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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诅咒与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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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黑斯特瑞子爵的确是头大如斗了,无意识的把解剖刀在尸体上划出一道道痕,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对面的婧。黛小姐正用一种充满了期望和希冀的眼神望着他,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嘴里含着的是自己的手指头,既没有哭,也不会闹。
“反正是父母都不见容的孩子,不如,干脆,留在解剖室里为人类的……哎约”。刚说了一半的话,康。德。黑斯特瑞子爵突然发现自己的长袍着了一股无名之火,旁边的婧果然是怒发冲冠,口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发怒的样子也是这么的漂亮!”某人的心里想着,脚下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跳进了旁边的水池子里,可是身上早已是衣衫褴褛,衣不遮体了。所幸的是身上没有一丝的烧伤痕迹,足见婧的火系魔法可以用的收发自如炉火纯青了。看看康。德。黑斯特瑞子爵身上那些旧的烧伤痕迹就不难想象出是怎么一回事。(男人嘛!)
“要不,把可爱的乖巧的伶俐的美丽无与伦比智慧天下无双的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婧小姐的养子送到罗克柳斯庄园去?”康。德。黑斯特瑞子爵小心翼翼的作可怜状,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构思词汇和语气。
“可是,谁来喂养他呢?没有母乳喂养的宝宝可是会影响发育的噢。”再厉害的女人毕竟也是女人,遇到问题之后,终需要一个男人来想办法,婧显然也没有摆脱这种千古流传下来的依赖性。
“你不可以吗?”
“我又没作妈妈啊。”
“那我们也生一个儿子吧,这样的话两个孩子不都有的吃了?”康。德。黑斯特瑞子爵心里一定有过这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全忘了有句老话说的好:祸从口出。忙摆出一副老婆我错了的凄惨样子,并自己施法把水池子冰冻起来。婧那杀人般的眼神才有所和缓。神之天平先生冻的牙齿直哆嗦,张口说出了一句流传后世的千古名句:唯小人与女魔法师难养也。
“说什么呢?”
“我说……,那个……,让白狼去喂养他吧。”
“什么~?”婧的手里开始凝聚火系元素。
“在《夏西兰历史》第一章有记载,英雄圣马丁和约瑟就是被母狼养育大的。”亏是把自己冻起来了,要不我们的历史学家一定会手舞足蹈,声情并茂。显然,婧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同情的叹了口气,“出来吧,下不为例。”
如获大赦,康。德。黑斯特瑞子爵忙解除了魔法,作出一副“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惟有以身想许”的表情。
石头砌成的水池子,不知是“热涨冷缩”呢?还是魔法的破坏力的作用,反正随着冰人的融化,水池子哗啦一下裂开了,水流的到处都是,让小姐没有立锥之地,更可恶的是:从水池子出来的那个人,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不该看见的地方一个都没有少的落入小姐的法眼。婧的脖子都红了,马上扭过头去,又挥了挥手,在那位同样大红脸的先生面前结出了一道魔法的结界,全当作衣服来用。
屋子里的空气也似乎凝结,到处弥漫着尴尬的气氛。红了脸的先生偷瞟了一眼可爱的女士,心里自语:艳如桃红,不可方物,诚美女也。嘴上却没有说出来重蹈覆辙。
“婧,丹维利埃小姐(弗维拉)和南塔斯男爵之间真的有个契约吗?”总得说点什么吧。只要一提及弗维拉小姐,婧的脸上总会有一种黯然的表情。果然,话题被转移开去,年轻的小姐以当事人的姿态讲述了一个充满了荒唐和辛酸的故事。
※※※※※
南塔斯是夏西兰王国首相和元老会首席元老德。丹维利埃公爵门下收养的一名食客,用不客气的话来说,是首相家的狗。首相门下的食客一千有余,鱼龙混杂,固然是满腹经纶者有之,可也不乏鸡鸣狗盗之徒。总之一句话,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可以在这里找到一口饭吃。在不乏高级魔法师和白银骑士的队伍里,南塔斯却也不是默默无名之徒,在人事记录里,他的特长一栏有两个字:偏执。印象中,凡是公爵交代下来的事情,无论巨细,都会被这个固执的如同是石头一样的男人处理的合适恰当。南塔斯本人,也正是因为不是一般的坚持,才成为公爵府上,上至夫人小姐,下至车夫茶房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这个人,他的理论如同他的红头发一样的耀眼。他最崇拜的只有力量,他坚信的是优胜劣汰强者必胜,人们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两个字:自信。他自感才华横溢,在内心的深处有一种本能的推动力促他向前。即便他只能吃到马铃薯,他的心里也一样会说: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这里有他的一句口头禅:我可以出卖我自己,只要有人给我发迹的本钱。
事实上,他是一个冷静果断意志坚定的小子。
“看来也只有这个男人了”。公爵坐在他当书房的客厅里。这是一间很典雅的又大又高的房间,墙上贴着兽皮的帏幔,布置着古色古香的家具。红色的双头狮家族纹章,在落日的余辉里,如血一样的鲜艳。
放下手中的卷宗,德。丹维利埃公爵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借着蜡烛的微弱的光芒,公爵头上的银发和脸上的皱纹竟是前所未有的密集,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让人不敢仰视的威严。
“这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年。”南塔斯心里想。
这时,德。丹维利埃公爵说话了:“南塔斯先生,你曾说过可以出卖自己,只要有人给你发迹的本钱?”跟南塔斯这样的人说话,没有虚晃一枪的必要。
“是的,大人。”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本钱是一百万个金币和男爵的身份。”
南塔斯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这样的本钱买一百条人命都绰绰有余了。不过,这种情况下利益和危险程度往往是成正比的。
“请说您的条件”。也就是一瞬间,南塔斯恢复了本来的冷静。让公爵暗暗点头。
“好,不过说之前,请以你的姓氏起誓,你必须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在夏西兰王国里,最严厉的誓言都是用姓氏来作“押金”的。
“我以我的姓氏起誓!请直说,大人。”不会是让我去刺杀国王吧?南塔斯的心里有些忐忑。
“……,我的家族有一个奇怪的诅咒,年轻的女子都会不婚而孕。所以我的女儿为了家族的荣誉,需要一个男人的姓氏,就这些。”德。丹维利埃公爵似乎轻描淡写的,说出问题的实质,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南塔斯,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什么?”年轻人的脸涨的通红。在夏西兰王国里,女子最忌讳的就是不贞,大多家族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女子一定会被处死的。而男人也会把妻子的红杏出墙当作是家族的最大耻辱。
当然,德。丹维利埃公爵的本钱不是一般的高,而且南塔斯显然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紧握着颤抖的双手,嘴里挤出来两个字:成交。历史上最伟大人物的婚姻和一段最浪漫的爱情就这样开始了。
弗维拉小姐被叫出来,看自己的丈夫。她是一位浑身散发着纯洁和宁静的芬芳气息的女子,苍白的脸色只会让人想到圣洁和高贵。南塔斯的耳目为之一震,不过也就是在一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对于南塔斯这样的人物来说,一百万的金币和男爵的身份,远比一场不合实际的爱情可爱的多。况且弗维拉小姐眼睛里宁静后面的鄙视,也让他停止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真的是这样的吗?南塔斯内心里有个声音。
由于情况的特殊不可能找一个公证人,在德。丹维利埃公爵的主持之下,在丹维利埃家的双头狮家族纹章面前,两个人用自己的鲜血缔结了这份奇怪的婚约:
1)弗维拉嫁于南塔斯为妻
2)南塔斯得到丹维利埃家的一百万金币和男爵的身份
3)弗维拉具有结婚以前的一切自由,而南塔斯不得以丈夫的身份干涉;南塔斯在不违背家族利益的情况下同样拥有自己的自由
这份俗称“契约”的盟约,就这样签定了。在场的三个当事人不会想到,若干年以后,在幅员辽阔的阿卡神圣帝国里,历史学者评定职称的基础论文之中,十之七八都是关于“契约”里皇太后与先皇的动人爱情故事和德。丹维利埃公爵大人的先见之明等等内容的研究文章,因为没有比这个课题更容易出成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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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黑斯特瑞子爵也许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历史学家,而且还是一个伟大的听众,虽然南塔斯男爵的发迹历史早已经受到了他的档案之中。可他还是以百分之三百的热情态度聆听婧小姐的说教,还不时露出“原来是这样”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真是可怜啊”的深表同情的样子,和“于我心有戚戚”的和小姐的态度保持高度一致的动作……。
感同身受,每回说起弗维拉的故事,婧总会泪满长襟,悲伤的不得了。而善解人意的历史学者,隔着结界,把美女揽入怀中,做安慰稳定情绪等善后工作。无论是泪眼婆娑的婧,还是深思熟虑的康。德。黑斯特瑞子爵,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那个魔法结界持续的时间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法力应有的时间。只有婧抱着的小孩子张着小嘴无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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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产房事件之后,南塔斯更加的坚定了一种信念: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让弗维拉信服。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真的爱上弗维拉,不过也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改变却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的。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出人头地,他决定借用这个令他毁誉参半的身份——王国首相,元老院首席元老德。丹维利埃公爵的女婿。
当国王金二世听南塔斯男爵请求担任第九军团的军团长时,无意识的一口答应,随即又做了一个很复杂的表情,望了望公爵那边,在确信没有反对的意思之后,又说了一通褒奖的话。
“贤卿之勇武必为吾夏西兰争光,不辱双头狮之威风。愿卿旗开得胜!”
“陛下圣明!”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年轻人的盲目自信和第九军团的错综复杂而感到莫名其妙,其中不少人是存着看一场好戏的心态,觉得有些幸灾乐祸。只有两个人例外:德。丹维利埃公爵和他的女婿,南塔斯男爵。
南塔斯男爵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自豪。这种自豪感远远大于无限慷慨的神赐予的各种荣耀的身份之后引起的自豪。但如果谁以为他只是一个过度自信,异想天开的小子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至少能说明问题的一个是,在请求担任军团长以前,南塔斯男爵已经可以把军团里的每一个小队长的名字说出来了。在夏西兰的军队建制中,一个军团由若干个中队组成,一个中队由若干个小队组成。可以说,小队长是最下层的军官。
德。丹维利埃公爵本人,由于“契约”本身和产房事件的原因,内心中对于南塔斯并没有很深的家族认同感,退一步说,他也需要一个机会来检验这个男人是否具有传承双头狮家族的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至于国王陛下,可不会简单的因为南塔斯男爵的几句假大空的豪言壮语就把一个军团长的位置随便授予。虽然第九军团是一个安置流民乞丐和垃圾军官的问题兵团,可贵为军团长阁下,也可以说是“钱途无量”。同战争的巨大的罪恶财富相比,随便的克扣士兵的军饷或是虚报几个士兵的名额带来的好处不过是九牛一毛。大贵族们因为第九兵团兵员差,装备差,训练不足,问题繁多而不愿自己家族的名誉和子弟的生命受到威胁,所以没有象其他的八个正规军团那样争的头破血流,而小贵族们,也没有实力与资格去领导诺大的一个军团。
正当国王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只肥羊主动的掉入虎口,而牧羊犬德。丹维利埃公爵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的意见。所以乐得做顺水人情,说上几句勉励的话。早早把问题解决了,赶快回后宫去吧,那几个奥斯丁帝国送来的美女还真是有味道啊。金二世现在还没有觉悟,自己无意中竟然充当了家族掘墓人的角色。
若干年后,当第九军团以善战而天下闻名的时候,喜欢问问题的小队长阿卡向军团长南塔斯阁下表达对于父亲大人敢于冒如此大的风险,将一支杂牌的部队调教成战无不胜的劲旅的勇气智慧和魄力的敬佩时,当事人曾说过这么的一番话,让阿卡的个人崇拜达到了极点。
“我对于自己做的一切都胸有成竹,那是因为在做一件事以前,早已经将一切可以发生的结果都考虑过了,所以在别人迷惑不知所措的时候,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和采取怎样的行动,这是思考对我的启示……。”
如此大的必然被人说成狂妄自大的话,竟然让善于思考的阿卡觉得茅塞顿开,父亲的形象如同神一样的光芒四射,除了崇拜,就只剩下崇拜了。看到小孩子那景仰的眼神,南塔斯表面上是含笑自信的样子,心里可是别有一番光景:亏是我运气好,换个别人早被军团里那些鸟人给弄死了,要是重新做一次选择,恩……,为了弗维拉,大约还是会这样做的吧。
“阿卡,你们年轻人千万不可一时意气做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知道了。”少年阿卡对于偶像的话全盘接受,没有意识到父亲是在现身说法。
其实,年轻人不意气风发一点,还能叫做年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