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凡林间》山古君

5、第 5 章

　　莫凡被几个男同学送去校医务室止血。可那时候的我已经走人，学校的校医室暂时空着。
　　莫凡不同于常人，等救护车赶到时，他已经失血过多陷入了晕厥。
　　他的副市长老爸听说这件事情后，直接一个电话，林若就被学校开除了。
　　这次是真的再没有学校敢收留林若了。后来听说林若回到家，学起了裁缝。
　　莫凡和自己的父亲冷战了很久。他被停止了一切的经济行为，为了反抗，莫凡一气之下就不再去学校了。
　　看着儿子竟然连学校都不去，整天跑到外面去找那个叫林若的姑娘，急了眼。可是莫凡却说：“我只不过是个私生子，你再怎么维护你的面子和形象，这件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副市长老爸哑口无言，对莫凡彻底地，撒手不管了。
　　莫凡找了很多的地方，可是林若就像风一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无止境的思念与愧疚。
　　他始终觉得，是自己害了林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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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旧浑浑噩噩的当着我的药店小老板。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
　　去年，父母拉着我去相亲。在饭桌上，我竟然见到了林若。
　　转眼之间，她成熟了许多，不再满口“他妈的”之类的脏话。可是眉宇之间，始终透露出来的哀伤让我有些在意。
　　整个饭席，我一直盯着林若看，没有向任何人说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林若似乎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开始就表现的十分诧异。
　　结果，我的全程心不在焉惹得我的相亲对象很不高兴，饭还没有吃饭就拎起包包扬长而去。
　　做媒的阿姨坐在我身旁看着饭桌上这般局面，以为是我没有看上对方，而是看中了林若，于是转换方案，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着：“这女孩儿叫林若，高中还没毕业就工作了，是个美发师。”
　　美发？不是说去学裁缝了么？
　　饭后，阿姨让我和林若两个年轻人私下聊聊。我看得出来，阿姨现在一心想着撮合我俩。我的父母不作反对，对比之前顾倩的家世，他们觉得现在的林若更适合与我过日子，能够受我把控。
　　大家都走了之后，我和林若两个人坐在饭店门口的花坛边儿上。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她和我一起坐在医务室门口，提出让我跟她交往时的场景来。
　　“今天来相亲的女方是你什么人？”我侧头问她。
　　林若的鼻梁高挺，额前干干净净，眼神苍茫，比起当年多了几分沉稳。
　　“是我姐姐。”她淡然的回答着。
　　林若是独生子女，这个半道儿能跟着一起来参加相亲见面聚餐的姐姐应该是林若的父亲再婚后，她继母的女儿。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不由得想起当年运动会第一天结束后，我一直在医务室里等着林若收拾好医药箱回来。

　　林若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
　　我问她去了哪儿，怎么才回来？她没有回答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莫凡向我告白了。”
　　我挑挑眉，放下手里的杂志：“好事儿啊，你可以试着跟他交往看看，毕竟都做了你这么久的小跟班了。”
　　林若跟我交往不像是男女之间的恋爱，准确的来说是一场小孩子以爱为名的一场过家家。她对我的喜欢并不是大家所以为的那种，我对她也不是。我们两个从一开始不过就是打着恋爱的幌子，缩在各自感情躯壳里的胆小鬼罢了。
　　“不行。”林若毅然的回答着：“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免不了受伤。”
　　我叹了口气，整理好医药，便关了门送林若回家。

　　林若曾经跟我讲过，她从小脾气就随了她爸，对所有的人都豪迈仗义，唯独对自己喜欢的人不敢表明心意。初三的时候，中考结束，毕业那天，她喜欢了三年的男生向她告了白。林若那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被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告白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于是后来假期的每一天，林若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门去和那个男生约会。
　　终于有一天，她和他去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的那一刻，刚好撞见了在外面逛街的母亲。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儿，十指相扣的手像触电般立即分开。母亲满脸不悦的拉着林若往回走，嘴里不停地骂着“不害臊”之类的话。那个男孩儿看着林若被粗鲁的拽走，想要上前向阿姨解释着什么，便紧跟其后，想要拉住林若。可是林若的母亲本就是一位市井泼妇，从小对林若寄予厚望指着她能够考上大学改变家里的生活，现在当街抓住林若早恋自然是不依不饶。于是在马路中央，三个人拉扯了起来。两个小孩儿终究不是林若母亲的对手，她一边把林若拽在身后，一边狠狠地推了那个男孩儿一把，没想到突然蹿出一辆急速飞驰的货车，把他撞飞得老远。
　　一瞬间，林若的脑海空白，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轻松地从同样受到惊吓的母亲手里抽出了自己手，一步一步往男孩儿落地的地方走，远远地就看见大片的殷红浸染了柏油马路……
　　清醒过来的林妈妈用更大的力气拉着已经怔住的林若匆匆往回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的话语。林若被母亲拉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遥远的那具血泊中的躯体，心还不知所以然，像是急速冷缩一样，冷汗流了一身，旋即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喉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后来听说肇事的司机被找到了，定性为醉驾，草草的结了案，并没有查到林若家里来。
　　那天之后，林若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度过了剩余的假期。她警告自己什么都别去想，什么都不要回忆，总之，整个人精神差极了。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回到家以后，林妈妈看着她这般颓然，想到未来还有整整三年的高中生活，不希望女儿为了这件事情消极下去，毕竟全家人的希望都寄予在她一个人身上，便急了眼，将长久以来的愤懑全部发泄了出来：“他已经死了，你醒醒吧林若！那不是你的错！”
　　原本靠着每天自我麻痹的林若，听见母亲自那天出事以后第一次提起了这件事，脑海的画面又回到了那一天，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面目全非，血腥味不断地蔓延。
　　“对！不是我的错，是你错！要不是你推他，他就不会被撞死！”林若发狂似的把书包砸向了面前的母亲，满脑子都是那天的推搡和争执……
　　母亲被林若的书包砸中了头部，她痛苦的倒在地上，不断地流血，不断地流血……鲜血刺痛了林若的神经，她变得恍惚起来，分不清血泊中的人是心爱的男孩还是自己的母亲。等到林若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确实是妈妈，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夺门出去找还在工地上加班的爸爸。
　　可是等她和爸爸一起赶到家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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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自己亲手杀死了母亲，还害死了自己心爱的男孩儿，自己的手上沾着两条人命，血淋淋的，恐怖又恶心。于是性格开始变得暴躁狂妄。
　　看着女儿如此痛苦，林爸爸带着林若四处寻医治疗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她摆脱了噩梦的困扰。
　　后来接受治疗的林若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也开始试图说服自己，少年的死亡是因为醉驾的司机，母亲的死亡是因为血小板缺少的体质。她不曾料到，约会那天会出现一位醉酒的货车司机，带走了她心爱的男孩儿。她也不曾知晓自己一向强悍的母亲会被书包底座的金属砸破头皮，偏巧拥有血小板缺少的体质，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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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天都在说服自己，这些都只是意外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莫凡和林若那天，她能够熟练地知晓怎么止住他的血。等我回到医务室的时候，莫凡能够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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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凡跟他长得很像……”林若说着，“从我第一眼看见莫凡就会想起曾经那个关心我的，总是给我买奶茶的，那个爱笑的少年……我不能接受莫凡，我总是伤害我最爱的人……”她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浸满了泪水，“所以，你帮帮我，在学校里，表现的更亲近一点儿，让他死心……”
　　我送林若到了家门，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一软，虽然这对莫凡可能不太公平，可我还是答应了。
　　我摸摸林若的头，试图宽慰她，让她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