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的平行线》夜船吹笛

5、第二章 B面 平行线

　　继续练习的时候，舞蹈老师困惑地发现进度加快了。章启越仿佛进入了某种冲突的情绪，练了好几遍都感觉不对的《平行线》突然进入了状态。
　　之前他跳《平行线》，总是一种又懊恼又回避的消极情绪，不仅舞跳得不对，声乐老师说唱得也差一些东西。
　　说来奇怪，《平行线》可以算SG-5的成名曲，是这几年他们传唱度最高的作品，但章启越却很少在公共场合表演这首歌。
　　有时候演出前采访被问到这次会不会唱《平行线》，都是小江他们揽去回答。答案一律是这种难死人的歌还要又唱又跳，必须不能随便拿出来表现，以免砸了自家招牌之类。
　　但小江他们也唱过，歌迷会或者一些综艺里，小江他们几个都尝试过独自完成整首《平行线》唱跳，无一例外都完成的不错，只有章启越，从来没有公开表演过。
　　舞蹈老师这些天陪章启越练习，一直在质疑是不是他能力不够，所以SG-5才不曾公开合体表演《平行线》，但这歌是他写的，按道理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
　　百思不解的时候，舞蹈老师的猜测会偏向稍微阴暗的方向。但章启越实在是个清澈得没有一丝阴影的偶像，不像是会找枪手的人。
　　现在看，章启越完全不是实力不行，是没找对感觉。
　　同为艺术类行当，舞蹈老师自觉能理解这种情况——有时候突然进入某个情绪，会有神来之笔，但是出了情绪，尽管还能重复之前的作品，但一定达不到那种混然天成的完美。
　　没有状态，就索性不再表演不完美的《平行线》，应该就是这样。
　　舞蹈老师觉得找到了答案，有些开心。说实在话，章启越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既爽朗又谦逊，抛开公开的人设不说，私下品行也无可挑剔，这样的人没有阴暗面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跳了几遍，章启越越来越能找到感觉。
　　舞蹈老师不敢再让他多练。和运动员比赛一样，太早出状态未必是好事，章启越的感觉最好能到月底演唱会的时候再爆发出来。
　　章启越顺从地坐到地板上休息，等待老师调其他曲子练习，等的时候惯性小声哼着《平行线》。
　　舞蹈老师一个回身，恰好看到他的表情，一种又无望又忍不住心生向往的矛盾，唇角带着笑，眼中却隐约有惆怅。
　　章启越斯文的长相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具像为一种清澈的成熟，也理智，也稳重，但不沉重，像是阳光照到一池深潭上映出的那种通透的绿，又有活泼的折射光在潭面上跳动，是看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目光的耀眼。
　　而他这个表情，配上随意的坐姿，仿佛一支翠绿的苇杆，在阳光里散发着脆弱又坚韧的魅力。
　　舞蹈老师默默在心里挑起大拇指，手机调成静音，悄悄拍了张照片。想了一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转发给了肖云婕。
　　几分钟后，再刷微博，果然刷到了章启越的盛世美颜。
　　肖云婕发了微博，配文是9月27日等你的《平行线》。评论区一片热闹。
　　舞蹈老师又挑了一次大拇指，这次是给肖云婕。这个姐姐太知道章启越的爆点了，容貌向来只是点缀，这几年按着他专心唱歌，隐隐有红出饭圈的节奏。今年的演唱会又十足用心，顺利完成后，大约SG-5就能完成一次转型软着陆，流量于他们将不再至关重要。

　　身负众望的章启越从来不计划那么长远的事情。
　　董仕嘉说过章启越是一点记性不长，如果不是肖姐有底线有操守，他会死得很惨。
　　章启越深以为然，但既然已经遇到了有底线有操守的伙伴，把后背交出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身负众望的章启越正抱着饮料在财务室门口徘徊。
　　章启越，勇敢一点啊，就算是朋友就算是歌迷，送个水也没什么吧？
　　他给自己打气，又痛恨于自己其实并不坦荡。
　　犹豫许久，终于一咬牙推门进去。
　　财务姑娘正伸着长长的懒腰，“阿月，谢谢你。”
　　教海月还是笑，“没什么的。”
　　办卡的两个小姑娘已经不在了，只有教海月和财务姑娘守着电脑在说话，两个人都背对着他，聊得轻松又亲密。
　　“为什么换卡这件事负责的人不是你？如果是你，我要轻松多少！”
　　“条线不一样，没办法的。”
　　“你这个家伙也是，我们认识不够久吗？我还不信任你吗？怎么倒让别人抢先营销了我们肖老板。还好今天叫你来了，要不然那一堆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会解决的，都不是大问题，打电话回去问一问就可以了。”
　　“可是你就会啊，说到底还是她们没准备好。你们银行，服务态度是很好的，可是大部分人能力还是不行。”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理财经理的，前端的业务不了解细节很容易得罪客户，做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系统确实不怎么好用，个金又是细致琐碎的工作，要考虑和准备的点太多了，她们已经不错了，我以前也常犯低级错误。”
　　“摔着跟头学长大的，”财务姑娘肉麻的张开双臂，“我可怜的月宝宝。”
　　教海月为了避开她的拥抱笑着偏头，发现了背后的他。

　　章启越递去饮料，“累吧？一上午就你话多。”
　　“越哥，会不会说话！”财务姑娘不满，从他手里抢过饮料，分给教海月，“看在饮料的份上，原谅你！”
　　章启越站到教海月面前，看她平静地站起来，与自己对视。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
　　尴尬开始蔓延，总要有人先说点什么。
　　“那个……虽然迟了点，但是，对不起！”章启越避开目光，不敢对视，语气却无比真诚。
　　教海月一怔，“啊？”
　　“照片那件事……”章启越提醒。
　　教海月恍然大悟，“那个啊，没什么的。”沉吟了一下，又说：“你说过，清者自清嘛！再说，你后来不是也解释过了嘛！”
　　章启越只觉得迎头被怼了一记直拳，说不清楚是愤懑还是疼，生硬地又道了一次歉，“反正对不起。”
　　教海月挑了挑眉毛，依然不怎么有情绪起伏，“这么郑重？那我收下了。”
　　她转向有心八卦的财务，“燕姐，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再联系我。”
　　“记得跟你们领导争取把我们要过去管户啊！”财务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了，就算不是我，也会有更好的人接手，放心吧！”
　　“我更愿意是你，求求你放在心上，别像上次一样，肖老板的户让别人管了。”
　　“不一样的。肖老板那个级别，我不够格。”
　　“什么意思？”财务一边往外送她，一边闲聊。
　　“肖老板是私银客户，归私人银行部投顾维护的，我只是理财经理。”
　　“那你维护什么级别的？”
　　“800万以下吧!”
　　“哈？那这么说我还得在你们银行少放点钱，要不然就不归你管了？”
　　“这什么逻辑？”
　　教海月走了，临走之前还记得从门外向他点头道别。但终究也就是像重逢一个不熟悉的点头之交一样，没有任何挂念地走了。
　　财务送人回来，嫌弃他，“越哥你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