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kikik

1、双头狮纹章的家族里新生了个孩子

　　在史学界里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著作，被后代誉为“史家绝唱”的《帝国史记》记载了如上的文字。而这些不正是那些远古洪荒时代的帝王所宣扬的所谓君权神授用来麻痹人民的东西吗？新纪元一千八百年初夏某一天，在帝国首都奥丁国家图书馆里，后代的别有用心者，又一次抓住这条尾巴，向正统的学院派质问讦难。的确，在自由风气弥漫的帝国里，竟然容许这样的愚昧的愚不可及的思想存在，实在是令人汗颜啊！

　　几位学院派的大佬也有些理屈词穷，难以应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学院派最资深的学者哈里*黑斯特瑞却一副司空见惯临危不乱的样子，看来又要费一番嘴皮子了，再这么下去，堂堂的帝国史官恐怕要成了吟游诗人了。

　　“这部书是我的祖先，神之天平康*黑斯特瑞著述的”似乎有些答非所问，不过老人言及祖先时候的自豪，让在场所有的高贵的头颅低下去寻找失落的东西。看到祖先的魅力在千年之后仍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老人不由得意洋洋，抿了口清茶，向在场的学生和教授讲起了神圣帝国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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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西兰历二百年，年轻的康*德*黑斯特瑞子爵还是夏西兰王国的一名算不上很突出的（至少在讨女士们欢心这一点上）贵族子弟。

　　历史总是有很多的偶然的，这是作为历史学者的康*德*黑斯特瑞子爵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介于座右铭和墓志铭之间的那种。至于历史这个具有历史价值的词语本身是否也是有许多的偶然构成的，年轻的学者还没有想到答案。因为爱好广泛的康*德*黑斯特瑞子爵正在地下室里解剖一具尸体，人的力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正是他现在想的问题。

　　年轻的解剖者双眉如剑，目似朗星，鼻若悬胆，是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和平民家的小家碧玉经常挂在嘴边出现在梦中的人物。而少年轻狂的历史学者感兴趣的，只是图书馆里那充满的发霉味道的卷帙浩繁，和那些偷偷搞来的尸体，在人们信奉的教义里，移动死人的尸体是死后要下地狱的。由于康*德*黑斯特瑞子爵的特别爱好，使得许多的妙龄女郎对于同样年龄的美丽的婧*黛小姐充满了嫉妒和羡慕。这位小姐是夏西兰国财政大臣的掌上明珠，是康*德*黑斯特瑞子爵的助手和未婚妻。人们背地里都叫她“美丽的女巫”。据说，她是一个比康*德*黑斯特瑞子爵更热衷于尸体解剖的人，而且是女人，还是一个娇美的女人。

　　当事人对于这个让小孩子们毛骨悚然的称呼却情有独钟，甚至还兴致勃勃的买来一套女巫们才会穿的衣服在国都里招摇过市，旁若无人。显赫的家世和深厚的背景使得人们很容易原谅年轻人的独立特行。王都里的家庭主妇和保姆们却找到了一条使调皮的和哭闹的孩子们安静下来的方法，以至于和阿卡同一代的很多年轻人脑子里都有这么一种印象：女巫是专门来抢小孩子的。

　　婧小姐有着两个非常可爱的小酒窝，可现在这两个可怜的小东西却一点儿也笑不起来了。她们的主人正盯着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弗维拉小姐，不，是南塔斯夫人，脸上充满了紧张与恐惧，还有无限的怜爱。

　　弗维拉小姐是婧*黛的手帕交和在女子贵族中学时的死党。在婧的眼里，她是唯一的一个能将雅典娜女神的智慧，维纳斯女神的美貌和天后朱诺的高贵集于一身的女子，可以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了。可和许多名动天下的绝世女子一样，莫不是红颜薄命。且不说她嫁了一个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的丈夫，单是现在的场景，那分娩时的痛苦，就让可爱的婧难过不已，仿佛那个受罪的女子就是自己一样。本是一个伟人诞生的世纪场景，在婧的眼中，竟如同是修罗场一样，全没有生命诞生时的伟大与感动在里头。而神之天平先生也差点因为如此的一个不知名的理由而没有后辈子孙传宗接代。

　　“噢，可怜的弗维拉。”

　　随着哇的一声哭声响起，婧小姐为她的姐妹长出了一口气，用洒了香水的手帕拂去弗维拉脸上的汗珠。

　　“是儿子，亲爱的弗维拉，可爱的小东西，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婧，请按照我们说好的来做”，弗维拉很虚弱，说的有些有气无力，但很坚定。

　　“不看一眼吗？”

　　“不！”没有一丝回转的语气。

　　婧分明看见弗维拉咬着嘴唇挤出来这几个字。

　　新来到世界上的阿卡，还没有来得及看见妈妈的样子（当然，如果他可以的话），就被婧*黛小姐从后门抱走了。与此同时，正门外的椅子上正安静的坐着一位体格健壮的红发男子，手里握着象征骑士身份的宝剑，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如果我告诉您，他就是弗维拉的丈夫，南塔斯男爵的话，您一定会以为弄错了，没有哪一个丈夫能在妻子产房的外面如此的安静，不是吗？

　　女仆走过来，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男爵的耳边嘀咕了一会儿，男人的脸色涨的发青，足足过了一分钟才使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整了整衣服，就象是觐见国王陛下一样，走进产房，好象忘记了这正是男人所忌讳的。仆人们很识趣的走开，给夫妇俩留一个说话的空间。

　　“尊敬的夫人，听说您生了一颗珠子？”冷静的象是在谈论不相关的事情。

　　“这是神对我的惩罚。”弗维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说。

　　“噢，那么请允许我看一看所谓的神的惩罚吧！”男爵并没有等到肯定的答复，径直走向本是放婴儿的小床，果然是一颗晶莹发亮的珍珠。

　　“神的惩罚啊？！”男爵在自言自语，但弗维拉深深的感觉到那个声音里含着的冷酷和颤动。

　　男爵猛的抽出宝剑，用了个立劈式，将光彩夺目的珠子砸的粉碎。

　　“请您遵守我们之间的契约！”弗维拉的脸色苍白，猩红的嘴唇发青。特别的把“契约”两个字加重了许多。

　　“契约，契约……”男爵像是心脏被刀子扎了一样，头部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对不起您夫人，请原谅我的失礼。”微屈右臂行了一个骑士礼，男爵幽雅的带上门出去了，然后踉踉跄跄，象喝醉了酒一样。

　　德*丹维利埃公爵得悉产房里发生的事情之后，急忙从元老会赶回来看望自己不幸的女儿和早已经不在

　　了的外孙。在南塔斯走后，弗维拉的脸一直惨白，口唇有些发青，手也不自觉的哆嗦。
　　当看到父亲之后，刚才在丈夫面前表现出来的坚强一下子就崩溃了，整个人扑在父亲的怀中，泪如泉涌。

　　“可怜的孩子，让这个可恶的双头狮家族见鬼去吧！”公爵喃喃自语，诅咒自己的家族。

　　在父亲的安慰之下，弗维拉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关于自己家族和孩子的闲话。

　　“丹维利埃是一个不祥的姓氏，不要让孩子和她沾上关系吧？！”

　　“恩，婧*黛会处理好的。”

　　“取了什么名字没有？”

　　“阿卡，卡*德*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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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个会使得母亲和祖父如此为难的似乎和不祥联系在一起的孩子，就失去了一个可以带给他荣誉和不幸的姓氏。有双头狮家族纹章的家族自始以来最优秀最耀眼的人物竟然一出生就失去了家族的姓氏，世事还真是难料呢。

　　要走的时候，犹豫再三，公爵斟酌着告诉了女儿一个消息：南塔斯将出任第九军团的军团长，去攻打米兰八国联盟。

　　“第九军团？？？”弗维拉不禁怔了足足一刻钟，然后又坚定的说：“父亲，难道您忘了那份契约了吗，我们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自由。”

　　公爵摇头叹了口气，回身而去。这些本是预料中的事情真正发作时的影响力仍使得业已年近半百，政治上如日中天，一向精力旺盛的公爵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两鬓的头发几近全白，硬朗的身子也大不如前，步履蹒跚，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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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第九军团的一些必要说明：

　　物竞天则，适者生存。即便是伟大的英雄，夏西兰王国的缔造者圣马丁和约瑟的后代，也一样不能独立于自然规则之外。已经绵延了两百年历史岁月的夏西兰王国，在经历了她的灿烂与辉煌，走过了曾经的传奇时代后，不可避免的进入了衰退时期，显示出了迟暮之态。

　　贵族领主们的无法无天，骄奢极欲，使得老天也恼怒了。这片英雄后代的土地上，已经有三年没有下过一滴雨水了，庄稼颗粒无收……。侍奉国王，侍奉贵族，侍奉教会，“什一税”，“捐三抽一”等沉重的赋税，把那些辛苦在土地里谋食的人们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而国王陛下颁布的“盐油国家专卖”，又使得人们掏尽了钱袋中的最后一枚铜币。

　　不计其数的家庭破产，买儿买女，易子而食已不再是只有在小说中才会有的情节。每天都有大量的穷人产生，也有大量的穷人饿死冻死。整个国家里的乞丐数目以前所未有的饿速度增长……。

　　社会上的精英们，也失去了往日的激情与豪迈，似乎对于现实的金币更感兴趣一些。几乎汇集了最优秀人才的，曾经是王国支架的，让所有国家羡慕的文官制度，也显得随波逐流，到处充斥着争名夺利，贪污腐败，尾大不掉……。

　　那些肥头大耳的教士，除了会在上流圈子里的贵妇的石榴裙边摇首乞怜，欺骗善良和简单的如同直线一般的农民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他们是神的代表吗？他们简直是神的光环下掩盖着的魔鬼。

　　人们在彷徨，在质问，在责难。元老院的门口整日里堵着无数的民众，他们在静坐，在示威，在为了简单的生存下来做着无声的反抗。

　　权力的金字塔中，上层和下层的矛盾从没有这样的激化，就象是已经饱和了的堤坝，只要有一个小口就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又如同是装满了愤怒的一触即发的火药桶，是适时的浇上一盆凉水呢？还是继续让它升温呢？

　　自以为是的老爷们马上想到了一个应对之法：战争。此时的战争无异于饮鸠止渴，可是国王陛下以为这总比渴死了强吧？

　　吾主圣明！英雄的后裔，好战的夏西兰人，用战争的狂热和英雄的自豪来忘记眼前的厄运，用临国的富饶和英雄的荣耀来激励人们的野心。吾主圣明！

　　“把那些流民，乞丐，不听话的骑士军官们集合在一块，让他们去为我们的骑士打头阵，让他们去作正规军的垫脚石，让他们到外国的土地上去觅食……”内侍官的建议让陛下觉得很舒服，再也不用理这些烦人的东西了。

　　于是在王国正规军之外的第九军团被建立起来了。

　　一个除了问题还是问题的问题军团。

　　一个让敌人和自己人同样头痛不已的军团。

　　一个军团长是南塔斯男爵，后来的南塔斯皇帝的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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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自己的丈夫当作是外人，弗维拉真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还是其中别有隐情？
　　那份神秘的契约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公爵会诅咒自己的家族？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