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魂断情》肆晨時雨

5、第二章

　　月夜。
　　月白如雪，照亮了整个庭院。
　　突兀的，庭院中好似慢慢下起了雾。笼罩着整个院落，朦朦胧胧的一片。画中那个原本应该沉睡的人儿，相似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眸，缓缓从画中走了出来。
　　他，独自站在月下，雾中他的身影略显飘渺。依稀，他还是当初那个笑容纯真的少年；依稀，他已不复当初的开朗灿烂。
　　他的手轻轻拂过那少年熟悉的脸，却只能触及空中的一片冷凝。忽的，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的衣摆，期间“叮叮当当”的声响从少年的衣间传出，却不见那一身白衣有任何的飘动。似乎，风肆虐的只有他，那记忆中灿烂的少年早已不在。
　　“沐苍雨。”那个明知却从不曾当着少年的面叫唤的名，如今从他的口中缓缓而出，却也是得不到那少年开朗的笑容作为回应了。
　　是啊，如今这站在雾中，站在月光下的仍是少年当初的模样，却也不见少年当初的笑容。那双苍翠的眼就这样迎上那命中注定的双眸，从他的眼中已早已没有了那抹曾经那么想抹杀的纯真，也没有了令他熟悉的那个人的冷情，在眼前的这双眼中好像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淡淡的三个字中没有恨，没有爱，连对陌生人的疑惑也没有。
　　恼怒，这一瞬间在他的血红的眼中闪过。原以为那个纯真的少年早已在他的手中完全覆灭，原以为就算再相见，少年的恨会让他感到畅快。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叮当，叮当。”
　　铃声。吸引了他的除了少年身上的铃声外，还有那画中时不时传出的铃声。而这是他才注意到，少年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束魂铃？”怎么可能！虽然少年是当初记忆中的模样，可是这束魂铃却是他亲手碾碎的！

　　“苍？”赵绫忧心地看着那抹在日光下略显得单薄的身影。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在没有下雨的情况下苍依旧会出现。这样对他自己好吗？
　　“为什么？”白色的身影看上去那么的苍凉，那双本应什么都没有的苍眸中充满了疑惑。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困扰着他。他也知道自己总是忘记，从意识到自己身处画中到现在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忘却。心底总有一种悲凉的声音劝说着自己，忘记吧，什么也不要去记忆。那样的悲凉总是让自己在不经意中深陷，然后再下一个雨声降临的时候，就那么的遗忘了。可是为什么？自从那个人出现后，他总是忘不了了呢，总是听见那令自己无法不向往的雨声？
　　明明就没有下雨。
　　“叮当，叮当。”
　　意外地铃声响起，换回了他的意识。
　　“我该回去了。”回去，回到那幅画中去——那个唯一令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
　　看着再次出现在画中的那抹身影，赵绫仍然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苍自己要出嫁的事。如果可以，她不想嫁，如果可以，她觉得就这样伴着苍很好。她也知道，只要告诉苍，只要和这个人说一声，苍一定会护着自己。这个善良的人啊，总是在不经意中流落着温柔。
　　可是，不行啊。她好像要求得太多了，这一次就让她自己面对吧。只是她出嫁后，苍该如何？这个院子势必不会像她还在时那么安静了，那到时候叫人发现了苍，怎么办？还是，将苍一起带走？不，那样也不可以，那样苍更容易被发现。该如何？该如何才能够继续像从前那样地护着他？
　　“哦，那你以为你是谁，小兔子？”冷冷的声音打断了赵绫的思绪，然而她却不不敢有任何的不满，那种映彻心底的冰冷令她恐惧，这种恐惧仿佛来自灵魂与生俱来。
　　是，是那双冰冷的血红色的眼，是那她连梦中也不敢直视的眼。莫名恐惧传沿至全身，他倒是是谁，为何，为何令自己如斯恐惧？
　　“哼，没想到几世下来，胆子到长了不少！”她在窥视着自己东西。炎邪羽勾起无情的笑容，看来这只小兔子留不得了。
　　杀意，顿时充满了整个庭院。
　　“叮当，叮当。”
　　无风，却响起了铃声。莫名的铃声将陷入恐惧的赵绫唤醒，而在回神的她，却惊讶地发现画中的苍不见了。

　　“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还真不错。”炎邪羽轻佻地看着眼前这个令他不悦了几日的少年模样的人儿。他居然在自己面前就那么大胆的救下了自己要杀的人，果然他的忘记只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
　　依旧是那一池平静的眸色，只是此时苍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那人血红色的眼中为什么会有……嗯，应该是不屑？他，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你，是谁？”
　　“砰！”远处一块有一壮汉高的巨石从中心爆开，而很明显这里只有苍和炎邪羽两人，有如此实力的除了炎邪羽不做第二人选。
　　“该死！沐苍雨，你以为你真的能以遗忘为借口而逃出我的手心吗？”他居然依然这么平静，难道真的都忘记了吗？他们的相遇，他们之间的一场由他主导的游戏，这一切不是应该成为这个人此生的最恨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还可以如此平静？
　　“可是，我真的不懂，你是谁？”他应该记得他吗？为什么，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一定不要记住任何与这人有关的事，即使在无法回避与这人接触的情况下，也要忘记！
　　双手凝结了力量，这才触碰到他。冰冷的感觉让他越发加紧了手上的力道。记忆中那痛苦的脸不复存在，这种平静，仿佛连死也无法震撼他。究竟，如何才能让这张平静的脸上闪现如同过去那样的绝望，这个人不能就如此的平静。
　　“呜，我想你最好放开我。”很疼呢。已经好久都没有人真正触碰到自己了，这个人还真是不可小觑。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难道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慢慢流失吗？要知道这一点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任何拥有力量的实体只要一靠近自己，这个虚无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吸取力量，然后渐渐转为实体化。
　　同样也感觉到力量流失的炎邪羽只是挑了挑嘴角，这一点的力量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也学会了反抗呢。
　　“看来是放你自由太久了，久到忘了我是不能反抗的了！”随着语气渐渐的上扬，炎邪羽手中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疼。除了疼之外还有逐渐实体化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接触到自己的感觉令人厌恶。
　　冰针丝毫没有迟疑地划过炎邪羽俊美的脸庞，带起丝丝的寒意再加上其中的力量，也不得不令自己松开了嵌制苍的手。除了恼怒外，他是有一丝惊讶的，沐苍雨何时学会了反抗自己了？
　　“很好，真的很好呢！”意外的炎邪羽扬起了笑容，这样的沐苍雨还真的再一次引起了他的兴趣，虽然这次不是针对苍日的，但是他真的是想看一看当这张平静的脸上流露出惊慌或是其他的表情时会是如何的风景。
　　不记得自己了吗？好，那就重新来认识一下吧！不知道这一次，这个沐苍雨又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了？
　　“随我回去好吗，苍？”缓缓放轻了语调，有一种不知不觉中透露着诱惑的感觉也。“不记得没有关系，和我一起回去好吗苍？”
　　吃惊吗？不，很意外苍并没有这种感觉。这个人的表情和他的语调真的有一种令人沉醉其中的魅惑，但是很奇怪在自己快要深陷的一霎那，他就是觉得奇怪？对没错，就是奇怪，他的眼睛中流露着什么令他觉得莫名的熟悉，那是一种阴谋的冷酷。
　　而且，这个人真的也很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吸收了不少他身上的力量，所以一定程度上他对自己所施展的魅惑是没有用的，难道他不清楚吗？
　　“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现在很好。而且，我真的不懂，你是谁？”小白兔很照顾自己，虽然自己总是忘记她的名字，但是他毕竟不是那么的健忘的。
　　另一方面，炎邪羽也感到意外，他竟然没有被自己迷惑，不愿随自己回去吗？呵呵，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这一次的游戏可以持续的更久一点，而且也不会像上一次一样让自己觉得那么的无趣了。
　　“若是你不随我回去呢，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我想，那只小兔子可能会很苦恼呢？”适当的时候下一些暗示，也是游戏的乐趣之一。
　　“你，会对小兔子做些什么吗？”对这个人，苍总是有些不放心，不是一个自己可以对抗的人。那么强大的力量，自己在他的面前仿若蝼蚁。而且，不知为何自己总有一种了解这个人是有多么的……嗯……恶劣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自己真的强硬地不与这个人回去的话，他真的会对那只小兔子下手的。唉，那只总是照顾着自己的小兔子。想到那唯一在自己身处画中时所熟悉的小兔子，苍的脸上又流露出了那未知的温柔。
　　该死，沐苍雨到底在想什么。那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更不应该出现在那双苍眸中！那种温柔，就连他都不曾的温柔，怎能就如此轻易的出现在那双令自己眷恋的眼眸中。到底是谁，沐苍雨又怎配这双苍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