去给沈乔把脉，沈乔忙把手往后一背，说道“我并没有不舒服，莫大夫不必担忧，只是一时走神而已”沈乔心跳的那么快，怎么敢让莫简给他把脉，难道要让莫简知道自己看他看得心跳加速吗，沈乔觉得不能丢这个人，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药铺前，莫简道“辛苦大人送我回来了，大人不如进去喝杯茶”沈乔可不敢进去，他现在思绪正乱着，看到莫简就会想些别的事，他得好好清理清理这些混乱的思绪，便对莫简道“今日我还有事情，便不进去了，下次一定向莫大夫讨杯茶喝，莫大夫进去吧，我先回去了”莫简也没有强留沈乔，便道“那大人走好，”沈乔便往回走，走两步回头见莫简还站在门口，便向莫简挥手，示意他进去吧，莫简看到便进了药铺，沈乔便回了府衙。
　　第二日便是沈乔上任的日子，王县丞一看沈乔眼底青色，眼里有血丝便道“大人昨日是否没休息好，是不是住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沈乔道，“县丞安排的很好，只是本官只是初到此地，有些认生环境罢了，过几日习惯便可”沈乔昨日送莫简回来后便一直在想莫简，想莫简的神情，想莫简的动作，想莫简的声音，一想想到半夜还无困意，沈乔也不是什么扭捏之人，他在京城常跟朋友去花楼，自然知道除了花楼还有“象姑馆”说白了就是有龙阳之癖的人去的地方，但沈乔从没去过，沈乔想到自己看到莫简时的反应，自然就猜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了莫简的，但沈乔又在苦恼，不是为喜欢莫简而苦恼，沈乔觉得喜欢莫简根本就不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沈乔还有点庆幸，有点高兴，他苦恼的是莫简是一个从小在江北地方长大的男子，并未体会到过京城的风气，万一莫简觉得他是个有病的人怎么办，万一莫简此后不理他了又该怎么办，沈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梦中他梦见他向莫简表明了心迹，莫简拒绝了他，还用不堪的词语骂他，沈乔吓醒了，这一夜便过去了，
　　沈乔醒了之后便想千万不能告诉莫简，要慢慢来，急不得。县丞听到沈乔说无事便放心下来，这位可是皇上的外甥，公主的儿子，要是自己照顾不周，传到京城，被这几位知道了，自己可能这一生都看不到头了，王县丞为沈乔介绍府衙里的任职人员和基本情况，沈乔因一夜未睡，现下困得厉害，这让王县丞更加认定了这位大人是个绣花枕头，没什么实际厉害的，
　　沈乔也没想到自己就打了个瞌睡就让王县丞认定了自己是个只知享乐的公子哥，无意中替自己在王县丞那里洗白了一次。
　　王县丞道“大人看起来很累，要不大人先休息休息”沈乔强睁开眼，脑子还不算太灵光，但也知道拒绝“不必了，今日本官算正式继任，怎能磋磨时光，麻烦王县丞把上任县令走之后发生事情的卷宗拿过来我看看”王县丞称是，把卷宗搬了上来，沈乔便拿起来看卷宗，没一会卷宗就把沈乔哄睡着了。
　　沈乔醒来的时候日头还半挂半掩的挂在西边，王县丞看见沈乔醒了赶忙扶沈乔起来，道“大人看卷宗着实辛苦，都劳累的睡着了，大人认真之精神实为下官之楷模啊，下官也不敢唤醒大人，怕冲撞了大人好梦，”沈乔听王县丞的话，嘴角一阵抽搐，他什么劳累睡着了，他明明是从拿到卷宗没看两眼便开始睡，到王县丞那确是辛苦的不得了的样子，沈乔暗自感叹王县丞的拍马屁功夫，就连沈乔自己都做不到这样的睁眼说瞎话。沈乔同样回道“王县丞不比本官轻松啊，本官都累的睡着了，王县丞还在刻苦钻研，是本官自愧不如。”
　　沈乔突然想起今天的案子，便顺便夸奖王县丞道“今天的案子王县丞审理的非常好，纵然是本官来审也不一定有王县丞的十分之一，我看这些县丞代为审理的案件卷宗本官也不必看了，本官相信王县丞，也相信王县丞日后会越来越好的。”王县丞一听立马回道“多谢大人信任，下官必不会辜负大人期望”沈乔站起来伸伸懒腰，对王县丞道“县丞也不必再看了，快些回去休息休息去吧，本官出去走走。”王县丞道“大人慢走，下官看完这些就回去”沈乔便没再劝告，毕竟这王县丞是想在沈乔面前做做样子，博个好印象，沈乔便没再劝，径自出了府衙，沈乔看卷宗的时候睡了一会，现在精神正好，十分想见见莫简，心念一动，脚步便动。
　　莫简今日药铺病人多了些，忙的不可开交，等他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夕阳已经彻底沉下去了，只余一点余晖在天空上。莫简站起身来往外眺望，却看到沈乔站在药铺外正看着他，莫简便走出门，走到沈乔面前道“大人怎么在这里站着”沈乔笑笑，一双眼直直望着莫简道“近日有些失眠，便想着出来向莫大夫讨点药，谁知走到这里见莫大夫在忙，便没打扰。”沈乔走到这里的时候莫简确实在忙，沈乔便在门外看着莫简，看他诊脉时的微微沉思，看他提笔时的认真沉稳，看他说话时的自信神态，沈乔觉得，他中毒了，中了一种叫莫简的毒，好似有人在沈乔耳边说：“这次，你在劫难逃”沈乔不想逃，也不愿逃。
　　莫简一听沈乔是来抓药的，便把沈乔引进屋里，给沈乔倒了一杯水道“这次委屈大人先喝水了，下次我一定备些好茶叶泡与大人”沈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微笑道“好呀，我等着喝莫大夫的好茶”沈乔心思微微一动道“莫大夫，我觉得与你一见如故，颇有点相见恨晚啊，咱们年纪相仿，就别大夫大人的叫了，显得生分，阿简觉得如何”沈乔这人不管莫简同不同意，自己先主动改了称呼，就算是莫简再不愿也得愿意。
　　沈乔想了一路才想出来这一个方法，先跟莫简打好关系，再趁敌不备立即下手。莫简无奈道“我也觉得跟阿乔一见如故”沈乔听到莫简叫阿乔的时候心弦一颤，十分高兴。
　　莫简示意沈乔把手伸出来，他给沈乔把脉，沈乔便把手伸出去，莫简的手搭在沈乔手腕的时候，沈乔只觉得手上手指柔滑，一股难言的感觉冲入四肢，瞬间撞得沈乔迷迷糊糊的，沈乔清楚地感觉到莫简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移动，沈乔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只听见莫简的声音道“阿乔是发烧了吗，身子怎这般烫，是不是屋里太热了。”莫简的话瞬间把沈乔散开的理智重新聚拢，沈乔道“这屋里不热，是我自己穿的有点厚了”莫简把手指从沈乔手上移开道“阿乔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肝火过旺，我给你开点八正散吃点就好了”说罢就去抓药，沈乔道“那就好，我先回去了，”沈乔把莫简抓的药拿着回了府衙，进了屋子把那包药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撑着头看着那包药，不一会鼻尖都是药香，沈乔想，就跟莫简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莫简”“莫简”“阿简”沈乔低声唤着，突然一叹气道“你可真是我命中的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