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死界》寒霜终羽

41、第四十一章

　　舒小米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灰度他们了。
　　灰度坐在餐桌旁，看着舒小米和小食。冯梦并没有出现。灰度问舒小米“你和冯梦说了他的事吗？他去哪儿了？”
　　舒小米点头，说道：“他有权知道真相，不用担心，他只是太累又睡着了。”其实她也担心冯梦知道了真相后会崩溃，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得出奇。
　　灰度点头，吃完饭后，他就一个人去了冯梦的房间。让小食帮着舒小米洗碗和收拾。
　　灰度坐到冯梦的床边，他知道他并没有睡，因为他根本就不能入睡了。而这一切都是灰度造成的。
　　过了一阵，灰度在冯梦手心放了一个东西。然后说道：“对不起。我又一次的害了你。”灰度知道冯梦能听见，但他们彼此都保持着默契，冯梦依旧闭着眼睛，灰度也没有点破。
　　“冯梦，这一世，我们都活得太累了。我叫灰度也叫提尔思。但不管我叫什么，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灰度看着冯梦。
　　灰度沉声道：“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伤害了两个我最不想伤害的人。我一直在逃避着责任，也逃避着自己。我不敢去面对，因为心中有愧。”
　　说着，灰度流下了眼泪，他梗咽着“我一直想要两全其美，但根本无法做到。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好的事，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无法被温柔以待。我必须付出代价，这个世界对我，从未有过半点的情面。”
　　灰度停顿了一下，然后悲哀的说“以前，我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来我又因为这个世界，受尽人间疾苦。我累了，不想再守护它了。我承认，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但我现在依然要守护它，不是为了它，而是为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们。
　　这个世界一直在逼迫着我，我为它付出了一切，却换得这样的下场。我认输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对手。它狠心的剥夺了每一个我看重的人，而我却必须要守护它。这样荒唐的一切，都是些什么道理？”
　　灰度说着又看了看窗外的飞雪，他沉声说道：“我会封印这所别墅。我必须要和创世一战。如果封印解除了，那也许就是我和他，哪一方死了。再见了，冯梦。”灰度松开冯梦，然后站了起来。
　　灰度刚要离开，冯梦就突然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走！”冯梦大喊着，他看着灰度，喊道：“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不许你再去冒险！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吗？他们都那么的在意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为我们犯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冯梦松开了手，将自己抱成了一团。
　　灰度又重新坐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冯梦，他知道，符佑死后，冯梦也就没有了继续生存的意义，毕竟，他本就是依靠着对于符佑的彻骨恨意才勉强活下去的，现在符佑一死，他立刻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活得很痛苦，可是，你不应该只有恨意，我们都很需要你，所以，请为了我们继续活下去吧。”灰度轻轻的说到。
　　冯梦摇头“不，你杀了我吧！我已经受够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你放过我吧，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很痛苦。”冯梦捂着眼睛，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却能感觉到一种出自本能的莫大悲哀。
　　“不，你不能死，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了，所以，对不起。”灰度一下子抱住了冯梦，然后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了。”说完灰度就一挥手，一个巨大的屏障便将整个别墅笼罩其中，然后灰度就消失不见了。
　　冯梦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想要去找舒小米他们，但他全身僵硬，根本就动不了。
　　过了很久，冯梦才慢慢的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他立刻跑了出去，把灰度刚才的话，又转述了一遍。而小食听后，就一下子跑了出去。
　　舒小米也赶紧追了出去。小食刚跑到大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整个别墅都变成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任他们怎么努力，就是出不去了。
　　“我不要和主人分开！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主人死在一起！”小食说着，就变回了食人兽的样子，只要主人还戴着召唤手链，他就一定能找到主人。
　　“不用试了，他把手链交给我了。”冯梦说着，拿出了那个灰度放在他手心的东西，那正是小食的召唤手链。
　　小食又变回了人形，他哭了起来，难受的大吼着“主人不要我了吗？我不要和主人分开！”
　　“他想要保护我们！小食，我们一起等他回来。”舒小米抱住小食安慰到，她也很担心灰度，但是，他们帮不了灰度，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灰度分心。
　　此时，灰度来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森林边上，那里坐着一个小女孩。毫无疑问，那是雪。
　　灰度向着雪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雪的身边，和她打招呼道：“雪，好久不见。”
　　雪微微的笑了一下，感慨道：“队长，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当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只是现实是何其的光怪陆离啊，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你迟迟不肯出现？”
　　灰度叹了口气，十分的悲伤的道：“这些年，我过得很艰难，失去了能力也失去了记忆，活得犹如一个行尸走肉。那时我过得生不如死，直到现在情况也没有缓和多少。”
　　雪低下了头，喃喃道：“我爱错了人，但我不后悔。这些年能一直看着他我就很满足了。他恨透了这个世界，可能是因为你的离开才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我无力改变他，也没有能力阻止这个世界毁灭。”
　　灰度点头“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你很喜欢他。”
　　雪看向灰度。眼中闪着点点泪光“队长，你为什么不肯见他？你那样深爱着这个世界，也只有你才能让他改变心意。”
　　灰度摇头“人是会变的，我已经不爱这个世界了，但我爱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三个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会为了他们阻止他毁灭世界。”
　　“那吟风呢？你也不爱他了吗？”雪看着灰度，她不知道灰度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灰度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有很多的话想问他，但他不肯出现，我也找不到他，我和他分开的太久了，有好多的事都已经不一样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我只想保护好他们，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去想。”
　　听了灰度的话，雪大叫起来“可你是提尔思队长啊！我不相信，你那样深重的信仰会那样轻易的崩塌。你不是那个虚假的灰度，不要被他的记忆左右了。你是提尔思，不是灰度！”
　　“我就是灰度，永远都是，这次我会以灰度的身份和创世一战。”灰度坚定的说着，然后就丢下雪，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没过多久，灰度一个人来到一片湖的中央，他悬浮在湖上，一个人出神了很久。不知不觉中，那整片湖都开始结冰，灰度的身上也散发出森森的冷气。
　　现在的他拥有两段不同，但却是彼此联系交互的记忆，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
　　他的两段记忆都不分伯仲，时刻在影响着他，但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想成为灰度。那个固执，简单纯粹的人。
　　作为灰度，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住，自由自在，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自己问心无愧。
　　以前的灰度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也很实在，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自从他融合一段段不同的记忆后，他就开始疑惑起来，所以他一直在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本心。
　　他告诉自己，我就是灰度，任何人都休想控制我。他就这样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忘记自己是谁。但他也很痛苦，那些多出来的记忆不断地扰乱他的心神，只要他稍微的意志不坚，就会被瞬间吞没。
　　虽然很想做灰度，但时间越久，他是提尔思的记忆就更加的牢固。毕竟，他已经当了几十万年的提尔思。比起作为灰度，其实他更擅长做提尔思，而灰度的身份对于提尔思来说，就像是一场怪诞的梦一般，他在梦中，体会了人生，起起伏伏，失失落落，有苦有甜。
　　作为提尔思，他一直守护着这个世界，一直在不停地战斗，他的意志无比强大，但只要一出现裂痕就会瞬间被击垮。
　　他与创世做了几十万年的战友，这样长久的同生共死情意，让他无法狠下心来对付自己的兄弟战友，但他却不得不与他作对。
　　因为，作为灰度，他是绝对不会原谅创世的，任何伤害对他来说是他十分重要的人的，不管是谁，他都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现在，他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当中，因为任何一方的牺牲对于他来说都将是无比沉重的打击。作为提尔思，他想要保全创世，但是作为灰度，他恨不得将创世抽筋扒皮。
　　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这个世界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如果可以，他宁愿是他死。用他的死亡，来换得两方的相安无事。
　　但是，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必须做出选择，无论是那种结果，对于他来说都是异常残酷的。他都会失去他的重要之人。
　　灰度对雪所说的就是他最后的答案。他决定以灰度的身份和创世战斗。比起提尔思，他更想让自己成为灰度。
　　想好以后，灰度慢慢的落在了已经冻结的湖面上，嗯，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而此时，创世已经在等着灰度了。
　　灰度出现以后，就立刻隔绝了空间，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他还是不想这个世界因为他们之间的战斗而受到波及。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我们可以尽情的战斗了。”灰度对着创世说到。
　　“提尔思，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自己？”创世看着灰度，眼神复杂。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他，可是，他宁愿承认自己是灰度，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提尔思。
　　灰度从胸口拔出一把闪着红光的剑，这把剑伴随了他很多年，成为灰度以后，这把剑就封存在了他的体内，而在当初他就是用这把剑斩杀凶兽的。这把剑有一个名字，就叫做“弑神之剑”，因为它是唯一可以杀了当年那些还活下来的那些被称为神的人的武器。灰度明白，他们只是强大了一点而已，他们还不是神。
　　过了一会儿，灰度将剑对着创世“我不是他！我是灰度，我要杀了你！”说着灰度就狠狠的一剑刺了上去。
　　这一剑，让整个空间都开始震颤起来，创世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灰度的攻击，他抓住灰度的剑，冷笑着“你在害怕什么？原来堂堂队长提尔思也会害怕。”他并不想这么对他，既然他不肯承认，那他就让他承认好了！胜者为王，这可是当初提尔思教他的道理。
　　“住口！”灰度愤怒的抽回了剑，锋利的剑在创世手心划出一道长长地伤口，创世不顾流血的手，绕到灰度身后抓着灰度握剑的手，把灰度的剑架在灰度的脖子上。他问道：“你要为了他们杀我吗？你和他们才认识多久？我们可是认识了好几十万年了！”
　　此刻，创世只能感到心痛，失望，为什么他要这么对自己？他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他啊！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是又怎么样！我要保护我的家人！”灰度坚定的说着。然后他松开手，剑就掉到了地上。灰度猛地一转身，给了创世的胸口一掌。
　　创世被灰度打得后退了一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他吼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的冷静都去哪儿了？提尔思，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恨透了这个世界！”
　　灰度拿起剑，将剑刃对着创世的脖子“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创世看着灰度，很得意的笑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如果你是提尔思，你就不会杀我。”
　　灰度的手在发抖，他很想一剑杀了创世，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不止是灰度，他还是提尔思，创世就是笃定了他不会杀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最终灰度闭上了眼睛，十分的无奈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休想出去，在这个地方慢慢等死吧！”他既然不能杀他，那么就和他一起在这里等死吧，至少，他们俩的死，能换得这个世界的平安，而作为提尔思，他只能把命赔给创世了。
　　创世冷笑了一声，突然夺过灰度的剑，把它狠狠地刺进了灰度的腹部。灰度没有反应过来，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腹部喷涌而出。
　　“你背弃了你的信仰，那些誓言，你决心要守护的世界。全都在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提尔思，这就是你不敢承认自己的原因吗，还是因为，你一直很后悔当初救了我！”创世将剑对准了灰度的脖子。
　　灰度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如果你恨我，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看着灰度那任人宰割的样子，创世愤怒的丢掉剑，一挥手，灰度的脸便开始支离破碎。露出了他原本的样子，那才是提尔思真正的样子，而灰度的脸则是他戴着的面具。
　　“好好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创世一挥手，灰度周围就出现了许多的镜子。灰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痛苦的大叫一声，一拳击碎那些镜子。
　　灰度捂着脑袋，痛苦万分。这是他永远的梦魇，他多希望自己一直是灰度，但一切假象都被无情的揭穿过后，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了。
　　“提尔思，这才是你。你厌倦了一切，想要抛弃你的责任，想要逃离。你也免不了自私，什么守护世界，什么为了大家，全都是你编造出来的借口！”创世愤怒的吼了起来，他一把抓住灰度的手，吼道：“提尔思！别做梦了！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它背弃了一直守护着它的你！这样的世界，不值得守护！”
　　“不！别说了，我不想听！”灰度不断的摇头，心中疼痛无比，他一直在逃避着不想去面对，可是却不得不去面对。他真的好累，创世说的没错，他自以为很坚定的信念，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他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爱着这个世界，他也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计较着得失，守护着这个世界，他什么都没有得到，相反的，他因此失去了很多。
　　他心生退却了，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了。他被人们冠以英雄和救世主的称号。可那些人又怎会知道，他有多累。
　　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想平安的过完这一生。他不想再被这所谓的使命束缚着，想要得到自由，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些人以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束缚住他，一步步的向他紧逼，他只能后退，直到后面是万丈悬崖，他退无可退。
　　“我恨这个世界！它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为什么不能恨它！”灰度终于大吼起来，眼泪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灰度说完以后，创世惊喜万分，立刻说道：“那我们一起毁了这个世界！”
　　灰度摇头，他不能这么做，这样就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为什么？”创世不可思议的看着灰度。
　　灰度难受的道：“这个世界胁迫了我，让我即使是恨它，也不得不守护它，因为我爱的人，仍存在于这个世界。”
　　抓着灰度的胳膊，对着他大吼“提尔思！不要让我觉得你无可救药！”
　　灰度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也爱着这个世界。”
　　创世回答“那是曾经，我们曾经都爱着这个世界，可这世界却背叛了我们。”
　　“你想要我怎么做？毁了这世界吗？”灰度问道，如果是以前，他觉得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听了灰度的话，创世激动的一把抱住他“我们一起来创造新的世界，一个不会背叛我们的世界，提尔思，我们都可以成为神。”
　　“好啊。”灰度无奈的笑了。
　　说着，他推开创世，踉跄的站起来，现在他腹部的血算是稍微的止住了些。他拿起剑，看着创世，突然的道：“对不起。”
　　在创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灰度一下子将剑刺入了创世的心脏。“我虽然恨着这个世界，但我不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爱的人。”灰度艰难的说着。
　　创世不可思议的看着灰度，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灰度的头部猛地一拍。
　　“你会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的！你会忘了你最在乎的人，也忘了你自己是谁！”创世大笑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灰度的身形晃了晃，感觉自己的记忆全都被打碎了。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他的心头，灰度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悲伤，他好累，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而他的容貌又变回了灰度的样子。
　　而就在灰度倒下去的一瞬间，灰度在别墅所布下的结界消失了。
　　在另一个地方，雪看着面前的吟风，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你不出现在提尔思的面前？当初你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他现在醒来，你又要在他的面前消失？”
　　吟风很是无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我只是想要他能够想清楚，到底应该选择哪一边，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你不会相信，我到底认识了他多久，在你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我陪伴他的时间最长，可即使是我，现在也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以前明明都是选择的创世，而这一次他似乎做了不一样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宁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至少这样，我还是最了解他，我还是他最重要的人。”
　　雪疑惑的看着吟风，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而吟风则是突然的笑道：“雪，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是真正的神，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主宰一切。”
　　对于吟风的话，雪只是叹息道：“我们算是神吗？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力量不过是强大了一点儿而已，其实我们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吟风笑了，然后才说道：“我就是真正的神，我所深爱的提尔思一直都在向着我慢慢的靠近，我很爱他，所以想要他成为和我一样的神，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为了那一刻的来临，我现在还不能去见他。”说着，吟风就突然的消失了。
　　雪望着远方，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到底还是这样的结局。
　　没过多久，雪来到创世身边，从一个小女孩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她抱起创世的尸体，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灰度。“我尊重你的选择。队长，你的痛苦轮回终于可以结束了。”
　　灰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身穿战甲坐在一群人中间。他跟他们聊着天，然后一阵迷雾突然出现，蒙住了他的视线，等他能再次看清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灰度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们。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他看到远处有一大群人在对他招手，灰度想要跑过去和他们会和，但是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地抓住灰度，不让他走。
　　灰度徒劳的挣扎着，最后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灰度猛然惊醒了，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仍是惊魂未定。
　　“灰度，你终于醒了！”舒小米刚进门就看到了灰度，这几天，灰度一直沉睡着，可把她吓坏了，幸好他醒了。
　　之前要不是靠着小食与灰度之间的超强感应，他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的就找到昏迷不醒的灰度，刚找到灰度时，他的气息很微弱，已经濒临死亡了，但小食一直坚持说，灰度没有死，他能感觉到灰度还活着。
　　所以，他们又前前后后的请了好几位神医，这才让灰度慢慢的缓了过来。只是，灰度一直处于昏迷当中，直到现在才终于醒了过来。
　　灰度看着舒小米，很疑惑的问道“你是谁？灰度又是谁？”
　　舒小米被他吓了一跳。而这时，冯梦和小食也来了。小食看到灰度，立刻兴奋的扑到灰度身上“主人，你终于醒了！”
　　灰度看着他，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你们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小食看着灰度的眼睛，很委屈的说“主人，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食啊！”
　　“小食？”灰度喃喃着，他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接下来的几天，舒小米他们轮流陪着灰度，给他讲他以前的事，带他去灰度以前去过的地方，希望能唤醒他的记忆。
　　可是几天过去了，灰度依旧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虽然灰度也很努力的在想了，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和他们待在一起久了，灰度会觉得越来越压抑难受，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就这样，灰度和舒小米他们一起待了几天。他还是对自己一无所知，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是，这个答案好像被封存了一般，任他怎么去拼命的回忆，都记不起来半点儿东西。
　　而在某一天，舒小米到了必须要出去一趟的时候。于是小食就留下来陪着灰度。
　　在灰度的印象中，那个叫冯梦的人一直待在家里，从来没见他出去过。
　　灰度想了想，然后看着在他旁边转来转去的小食，突然说道：“小食，我有些想吃外面的水果，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小食点头，很快就出去了。等小食走后，灰度下了楼，他站在冯梦的房间门口，这几天，都是舒小米和小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个人一直没有和他说过话，灰度都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
　　灰度对于他也是没有办点儿的印象，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待确定冯梦还好好地待在房间里后，灰度又悄悄地进了厨房。
　　等灰度回到自己房间后，就将门反锁上了。他拿出在厨房拿的水果刀，撩开自己的袖子，然后一咬牙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醒来之后就觉得异常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没来由的，但却异常的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了。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就觉得难以抑制的痛苦，那痛苦无缘无故，但却足以将他击垮，他没有和舒小米他们说，不是因为他不信任他们，而是他知道，舒小米他们即使能理解，也是绝对会阻止他的，他能感觉到，舒小米他们不想失去他，但是，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
　　灰度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无声无息的结束他的痛苦。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也许，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他那无休无止的痛苦吧。灰度看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腕，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软软的倒了下去。
　　好累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灰度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冯梦突然捂住了胸口，心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疼痛无比，异常的难受，但似乎又有一丝的解脱，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出有一阵强烈的疼痛传来。
　　他已经不会痛了，除非是和灰度感同身受，所以，灰度一定是出事了，冯梦挣扎着，立刻给舒小米打了个电话，只说了“快回来”三个字，就一下子倒了下去，电话那头，传来舒小米焦急的声音，但是却再也没有回应了。
　　灰度又陷入了沉睡当中，他又做了一个梦，那个梦给了灰度一种异样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在梦中，灰度靠在一个人的肩上，安静的闭着眼睛。他听见了细微的风声，其中夹杂着一串悦耳的风铃响动的声音。
　　“你呀，总是这样，为什么总要一个人忍受，大家一直想要帮助你呢。”那个人说着。似乎是有些责怪他，但又像是有些宠溺的说道。
　　灰度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只是觉得很舒服，很安全，这样的宁静他好久都没有感受过了，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那个人继续说着“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灰度模糊的应了一声，然后真的睡了过去，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
　　那个人抱着灰度，将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他摸着灰度的脑袋，轻轻的哼唱起来。他喃喃着“提尔思，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然后，他俯下身子，在灰度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灰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他很美，很美，灰度觉得，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了吧，至少，在他见过的人当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你为什么？”灰度看着他，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看着那个人，为什么，他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说过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提尔思，你忘了吗？”那个人有些委屈，那样子绝对可以用我见犹怜来形容，这么美的人，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我，不是提尔思。”灰度低低的说到。他不知道提尔思是谁，但是，他知道他是灰度，他不是提尔思，为什么他要叫自己提尔思呢？
　　“提尔思，你就是提尔思，你不爱我了吗？还是说，你已经爱上了别人？”那个人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他看着灰度，然后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灰度看着他，突然的大叫了起来“走开！走开！滚！”
　　“提尔思！”那个人松开灰度，然后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恶狠狠的看着灰度，吼道：“你竟然叫我滚！提尔思，你疯了？你说过你永远只爱我一个人的！”
　　灰度捂着脑袋“走开！走开！”他不住的喃喃着，他现在谁都不想见，感觉见到了活人自己就会特别的难受。
　　那人看着灰度，他好像说了什么？但是灰度根本听不清，而那个人又抓住灰度的手，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一条血痕，他还在说些什么，可灰度根本就听不清楚。
　　这时候，那个世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他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痛苦袭来，然后就一下子跌落了未知的深渊。
　　灰度这一觉睡得很久，而他醒过来时，已经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的一个午后了。他仍然躺在床上，要不是他看到了他手腕上那道伤口，他还真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而除了那个割腕留下的伤口，他的手臂上还多了一条抓痕，似乎那个梦境中的变成了真实。
　　虽然觉得很是奇怪，不过灰度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站了起来，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看到了舒小米和小食，他们都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灰度，舒小米兴奋的说“灰度，别走太远，等会儿就开饭了。”
　　他们全然没有提起灰度自杀的事，都像约定好了一样，保持沉默。或许他们只是想要灰度能够轻松一点儿吧，但说实话，看到他们这样，灰度的心里更是一阵的难受。
　　过了一阵，灰度走到冯梦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没有锁，灰度就直接走了进去。冯梦的房间一片灰暗。他看着灰度缓慢的说道“你醒了？”然后又转过身，专注的看着一只簪子。
　　灰度走到他身边，将手上的奇怪骨头手链取下，放到冯梦的桌上，说道：“我觉得，这东西，应该是你的。”灰度说着，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但心里就是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直觉。
　　冯梦看着那条手链，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继续看着那只簪子。
　　灰度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为什么，只有你，没有说自己是谁？”
　　冯梦摇头“反正，以后也会忘记的。不如不说”事实上，他的记忆已经在开始飞速的消逝了，很多的事情，他都已经记不得了，就连他手中的簪子，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给他的。
　　灰度没有说话，看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强烈的反对他摘下这个心形的吊坠。
　　而之后，冯梦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灰度只好走了出去。
　　和舒小米他们吃过晚饭后，灰度还是向往常一样，由一个人陪着，实际上算是看着。而这次看着他的人是冯梦。
　　冯梦看着灰度，然后躺在床上，说道：“我想睡觉了，天快黑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灰度点头，然后他看着冯梦闭上眼睛。再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灰度轻轻的叫冯梦。冯梦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没有反应。
　　见他睡着了，灰度就打开桌子上的台灯，然后取出一张纸和一只笔写了起来。
　　他写完以后，又看了一眼冯梦。然后就拉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好在这是二楼，灰度直接平稳的落到草坪上。
　　灰度走后不久，冯梦睁开了眼睛。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然后拿起灰度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看了起来。
　　当你们看到它时，我已经走了。
　　不要去找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我想知道自己是谁，这个答案，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
　　你们对我很好，但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让我特别的难受，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们相处，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依旧什么也没有想起来。我害怕你们失望的眼神，但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一次，我去意已定。不是你们的原因，而是因为我自己。
　　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觉得，再继续待在你们身边的话，我会更加痛苦的，我想到一个能安静思考的地方，思考自己到底是谁。
　　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也谢谢你们的照顾，但我不想再继续痛苦下去了，虽然毫无缘由，但每次一接近你们，我就能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我不该说你们是痛苦之源，那样对你们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而且，我相信，你们对我来说一定是十分重要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要去哪儿，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所以我想要找到一个我不陌生的地方，静静的待着。
　　那个地方也许就是我的家，我想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属，找到不再痛苦的方法。
　　如果我们还有缘分的话，一定会再见的。
　　灰度留。
　　冯梦看着纸条，然后拿出一只打火机，将纸条点燃，看着纸条燃烧殆尽。
　　这时，冯梦抚摸着手上戴着的骨头手链，眼神开始变得茫然起来。他的记忆开始飞速的消失，慢慢的，冯梦看着手上的手链，一种没来由的愤怒让他用力将手链一扯，那穿着手链装饰的线被他扯断了。那些小骨头和一些精细的配饰全都掉在了地上。
　　冯梦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说话的能力。他茫然的望着窗外，感觉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
　　此时，灰度一个人走在路上。夜晚的风特别凉，灰度回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城市，心中的无边痛苦已经稍微缓和了一点。他回过头，又加快了脚步，向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灰度偶然路过一片池塘时，他下意识的向里看了一眼，借助着月光，灰度看到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那是他的倒影，灰度记得他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但是他原本的样子，灰度又想不起来。
　　灰度望着水里的倒影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然后他喃喃着“我叫提尔思还是灰度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当中。
　　舒小米他们叫他灰度，而梦中的那个人叫他提尔思，就他而言，他还是更想自己是灰度。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水中的倒影，灰度闭上眼睛，头发开始变长变白，但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感觉好像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灰度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是幻觉吗？”灰度说着，便不再在这片池塘久留了。
　　他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走了过去，随遇而安，那就是他目前为止想要的生活，什么都不去想，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他想要获得心中的一丝安宁，可以不用再那么痛苦下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人突然的出现在了灰度刚才站的地方，他喃喃着“提尔思，为什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的你好陌生啊！感觉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灰度走后，又一阵风吹过，风中响起一声叹息，将所有的故事全都吹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