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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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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进来之后先在桌子边转了一圈,接着来到床边一跃而上,红骨感觉到手边毛绒温润的触感,接着这东西来到红骨受伤的脖颈处,对方这样的举动让红骨立即警惕了起来,不过她还是维持不动,红骨感觉的到这东西伸出了前爪轻轻地探向她脖子上的被包扎好的白布边缘,还听见它细细地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的。
红骨瞬间有种想把对方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错觉,一定是错觉。
其实红骨很久就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跟着自己,不过那东西好似并没有害自己的打算,所以她也就放任不管多日,今日她强扛起精神原本逮对方一个现形,可她的打算注定失败了。
那小东西缩卷成毛茸茸的一团窝了红骨的颈部旁边,有如山间冰雪一般的凉气从它身上传来,红骨竟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狐狸抬头看了看睡着了的红骨,让人感到神奇的是那张狐狸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人性化的微笑的感觉。
等到第二天红骨醒来时,小狐狸早就不见了。
红骨咬牙道:“就不信我逮不到你。”
……
自从上次与那怪物交手之后,红骨和乞闻诛两人便守株待兔,等那怪物亲自上门来。这两日红骨几人该吃吃,该喝喝,在扬州玩的开心及了,划舟游船投食喂鱼,赏景赏花赏美人,这真是难得的悠闲。
扬州的宵禁较晚,但进几日因为妖怪吃人的传言越演越烈,所以人们早早就回了家,街道冷冷清清,唯有打更人敲响了铜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客栈里。
红骨坐在床沿她耳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更声,说道:“我曾经和哥哥一起在乡镇里除妖收鬼时,常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句话:‘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此时已经三更了。”
此时的另一边。
打更人手持铜锣走在街上,忽然四周起了白雾,他看见从白雾中有一窈窕女子,手持油纸伞向他走来,白雾里他看不见女子的脸,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遇见脏东西了。夜晚的时候阴气重,打更人曾经也遇见过一些小妖小鬼,也有一些自己的应对之法,他的脖子上就挂着从高人那里求来的护身符,他极有经验的站在原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
随着那女子越来越近,打更人看清了她的模样,那身下的那里是脚分明是一条长长的蛇尾,可是在仔细一看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这尾巴旁边还有两只脚掌,不过那并不是人类的脚。视线在往上移,女子的五官也很奇怪,她的嘴巴直接裂到了耳朵附近,嘴巴中间开一小口,蛇信子一样的舌头一吞一吐,还有一半脸甚至像被火烧过一般,皮肤凹凸不平。见到这里,打更人吓的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客栈里的红骨正侧耳倾听,“它来了。”
埋头坐在桌边的乞闻诛站了起来,挡在了门口的位置。门被风缓缓的吹开了一条小缝,发出“咯吱”声,却又突然狂风大作“呼碰”一声,门大开。
门外漆黑一片,角落里却升起了白色的烟雾,那怪物伴雾而来。
红骨岿然不动,那怪物瞬间与拦在门口的乞闻诛交手,但那怪物现在却志不在与乞闻诛相斗,怪物的目标很明确是红骨。
怪物非常狡猾,虚晃一招让乞闻诛上当,在趁对方不注意时张开血盆大口直奔红骨的方向而来。
红骨自然不可能让这怪物得逞。这怪物喝了红骨的血,它体内的血色彼岸已生根,红骨当即催动了怪物体力的血色彼岸,怪物一时只觉腹中绞痛,五脏六腑如同被搅成一团,缩腹跪在了红骨面前。这怪物痛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迷迷糊糊之间她看见了红骨手腕上的言铃,她极为吃力地说了些什么,一连说了好几次,红骨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暂停了催动对方体内的血彼岸,不过依旧保持着警惕,她问道:"你说什么?”
怪物看着红骨手腕上的言铃落下了泪,这一次她说得话清晰多了:“主、主上。”
这言铃的白衣道人给她的,如今这怪物竟然对着这言铃叫主上,红骨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她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红骨质问的话说出口,这怪物却忽然捂住了脑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红骨伸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怪物,那怪物就像死了一般,没有一点反应。
红骨看着手腕上的言铃,眼眶微红地低喃道:"哥哥。”
这句话说得太轻了,轻的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但不管红骨有怎么个心理活动,乞闻诛的目的就是抓住这怪物将它杀掉。他一步步靠近地上的怪物,眉心的金色眼睛已经睁开,此时的怪物如果被这只眼睛照到一定会魂飞魄散的。
红骨拦在了怪物面前,这只金色的眼睛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一时竟然照的红骨睁不开眼睛,她左脸缠着绷带的地方开始有血浸出,不过她依然没有让开,红骨说:“它还不能死。我一直在找一个人,那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怪物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我现在不能让你杀它。乞闻诛,等我向她问清楚了,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一定会杀了它。信我。”
乞闻诛虽然迟疑,但最终还是合上了眉心的眼睛,坐在桌边埋头生起了闷气。
红骨也发现了乞闻诛那眉心的眼睛每睁开一次便会耗尽大量的体力和精神力,因为他每次使用之后都像脱水了一般,脸色苍白。
红骨自知理亏,也不在打扰他,自己找了一根绳子把地上的怪物绑了起来,在划破了指尖在怪物手脚和头上绘起了束缚符咒。等一切忙完,红骨抱着小狐狸上床,熄灯。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那妖怪依旧昏迷不醒。留下乞闻诛在家,红骨出门去买东西,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这房间被人设下了结界,红骨破开结界,伸手推开门。
此时屋内哪里还有红骨早上离开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妖怪窝。里面的妖怪千奇百怪,成型的、没成型的、地上爬、空中飞,一群妖怪爬梁上瓦,把乞闻诛逼的无法招架,眼看着乞闻诛就要再次使用眉间的第三只眼睛了,却及时被红骨的出现打断了。
红骨在一屋子的妖怪里面找了许久才在床底下找到那只昏迷的不醒的怪物,这怪物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拖到了床底下。
对于红骨的出现这一屋子的妖怪也很懵。这群妖怪的头头是一位长相颇为灵秀的妙龄女子,女子身着青衣箭袖道袍的,衣摆处上绣有精致竹纹,腰间挂一竹笛,此身装扮活脱脱一个仙门世家出门历练的小师妹。不过看她身边的一群妖怪,就知道明显不是。
那女子眼睛直直的盯着红骨的脸,她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说哭吧不像,说笑吧也不像,可你说她那表情有多夸张,多明显吧,也没有,就是那眼神特别复杂,特别在看到红骨左脸上的白色绷带之后神情更加复杂了。
女子张开口对红骨说:“你……”
一个“你”字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屋里一群如同背景一样的妖怪里其中一位非常没有眼力见儿,它走到女子面前道:“大人,这人我们还绑不绑?”
但也确实是因为它这如同静止一样尴尬的气氛才得以缓解。
女子愣愣的说:“啊?绑什么?哦,现在不绑了。”
女子说完之后,原本是打算离开的,可是红骨正好站在门口,所以她是从窗口走的。
那女子都走了,屋里的妖怪自然也跟着陆陆续续的离开,当然都同样走的是窗户。最后离开的那个妖怪似乎是一只豪猪?那豪猪化形不太完善,背后的刺很多,在加上他身形庞大,他的屁股被窗户卡住了,他是带着整个窗户也跟着一起离开的。
红骨看着豪猪妖离开的背影,咽下了那句“妖孽!把窗户留下在走。”
红骨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她从地上扶起那唯一一张完好的凳子,伸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后坐下。
此时的乞闻诛正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红骨问他:“那些人是来抓你的?”
乞闻诛摇头,伸手指向床下面的怪物。
红骨点头,“哦,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呀,这样我就放心了。”
红骨嘀咕道:“难道他们是来救这怪物的?可看着不像呀,那架势不想是要救人,而像是要抢人。”
红骨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拽住那怪物的尾巴,把它拖了出来。
拖出来之后红骨用脚踢了踢,“既然醒了还装什么死?”
那怪物确实是在状晕,在被红骨识破之后也不装了,它睁开了眼睛。
这怪物因为元气大伤的缘故此时已经不能维持美丽的容颜,它此时的模样很丑,裂开的嘴巴,蛇信子一样的舌头,蜥蜴一样绿色的眼睛。
这怪物在睁开眼睛之后便怨毒的盯着红骨。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红骨完全不带怕的,她笑着露出了嘴角的小尖牙。别看红骨表面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实际上她已经暗中催动了对方体内的血色彼岸。
她在对方痛的打滚的时候缓缓的叙述道:“还记得你喝下的我的血吗?我的血是拥有诅咒的,它们如同花种一样迅速的在你的体内生根发芽,以你的血肉为养分长出包蕾,当花完全盛开的时候,你便化成了白骨;当它们凋谢的时候,你便连白骨也不会剩下。
呀,我忘了你并不是血肉之躯,但没关系这些花向来素荤不忌,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体内的怨气和妖力不能调动分毫,如果你不听话的话,这些花很快就可以让你完全化作它们的养分,到那时你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连一丝魂魄也不能留下。”
红骨微笑的说:“所以你要听话知道吗?”
在那怪物点头之后,红骨才举起手腕上的三生铃问:“你见过这个铃铛吗?”
怪物的声音很沙哑难听:“没有”
红骨再次催动了对方体内的血色彼岸,厉声道:“说!到底见没见过?”
那怪物痛极了,蜷缩着身子,哀求道:“我说,我说,求求你别在继续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红骨停下了催动血色彼岸,等着那怪物的回答。
怪物说:“百魅居的鬼娘也佩戴有一个铃铛,那铃铛和你的很像,但因为我昨日没有看仔细,两个铃铛的花纹并不一样,那铃铛的花纹是曼珠沙华。只要是百魅居的人都知道,鬼娘所佩戴的铃铛相当于召唤百鬼的令牌。”
因为自己戴的铃铛和百魅居的鬼娘很像,所以对方无意间认出错也不奇怪。
红骨记得当初女鬼依婉曾说过,三生铃供有三枚,其花纹各不相同,看来那鬼娘手中的铃铛也是三生铃的其中之一。
既然从这怪物口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红骨便不打算留它了。在红骨正要让怪物体内的血色彼岸把它吞噬了的时候,房顶传来了一阵响动,只见刚刚才离去的青衣女子从房顶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