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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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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渃卿派出去的人还未打听到侍寝的人选便打听到一个令人不解的消息。
储澜快步从殿外跑进来,行了一礼后急切地说道:“主子,奴婢听承欢殿的人说巽才人忽染风寒,人刚回宫倒下了。”
江渃卿会想起今日拜见皇后时巽才人的神态,虽是娇弱美人一个,却不见半点唇白脸青之色,怎会刚回宫就染了风寒,这其中的缘由只怕是与皇后亲赐东珠点翠步摇有关。
巽才人确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但眉目间流露出的不是其他新晋妃嫔的喜悦或淡然,而是一种带有厌恶的清冷,仿佛是不情不愿一般。皇后这样的赏赐下去,巽才人自然知道皇后的拉拢之意,若她不愿入宫,那么面对皇后的期望,她也只能通过装病来摆脱了。
当然,这仅仅是江渃卿由巽才人的面色推断出来的而已。
“后来呢?”江渃卿抿了口茶,面色不改地把玩手中丝帕。
“皇后娘娘派了身边的大宫女缮竹去探望,却不想那巽才人当面吐了一口血,”储澜越说越激动,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缮竹姑姑当即奉皇后之命调派太医医治巽才人,只是听太医的意思,这病没有小半年是治不好呢。”
江渃卿皱起眉头,不知这巽才人是真病了,还是为了不承恩宠故意给自己下手,面对皇后的试探竟然如此烈性。
“巽才人的事你别管了,继续去打听今夜皇上宣召何人侍寝。”
“是。”
望着储澜退出的身影,江渃卿阖上双眸,想着皇后分别赐下的四支东珠点翠步摇,眼中飘过胡容华和卫贵人的身影,只怕今夜是这二人之一侍寝。
江渃卿正想着,只见储澜疾步从殿外走进来,脸上颇有急切之色。
“怎么这就回来了,出何事了?”
储澜平复许久,偷瞄着殿外的一位老嬷嬷,开口道:“主子,太后派郑嬷嬷宣召您去慈寿殿。”
江渃卿心中一紧,从未有过交集的太后突然指名宣召她,也不知是好是坏。
见江渃卿有深思之状,储澜轻扯她的衣袖,又暗地里瞥了瞥殿门外的郑嬷嬷,轻声提醒:“主子还是去吧。”
思忖片刻,江渃卿走到梳妆台前,从小抽屉中取出了一个用银线绣着牡丹,镶边处又缀着佛门七宝的荷包,将其收在袖中便搭着储澜的手出了殿门。
走到慈寿殿大门前,江渃卿突然停下脚步,不顾郑嬷嬷的劝阻对着正殿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随后才跟随郑嬷嬷走进慈寿殿。
当今太后在新帝即位前是先帝的裕嫔,容颜出色但家世不高,也正是因此先帝宠爱她却只给了她庶四品嫔的位分。若非如今即位的新帝是她的亲生儿子,当今太后百年之后连妃陵都进不了,只能跟着一些位分低的婕妤贵人入其他陵墓。
江渃卿正想着,便被告知须在此处等候太后礼佛完毕才能宣见。母亲在她进宫前曾不止一次交代,高位之人总会设下许多考验来看一个人的性情,最终能否在宫中如鱼得水也在高位之人的一念之间。
江渃卿没有一丝迟疑,对郑嬷嬷淡淡一笑道:“太后祈福,嫔妾守候自是应当的。”
郑嬷嬷会想起江渃卿方才在慈寿殿外跪拜的场景,转头笑着说道:“江贵人确是礼仪周全之人。”
“嬷嬷谬赞了,只不过家父家母常以孝道教导嫔妾,如今入了宫不能亲侍父母,对于太后娘娘自是要孝敬,才全了缙王府获得的天家恩德。”江渃卿低眉,三言两语间更是引得郑嬷嬷的重视。
“只是,”江渃卿停顿片刻取出袖中的荷包,“嫔妾本想将此物献给太后娘娘,却不想太后娘娘此刻已然开始礼佛,倒是嫔妾走得慢了。”
见江渃卿脸上的失落之色,郑嬷嬷接过那缀着七宝的荷包,感叹其心诚后答应将此物转交给太后。
“江贵人在此稍候,奴婢进去候着太后。”郑嬷嬷微微福身,转身进入内殿。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郑嬷嬷没有安排江渃卿入座,也没有命人给她上茶,江渃卿面色淡然,而一旁的储澜则耐不住了。
“主子,要不奴婢去问问其他宫人吧,”储澜皱眉,“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见江渃卿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候着,储澜再次心急开口:“主子,郑嬷嬷进去这么久也不见出来,莫不是太后不愿见咱们,打量着诓骗吧。”
闻言江渃卿转头瞪了储澜一眼,颇有些无奈:“太后心意岂是我等能猜测的,教人听了去,还道我缙王府没些教养。”
储澜也看出了些什么,一边赔罪一边偷眼瞧着四周,生怕被太后的人听了去。
又过了一刻钟也不见有人出来,江渃卿长年娇养,自然累了下来,双腿亦有些支撑不住,储澜见状正要上去搀扶,却见内殿有人影闪动。
郑嬷嬷对着江渃卿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开口:“贵人久等,太后礼佛完毕,宣贵人进去呢。”
“有劳嬷嬷。”江渃卿的神色不见丝毫不耐,这样郑嬷嬷更是对其看重了几分。
步入内殿,江渃卿远远便瞥见了坐椅上的翠色衣衫,走近几步俯身跪拜:“嫔妾倚恩殿贵人江氏叩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寿安康。”
江渃卿没有抬头,只听片刻台上的人便叫起:“免礼,赐座。”
“谢太后娘娘。“
江渃卿未动,直到郑嬷嬷前来引坐,方才微微福身坐下了。
望着江渃卿瞧了片刻,太后微微一笑,赞叹道:“不愧是王府郡主,是个知礼数的,缙王与王妃将你教得很好,甚得哀家欢心。”
听闻太后发笑,江渃卿才抬头回道:“太后谬赞了,嫔妾进宫前受父母叮嘱要好好侍奉太后,且太后心慈宽厚,恩施天下,民间感念太后仁慈,常传要孝敬太后之意,嫔妾亦是如此。”
太后听后更是欣悦,虽是奉承之词,但听起来总归比后宫中其他华而不实的言论真心许多。
江渃卿半客套半真心地与太后相谈了一个时辰才从慈寿殿出来,面对储澜的欢喜,她不过是一笑置之。
太后不掌宫权已久,且与如今的皇后萧氏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会扶持一些她认为最有可能成为高位妃嫔的人牵制皇后,以免在后宫中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江渃卿思忖着,除了她之外,想必太后与皇后想的一样,此后还会召见胡容华、卫贵人、汤贵人等人。至于巽才人,虽然得了皇上眼缘,一来没有家室,二来在旁人眼里她不过是个病秧子,今后最高也不过一个贵嫔之位,意义实在不大。
之所以最先召见她,江渃卿心中也明白是什么原因。缙王府近些年的权势愈来愈小,家中仅有的四个女儿或已出嫁,或已病逝,或是下落不明,因此缙王府只会将扶持重心放到她江渃卿一人身上,且王府的地位远比朝廷官员稳定,太后选择她也在意料之中。
储澜望着一路都不曾言语的江渃卿,试探着开口:“主子,太后是不是想要拉拢咱们?”
江渃卿望向身后慈寿殿的殿门,缓缓吐出一句:“我进宫的目的便是护好家族,保全自身,太后若能帮我获宠,自然再好不过。”
到了晚间,江渃卿派出去打探侍寝消息的储幽也回来了。
见储幽进门,江渃卿放下手中茶盏:“可打听到了?”
“回主子,皇上今日宣召了胡容华侍寝。”
江渃卿淡然一笑,果真如此。
“留心明日胡容华得了怎样的赏赐,早间回禀我。”
语罢,江渃卿宣储澜进内室更衣,心想着明日的消息,早早地便歇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