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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承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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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请安,今日新晋妃嫔不必提前过去拜见,但江渃卿仍是起了个大早,她可不想万一途中出了何事,请安太晚落人话柄。
江渃卿执起玉梳自己梳着青丝,储澜在背后挑选着发饰,二人静静候着储幽的消息。
半盏茶后,储幽急切地从殿外走进来,微微福了福身便凑到江渃卿身边:“主子,胡容华今日被封了婕妤,还被赐了封号‘诚’。”
诚婕妤?江渃卿听后不解,皇帝有多忌惮胡太师她不是没听说过,以诚字为封号是喜爱还是讽刺?略略思忖片刻,她觉得应该是后者。
储澜闻言将手中的珠钗放回首饰盒中,望着江渃卿淡淡的面容说道:“主子,照诚婕妤这样子,怕是不用多久便会封嫔了,万一有了皇嗣,那今后必然位列四……”
“事不关己,”江渃卿轻轻的四个字抛下,却格外有分量地止住了身后二人的细语,见二人停下方才开口,“好好梳妆,打扮不要越过了汤贵人和卫贵人。”
储澜和储幽应声,挑了几支既能彰显身份又使人不敢轻视的发钗给江渃卿别在了发髻上。
刚进拥景殿的殿门,江渃卿便瞥见了座上与皇后闲谈的诚婕妤,身为皇上新宠的胡袖沿没有半点张狂气息,反而对待皇后更为恭敬,要说最为契合的,便是藏在发髻中的那支东珠点翠步摇。
江渃卿轻声步入殿内,走到皇后十步前站定,福身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安。“
凤座上的皇后这才收回停留在诚婕妤身上的目光,笑着转头虚扶:“江妹妹请起,入座吧。“
江渃卿谢恩后坐在了与诚婕妤相隔一个位置的座椅上,为汤贵人和卫贵人让了位子。
待落座后,江渃卿瞥见身侧诚婕妤柔和的双眸,起身又福一礼:“嫔妾恭贺诚婕妤新喜。“
诚婕妤淡淡一笑,亲自起身扶起江渃卿,道:“多谢江妹妹。“
诚婕妤是个多言的性子,与皇后相谈之时多次将言语往江渃卿身上带,却被江渃卿三言两语糊弄开,几句过后便也不再与其攀谈,只顾与皇后说话。
“江妹妹今日的发饰倒是素雅得很,“皇后见江渃卿安静下来,看看了诚婕妤鬓边刻意藏得不严实的东珠点翠步摇,复而对江渃卿说着,”虽不至于落了贵人的名份,但与汤贵人和卫贵人相较却后了一些,倒是诚婕妤今日的发饰和打扮极美,甚得本宫欢心。“
皇后一段有心的闲谈之语令江渃卿忽而回神,她望着诚婕妤的发饰片刻,随后玩笑回道:“诚婕妤的发饰的确颜色极好,衬得人也明艳异常,相比之下,嫔妾这不爱繁杂的懒惰性子,倒是活该失色了。“
闻言诚婕妤的脸微微呈现绯色,凤椅上的皇后也是调笑起来,却不见笑容深至眼底。
又是寥寥应付几句过后,后宫众人也来齐了,低位妃嫔均向诚婕妤道喜,就连不轻易开口的荃昭仪也问候了几句,一时诚婕妤的风头十分之高,殿内的笑语也是久久未曾沉寂。
许是看出不少新晋妃嫔见诚婕妤获宠心有急切之意,皇后淡淡关怀新妃嫔几句便散了。
皇宫虽是集天下美景珍宝于一处的富庶之地,但对于见惯了这种场景的江渃卿来说,御花园中再多的奇花异草也不过与绣帕上的鸟雀一样,是供人赏玩之物罢了。
一旁的徐皎月没有半分乏累之意,首次见到如此多美物的她已然沉浸其中,未曾察觉到江渃卿的淡然,而江渃卿也配合着徐皎月渐行渐快的步子,打算将园子游完。
徐皎月折下一朵芍药在手中,轻捻花瓣:“我出自农官贫家,自小在乡野闯荡惯了,见到这御花园里的奇花异草倒是惊奇得紧。”
看见徐皎月惊喜的神色,江渃卿突生打趣她的心思:“可不是么,这天下的好东西统统都进了皇宫,就连各色美人也是。”
“江贵人这话倒是在打趣人了。”
江渃卿二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碧色宫装的女子从花丛中缓缓走出,衣袖所过之处惊起几只蝴蝶,待人走近了些,又是一阵脂粉香气迎面而来。
待那人站定后半蹲行礼,江渃卿不过几息便已认出了她:“李才人安好。”
“李才人安。”徐皎月亦是向李才人行了万福礼,待李才人叫起方才后起身。
“李才人何去?”
李衔玉微微俯身,笑着回道:“回贵人,嫔妾早间见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正要带些灵芝人参去问安,不知贵人姐姐和徐良人可要同去?”
李衔玉的言行分明是在巴结皇后以寻求荫蔽,江渃卿闻言淡淡低下头去,正要拉着身边的徐皎月让路,却不想徐皎月已然先行开口。
“本该与李才人一同前去的,不过我二人已经与其他姐妹相邀游园,只得拂了姐姐好意,还望姐姐见谅。”
李衔玉莞尔一笑,似是松了口气:“那就不打扰二位了,衔玉告辞。”
李衔玉还未走远,徐皎月便不耐地开口吐诉:“这才今宫多久就上赶着巴结皇后,怎得这般在意恩宠,竟如墙头草一般。”
江渃卿没有答话,虽是提醒了徐皎月几句“隔墙有耳”,却也没有多言。这样心直口快的徐皎月虽然让她愿意亲近许多,但与选秀当日相比,只怕此人并非如今这般单纯。
无法推拒徐皎月的盛情相邀而用了午膳,待江渃卿回宫后已是未时,前脚刚进殿门,便被太后宣召去了慈寿殿。
江渃卿行礼后站在一旁,本以为太后会试探她的心意,却没想到太后此番竟是让她来鉴赏字画的。
太后在江渃卿的搀扶下来到内室,摊开卷轴指着画中的磅礴山水说道:“听闻江贵人在闺中甚喜字画,哀家这儿新得了一副山水图,你来看看如何?”
画上墨迹半干,画卷边缘处均涂抹金粉,且不说纸张不是俗物,勾勒山水所用的墨是上等供墨,非王侯不可用。加之整幅画虽意在描摹山水,却有将山水收入囊中的自信意气,只怕这幅画是当今皇上亲手描绘。
江渃卿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又见内殿屏风后有若隐若现的人影晃动,心下一动,指着画中的水雾道:“画虽是独一无二的上乘之作,但嫔妾认为山中的雾气应当留白一部分,而不该全部以水散墨来描绘雾气,如此作画虽类实物至极,却少了灵动之效。”
太后闻言轻笑,不由用赞赏的目光望着江渃卿,随后瞥了瞥屏风后的身影,只见那人略有震惊,又有赞叹。
二人又将画作欣赏一番,直至将近酉时,江渃卿才从慈寿殿回到倚恩殿中。
方才坐下抿了口茶,就见卉沅疾步走入偏殿,似有要事禀报。
江渃卿收起脸上的疲累,叫了卉沅上前。
“恭喜主子,迎成殿来人说,皇上今晚宣主子侍寝,”卉沅的话让一旁听着的储澜惊喜不已,“还请主子好好备着,亥时自有宫人来接主子去侍寝。”
趁着放茶盏的间隙,江渃卿将殿内众人的表情收之眼底。储幽与储澜自是喜悦不过,卉沅面色如常,却不乏薄薄的高兴,而其他人则是溜须拍马一番,江渃卿一一赏了些许银两,眼看时辰不早便吩咐下了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