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最大的宽容 ...
-
将军的计谋哪里是那三车粮食。
既然有粮食进来,那必定得有人押送,既然有人那就有机会传消息出去。
司城抬了抬眸子,眼前是已经乔装一番的邱贺等人,剩下的这批百姓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尽是些孩童老妪……
司城不明白当初逃城时他们的家人是怎么舍得丢下这些人自己走掉的,这里大多数不是老母亲就是小孩子,于情于理……
罢了,天下人谁没有私心杂念,怪只怪他这将军没有守护好百姓的家园吧。
“将军,这些留下来的难民太多了,即便和送来粮食的人装扮一样但人数万万没有这么多的,敌军恐有疑。”
“是啊将军,这里头只能走一部分。”
听到这些话的百姓们睁大了眼睛,渴望的望着司城,恳求他放自己离去,毕竟谁也不想待在这虽是可能丧命的荒城。
司城也没想到先前查点留下来的百姓没有这么多,怎么真正要走的时候竟然……多出来一半人。
邱贺又反复检查了一遍运粮的马车,最多只能走一半。
“不如让最年长和最年幼的先走吧。”回头又看了看这群百姓眼中竟是恐慌之色,“但……这些都挺……”
挺弱不禁风的。
“您不能抛下我们啊,你说过会安全把我们送出去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是啊,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带我们大伙逃出去,这可是您说的!”
“哼,我看这鬼将军也着实靠不住……我们留在这里明摆着是死路一条,前些日子的炮火大家伙都见识过……”
四周暴乱繁杂的声音窜入司城耳中扎的他心疼,他不是不想让所有人都安全的离开……不是这样的……
“邵温呢?”
邱贺没想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昨天待司城去敌营后小王爷就没见影了,今天也没见着。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司城没有说话,伸手去掏了怀里的木鸳鸯出来,学着邵温教他的方法,试着联系对方。
“呲啦——”
鸳鸯的嘴巴口传出了司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甜滋滋带着些变声期的沙哑。
“快带城里全部人走,越快越好,他们准备强攻屠城!”
“你在哪?”
邵温尽可能轻的回应,右手腕上的鲜血不断溢出,咬着牙关。
“花钱少帐内。这孙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司城险些不稳,气的脸色苍白。
“将军,小王爷出事了?”
司城没作任何解释,只下了一道令。
直接反攻,入敌营救小王爷,坚持到“徐贺仇”的支援,保护好剩下的百姓。
鬼将军不亏为鬼将军,一声令下,万军皆听调遣,只要司城身在军中,他们便不缺主心骨,他们便有以少胜多的勇气。
司城骑上他的“白鸢”,这马儿有灵性的很,也肯屈服于将军,见主人上来,高兴的踹马蹶子,准备一骑绝尘。
踏着春风,十八营被困荒城的将士们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司城的带领下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威风。
司城停在东瑜境前,长刀挥下,也不想与他们多说。
一时间黄沙扬起,战马封腾,如果说平日里的鬼将军花容月貌微微娘语还喜欢不正经的玩笑一二,那么此时此刻尽显得就是他披荆斩棘挥刀磨敌的正真实力。
这、便是不可同日而语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将军——司长卿。
邵温被这个花孔雀困在帐内,神色却淡定如常,坐他对面的花千少也是一点不为外面的兵戟之声所动,反而转着手中的茶具,与邵温交谈起来。
“王爷觉得这外面的兵戎之声可还入耳?”
邵温闭目,似乎用心的倾听外面的动静,良久才幽幽说道,“聒噪。”
“那我便让他们停了吧。”花千少欲要起身,邵温才道。
“不必,别伤着他就行。”
“那是自然。”
…………
司城心里急躁,一边担心着邵温安危,一边提防着身边刀戟,很不耐烦。
“将军,这援军怎么还不见来。”
“来了!”
司城眼睛一亮,不远处就是他熟悉的将属,老兵作战风采依旧。
一鼓作气直达东瑜营地。
司城披着斗篷,站在花千少帐外,毫不客气的踹开门。
邵温安然无恙的坐在椅上,见司城来,便迎着上去,委屈巴巴的缩到司城身边。
花千少差点笑出声。
“投降吧。”司城居高临下,一手将邵温揽在身后,一边用有些无奈的声音同花千少说着。
他原以为这人识相,也还有些许怜悯之心,没想到……尽要屠城攻敌,这般残忍的做法……
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花千少倒反没有与司城较量时那般认真严肃,只轻轻点了点头。
“投降投降,我们和联盟国谈条约可以吧。”
司城面露惊色,显然觉得有诈。
“为何不战?”
花千少惶恐,又觉得可笑。
“打不过呀。”花孔雀指了指司城身后的千军万马,“徐贺仇的人都来了,再打下去我又讨不到好果子吃,何必呢。”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司城被他呛的说不出什么。
转念去看邵温,脸色似乎不太好,煞白惨淡像是受了重伤。
“可是他伤你了?”司城忙着去瞧邵温,就见手臂上还浸着血色在浅料衣裳下竟止不住的往外阴。
邵温挑逗似的拨弄着司城的衣袖,十分无辜可怜的一张纯天然奶狗脸凑过来,委屈芭蕉的说,“这位缺钱少爷不紧缺钱还缺德,扣了我不做数居然对我拳脚伺候……”
邵温每说一分,司城的眉头就紧皱一寸,到最后竟是想活活手剐了那只花孔雀。
邵温见司城这般不经乐了起来,想着将军如此疼惜他,心情好的仿佛中了大彩。
花千少可委屈了,是真的委屈,他什么也没干,至于邵温手臂上的伤——那还不是他暗闯人家帐篷误以为是图谋不轨的小人,花钱少这个人,不恋战,论心气也只是在司城身上较真一二,什么虐待敌国至亲的事他万万做不出来。
司城拽起邵温回了军营,至于那只花孔雀他想谈条约就谈呗,不过有一点让司城很是奇怪,奈他徐贺仇的名声再大不过是人肉皮囊,他们既然和西洋人要来了如此高级的炮火战器,为何还要投降而不是选择奋力一战呢。
“哎呦,将军轻点。”邵温见司城想东西想的出神,在给自己包扎时竟没轻没重,“疼~”
司城一个白眼十万八千里,硬生生看透了这小家伙定是有事瞒着他,不过也不想再盘问什么。
“那我轻点……”
又想起他小殿下的身份,司城不禁对他少了几分熟多了几分疏远。
当真有人知仇不报只为世间太平吗?
邵温当真一点也不想拿回属于他的——汉联盟国吗。
先帝的遗命显然成了司城无法抗拒的心头结。
他该为了眼下和平的假象去违抗圣旨吗。
如果换做父亲……
司城知道,他的父亲一定会率领千军万马为心中正义把刘瑞从宝座上脱下来,再还邵温一个本该属于他的国泰民安。
“你给我点时间。”司城停住手上的动作,“信我,我会给你一个该有的……”
嘴巴被一处温软的唇堵住,将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着邵温给他的温暖。
“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我只要你就够了。”
这句话在耳边萦绕良久,激的司城心尖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了,他曾想自己征战四方,杀敌如麻,可怕二字在他身上淋漓尽致,他不敢奢望谁会想和他共度一生,也觉得没有什么人能够了解他的苦处。
如今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对他说,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就够了。
于旁人而言可能真的是腻耳的情话,可对司城来说这便是小殿下给他最大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