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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神润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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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忘……”
润玉晕倒在地上,在浮梦丹的作用下,那些过往的记忆,在润玉的身体里一一消散。
忽而,从床后蹦跳着出来一只白色的独角小兽,眨着墨绿清亮的鹿眼,在润玉的周围跳来跳去,顿时,房间里出现了许多幽蓝的泡泡。小兽跳得更欢了,起身一口吞下那些泡泡,不消片刻,房间的泡泡都被小兽吞进了肚中。
“嗷呜。”小兽打了个饱嗝,困意袭来,冲着润玉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睡在了润玉的身上。
竹里馆,幽篁青青,白衣公子静然抚琴,琴声悠悠,却掩不住里面的淡淡怅意。
“浮梦丹?”敖丙按住琴弦,淡淡笑道,“如此也好。”
“只怕日后……”案下中年男子正欲说什么,却被敖丙一下打断。
“恭叔,不必多言,此事本与他无关。”
“少主!”敖恭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道,“那老臣先回渤海,恭候少主。”
敖丙点了点头,复又抚起了琴,悠悠琴音听得敖恭心中很是怅然,他静静地退了出去,起身回了渤海。
到了晚间,仙侍才来到润玉房间,看到润玉躺在地上,吐了一地的鲜血,吓了一跳,急忙去禀告天后。
润玉迷惘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一张美艳倾城的脸。他怔怔地看了片刻,脑海里一片空白,却听得那人道:“润玉我儿,你终于醒了,我是你母神。”
“母神?”润玉细细地看着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睡糊涂了。”荼姚温柔笑道。
“好像是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可什么都不记得了。”润玉低着头,努力回想着梦境,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荼姚轻轻抚着润玉的额头,温柔道。
“嗯嗯。”润玉轻轻道。
天界的时光就这般静然流淌,润玉生活在天后的紫方云宫,前尘尽忘,读书修行,无甚悲欢,淡淡地长大。
天帝闲暇时也亲自教导他,但更多的时候是交给仙官教养,天后自然是冷漠疏离,在众仙面前做做样子。
那个幼时在亲人的宠爱中成长的润玉,已经全然不记得那些温暖的事情,在天界的日子,他似乎在快速成长,学会不动声色,学会隐忍克制,学会清冷疏离。
润玉也不记得他了,那片竹叶,他一直放在心口,却不知何故,就这么放着。
他只想快速长大,长大到自己有能力去亲自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
“啾啾。”润玉又坐在落星潭边的白石上兀自发呆,一只小兽蹦跳着走过来,蹭着他的衣袖。
润玉笑了,摸了摸小兽的头,轻轻道:“听说你叫魇兽,是上古神兽,在天界来去自如。”
小兽乖顺地低着头,挨着润玉,任他温柔抚摸。
“谢谢你时常来陪伴我。”润玉温柔笑着,大概只有在魇兽面前,他才能绽出开心的笑容。
时光如水,静然流逝,一如平静的落星潭发不出丝毫声音,潭底却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五百年之后,天后荼姚诞下长子旭凤,润玉搬到了璇玑宫,屏退仙侍,独自居住。
一千年之后,润玉居司夜之职,独自挂夜布星,璀璨星子,在他掌心变幻。
三千年之后,润玉被封为夜神,声播六界,执掌九天星夜。
应龙夜神的威名在六界快速传开,虽然是天帝的庶长子,没有实际兵权,但其为人温润如玉,礼贤下士,众仙与之交往皆觉如沐春风,且真身乃是应龙,自身天然生成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暗地臣服麾下者不计其数。
天帝二子,庶长子润玉,嫡次子旭凤,虽表面火神旭凤掌管军权,是默认的传位人选,但实则暗地里众仙皆各自站队,且夜神润玉的呼声明显更高。
润玉虽从无夺位的心思,却在天后、众仙的步步紧逼中,瓜田李下,步履维艰。
这日,润玉从紫方云宫里出来,一旁的邝露早已急忙迎了上去,“殿下,天后可有为难你?”
“无妨,不过教诲几句,润玉早已习惯了。”润玉淡淡道,甩袖背过手,往前走去。
“火神受伤,和殿下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殿下帮忙,火神早就……”邝露跟在身后愤愤不平道。
“放肆!”润玉回过头,打断邝露,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邝露失言。”身后的人惶恐地闭上嘴,低下了头。
润玉径自走回了璇玑宫,邝露默默地跟在身后,不敢再说话。
回宫后,润玉回到了房间,开始放空下来,静静思考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乃是旭凤涅槃之际,他从布星台下值回来,忽见一黑影往东南方向而去,正是旭凤栖梧宫的方向。
凤凰涅槃事关重大,润玉放心不下,便跟着黑影一路追踪,果然,那黑影,直接闯入了栖梧宫。
旭凤涅槃被打断,那黑影直冲旭凤而来,却被润玉一把挡下,黑影看到润玉便逃走了,润玉毫发无伤,旭凤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烧成了一只黑乌鸦,是以,荼姚怒不可遏地怀疑润玉勾结外人蓄意伤害旭凤。
“那人明明用尽全力直取旭凤性命,见我拦在前面却急忙收手。”润玉眉头紧锁,“这下父帝面前也说不清了,必须要尽快查清黑衣人下落。”
“殿下,天帝召见。”邝露在门外道。
润玉走到九霄云殿,早有几位仙家在殿下了。
“拜见父帝。”
“拜见夜神殿下。”
“润玉,火神已无大碍,本座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这次找你来就是希望早日查清凶手,你与他交过手,可有什么样貌特征?”天帝道。
“多谢父帝信任,那人带着铁青面具,又以黑纱覆面,实在看不清容貌。”润玉思索道,“不过那人使的是水系法术,身手敏捷,却又全然不惧火。”
“此事当真蹊跷。”天帝道,“现在旭凤受伤,追拿凶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儿臣定当不负所托,也早日为自己洗清嫌疑。”润玉道。
“本座自然相信你,这些年旭凤征战四方,仇家想来不少,如此,从百年前倾覆的洞庭湖查起吧。”天帝道。
“多谢父帝指点。”润玉道。
“破军、贪狼、武曲三方天将任你差遣。”
“多谢父帝。”
“我等愿全力辅佐夜神殿下,早日捉拿凶手。”殿下众仙道。
璇玑宫内,庭内琪树漏见天光,将白玉石桌点缀得明明暗暗。
“恭喜殿下。”听到天帝将三方天将移交到润玉手上,邝露急忙道。
“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润玉看向一旁的邝露,啜了口茶,淡淡道。
“是。”邝露噤声了片刻,又道,“可是这该从何查起呢?”
“明日随我去洞庭。”润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洞庭湖,正是夏日,满湖的碧绿莲叶,无穷无尽,星星点点的荷花,格外红艳。
湖底,是琉璃净火焚烧之后的灰烬,生灵俱焚,湖水浑浊,全无生机。
“为什么一条鱼也没有?”邝露和润玉站在湖底,看着惨淡的场景,邝露吃惊,难过道,“好像是被什么全部烧死了。”
看着那一片灰烬,润玉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东海的大火来,猩红的火苗倒映在他的清亮眼眸里,像要把他吞噬。
“殿下,你怎么了?”发现润玉的不对劲,邝露急忙扶住他,关切问道。
“没事,走吧,看来洞庭已无生灵了。”润玉回过神,止住思绪,心中却丘壑万千,那是哪儿的大火,是我丢失的记忆吗?
从洞庭湖出来,润玉却突然看见了一位在湖畔吹箫的男子,箫声凄凉,似在凭吊什么。
润玉和邝露驻足远处,静静凝听着,一曲乐阕,那男子却转过身,径自走向了润玉。
“公子是在听在下箫声?”男子道。
“公子箫声似乎有无限心事,看似临湖赏景,实则凭吊故人。”润玉道。
“公子真乃知己,在下沐笙,得见公子三生有幸。”男子笑道,那笑容明朗如春日。
“在下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