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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卿临篇:封城命案 ...

  •   然后在上路几天后,魏七染悲催的发现一件事。
      很快,她可能就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精魄还握在那个男人手里,无论她怎样吸食月华精气,没了源头,她的命走的比天上的日头还快,根本没几天好活。
      老天你这不是要玩死我吧?魏七染忍不住破口怒啐。
      难得的新生莫不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惨!!!
      因不知何时老天就冷不丁让她翘了辫子,秉承着死了也要埋回老家的优良传统,日行千里不是梦。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一路行至业城。
      ……
      传闻中业城向来是个不大太平的地界,一入夜,风便刮的似刀削一般。
      仙门那些个不入流的修士老道称之为妖风。
      是以这鬼地方一年四季总是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捉妖人前仆后继。
      寒风中魏七染裹紧了衣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变得越来越畏寒。
      看来不能再日行千里了,老命要紧。
      街道上很快就没了人影,也没有点起灯火。
      魏七染有身为老妖的底气,一路步伐铿锵循着人声而去。
      客栈中入夜虽门窗紧闭,但堂中仍聚集了好些人,有些吵吵嚷嚷的烟火气。
      待她定睛一看,身为老妖的底气登时散了大半。
      仙门……
      全tm是仙门中人!!!
      画黄符纸捉鬼的老道,背着宝剑满世界杀妖的修士。
      黑压压一大片,看的魏七染心里发毛腿发软。
      请问此时回头推门出客栈还来得及吗?
      一旁的小二哥已经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魏七染:“……”
      ——
      瑟缩在大堂的一个犄角旮旯里默默喝着业城特产名酒“榴花红”,魏七染打量着厅间饮酒用膳的诸人。
      她与他们待在一个屋檐之下,却没有一个人,一件法器,察觉到她的存在。
      虽说魂妖本来就是那种不易察觉的妖类,但都过去九年了,仙门之人怎能没有一点长进?脓包成这样连魏七染都忍不住嫌弃。
      “什么狗屁妖城啊,在这鬼地方逗留三天了,连妖的影子都没有!”厅前的一个汉子大声抱怨。
      “莫急,再找找,许是最近猎妖者多聚于此地,妖物们藏匿起来了。”
      “不错,再等两日罢,也不知这妖城里会有些什么妖,它们若不出来作怪怕也难寻。”
      魏七染一笑。
      “妖城”无妖?
      她就活生生杵在这呢。
      渐渐明白过来。
      业城恐怕有这九洲原最阴的地气,此间昼夜混淆,鬼神难分,莫知阴阳,是以妖城无妖,实是个最藏污纳秽的所在。
      陪酒助兴的歌女,杂耍索要铜钱的艺人,手脚麻利的跑堂伙子,一双双暗光闪烁的眼睛背后,是一只只放肆无忌的妖孽。
      人处其中,亦不自知。
      想及此处,便安心下来,大概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
      老天似是有心想打她的脸。
      才过半刻,她就被人盯上了……
      白衣清俊的一个少年郎,眼若寒星,神采飞扬,此刻却像是扭了脖子似的盯着她死死的看。
      “不是看上我了吧……”魏七染把脸伏的更低。
      一眼瞟见少年搁在桌角上的剑,魏七染的心更虚了。
      这翩翩浊世公子实是位品级不低的修士,剑柄上用的都是金丝嵌伏魔经,剑穗上一块无暇白玉,发带束头难掩出尘之气。
      那样子,竟有些像……
      呸!
      魏七染急急回魂。
      发什么情呢?!见谁都像他?!
      一偏头,又对上了那仿佛要洞穿她的目光。
      鸡皮疙瘩掉一地。
      所幸,很快就有人截断了他的眼神。
      “阿清,看什么呢?!”
      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个黄衣姑娘,急吼吼的过来呲他。
      那姑娘十七八岁模样,眼角眉梢一派天真,额上印了一朵淡色梨花,腰上别着一条龙皮软鞭和一把龙骨刀,衣着饰物上也皆有梨花,无一不精细秀丽。
      只怕他二人是世家的公子小姐结伴闯荡。
      罢了,仙门中人都以为她死的透了,有什么要紧,况有这业城地气打掩护,魂妖就要有魂妖的胆识和气魄,慌什么?
      艺高人胆大,魏七染索性背对着少年坐下又饮了一坛。
      酒压心火,几杯榴花红下去脸也有些微红,脑子也有些晕乎,魏七染恍惚又听到厅前五六个大汉大声说着什么。
      “就说妖这东西最麻烦,其实管它为恶不为恶,个个都像魂妖一般揪出来灭族才省事呢哈哈。”
      “嘿!要个个都灭族了,还要你我兄弟干什么营生!”
      “哈!说的也是……”
      魏七染微醉,那一句管它为恶不为恶的话仿佛刀子一般破空扎进胸口又呼啸着拔出。
      尽管脑子已有些不灵便,但借着酒劲,隐着一股怨气,七染扶着桌子起身,提着剑踉踉跄跄往那几桌走去,行至那五六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面前站定。
      “干什么?”
      魏七染闻言迷迷糊糊的抬头。
      几个大汉看清她样貌,贼笑起来。
      “小娘子,陪爷乐呵的?笑一个。”
      魏七染非常听话的笑了笑。
      下一瞬,剑即出鞘,寒光闪烁的直直钉在了酒桌上。
      这一阵响动,客栈中四面的客人都看向这边,那个少年郎微愣。
      剑光闪了半晌,魏七染扬声道:“即使从未听说有魂妖作乱世间,却要屠戮全族?人心间的是非与道义,竟是如此?”
      几个汉子被她这番气势吓的微怔,复又见她身量娇小,才反应过来对手只是个身无二两肉的弱女子,忙挺起腰板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捉妖人在九洲原之上向来受百姓追捧敬重,冷不丁听得这话入耳,其中一汉子拍案怒道:“你个女人懂什么?!妖怪哪有善恶!自然是见了就杀了!呸!和妖怪还讲什么是非道义!”
      说完一壁出手推搡她,一壁口中骂骂咧咧。
      “干什么?!想找兄弟几个麻烦?!一只手便废了你!”
      脑子仍是有些不清楚,七染含笑着被他们推开,面上却并无惧色。
      一手捏诀,原本死死钉在桌面上的剑便飞出向那只推搡她的手刺去。
      却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阿月和另一把剑撞在了一起。
      魏七染强撑着醉意向楼上望去。
      那位少年郎出剑的手尚未收回,对上她的神色报之一笑。
      “莫怪哈,方才那一剑若是毁了他手臂,明日酒醒只怕姑娘要自责。”
      少年郎眉眼弯弯。

      魏七染看了看那少年郎,又看了眼那个吓瘫在地上的汉子,捏诀收剑,在全客栈人的目送下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姑娘胆色,令人佩服,是以……”
      那少年郎笑着过来。
      “阿清多事了。”
      黄衣的姑娘跟在他身后探头道:“我也瞧不惯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就这样蛮横,女儿家若真动起手来也不会输给这帮臭男人!”
      明明是她仗剑欺人在先……
      魏七染撑着脑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打量着他们。
      少年名叫阿清,姑娘叫黎花洛,果然是仙门子弟出来历练的。
      阿清转头对着七染笑笑。
      “魏姑娘方才一问……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七染冷不丁听见这话,迟疑片刻,想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阿清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斩灭魂妖全族不是因为它们有多么的十恶不赦,而是因为魂妖一族过于强大,只要它们想要为恶便随时可以为恶。眼瞧着它们虽温顺,但它们若有朝一日起了害人之意,那惑乱世间致生灵涂炭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这样大的隐患……”
      “人世赌不起。”
      说罢他挠挠头,“我这样说……魏姑娘可听明白了?”
      阿清的话字字落在心头,七染的眼睛似蒙了一层雾气,从锁妖塔出来后坚持了那么久的一口气仿佛突然就散了,心中酸涩,几欲落泪。
      赌不起。
      呵!赌不起。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她想了九年都不曾想明白,明明他们从不曾为恶世间,为何却只能被迫接受那样的结局。
      可生而为妖难道是她的错么?
      脑子又痛起来便再也想不下去,她不记得何时散了场,只起身道了句谢,一路走,一路笑,眼前梦里都是那些个往事前尘。
      梦到那个人跃上枝头为她采下一朵玉兰花,轻轻簪在她发间。
      梦到那个人执着何遇缓步走来,剑光映得眉目冰冷的似背云山上的皑皑冬雪。
      “七七,不要怕。”
      “七七,”
      “七七……”
      ……
      次日,待她从宿醉醒来,脑袋还是嗡嗡的响成一片,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尊容,定像极了被人揍了眼睛两拳的冤大头。
      顶着睡的打结的头发,想起昨晚之事,果然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正下楼,便听的摔打喧闹之声。

      “你兄长皎皎君子,怎么会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弟弟!”
      “你既把我大哥说的百般之好,嫁他得了,免得整日里思念的辛苦。”少年说罢立刻朝黄衣姑娘深深一揖,“小弟见过嫂嫂。”

      魏七染硬着头皮循声望去,少年少女齐刷刷抬起了头。
      ……
      “魏姑娘去哪?”阿清喝了口清粥嬉笑着问。
      “出城。”
      黎花洛:“出城?你还不知道呢吧?今日一早官府封城了。”
      “封城?”魏七染如遭雷击。
      花洛将鞭子别回腰间,“是啊,说是昨夜城里的一户人家被灭了门,官府断定凶手还在城内,便贴了告示封了城,不准人进出。”
      魏七染心道一声完了,这样下去,恐怕是不能死回老家了,若是官府几日内破案倒还好,若是十天半月的还未破案,自己岂不是要被困死在此。
      “魏姑娘着急出城?”阿清问。
      七染回过神来,“算是吧?赶着回家……而且这地方阴测不是好待人的……”
      花洛一笑,“不妨事,业城此地也不过徒有虚名,我和阿清来此有些时日,什么妖物都没撞见过,况那官府不过排查一番,想来很快便解禁了。”
      魏七染不再言语,阿清却总还是神色怪异盯着她。
      魂妖本可通过凡人眼睛入魂,读懂人心,侵入记忆,奈何修习心法者可抵御这入魂术,眼前的少年也绝非是区区入魂之术可以看透的人。
      等业城解了封城令,她一定马不停蹄的跑。
      再不敢妄动,心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小瞧了仙门中人,这年头仙门望族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这么警觉,啧啧啧,人才辈出啊……
      “臭阿清!想什么呢?”花洛见二人不再言语,插嘴打断七染的心理活动。
      “魏姑娘,你想不想早点出城去?”阿清没理她,突然对着七染歪头一笑。
      然七染心底里慌个半死,脸上仍是笑嘻嘻,“阿清可是有了主意?”
      “主意嘛……自然是有。”
      花洛小时嘟囔,“能有什么主意……”
      “啧啧啧,又瞧不起人了不是?我问你,官府为何封城”
      花洛气鼓鼓的,“还能为何?有人命案子未结,凶手还藏匿城中,自然封城。”
      阿清扬起眉毛,“对啊,那如果我们帮官府缉拿凶手归案不就能早日出城了?况且困在城里闲着也是闲着,正愁没事干呢~”
      “可是……官府之事……又如何能让我等插手?”七染道。
      “魏姑娘不必担心,我大哥也是仙门之人,之前常派遣族中子弟襄助地方,帮了官府许多忙,今我拿着族中信物找上门去,他们自然无话。”
      ……
      阿清进了府衙片刻,出来一脸嘻笑。
      行至案发地点已过晌午,阿清黎花洛一路拌嘴打闹,被官差领着到了苏府。
      一开院门,里头横七竖八的尸首,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让七染转头就要走。
      她终于明白官府为何封城。
      惊天大案。
      昨夜,苏府五十二口人暴毙,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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