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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生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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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铃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红骨似鬼非鬼、似妖非妖。白衣道人在时她噬血的本性还得以压制,可如今白衣道人不在再加上没有妖丹供给,红骨的意识早已经有点迷糊了,好几次行走在人群里,感受到血液在人类身体里涓涓流淌的声音,以及散发出的淡淡食物气息都几乎让她失控,恨不得当街扑上去咬住对方的脖子。
月光如水,林深静谧无声……
足尖落地,裙摆翻飞,一系列动作悄无声息。
她头上戴着的斗笠早就没了影踪,露出了那张妖魅精巧的面容。少女的肌肤苍白至透明,仿佛没有实体的魂魄。
原本浅灰色的眸子此时赤红一片,流光妖异,锁骨之上是象征身份的妖纹,妖纹的形状是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
女子手中正抓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红眼兔子,
月色下的妖精,蛊惑人心。
红骨的牙齿就要刺入兔子的动脉里,忽然一只箭羽射来,插入红骨左肩,惊的那兔子一脚蹬在红骨的脸上,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红骨不得不赞叹一声此兔子的弹跳力极佳。
有人的脚步声响起,这些脚步很轻却不虚浮,很明显是练武或修道之人,并且听声音,人还不少。没想到竟然误入了夜猎者的地盘,实在是大意了。
红骨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不就是喝一口血吗?怎么这么难!现在的自己并不适合暴露在人前,因为人血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怕她忍不住!
白衣道人曾经说过:“骨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记住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固守本心,千万不要沦为没有理智的邪祟,到那时不止天道不容你,天地之间,三界六合也在无你容身之地!”
不能喝人血,也不可以杀人。
红骨一直记得。
红骨拔下左肩的箭,快速逃跑,原地只留下一片红色衣角,和染血的箭支。
“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大妖!快追!”
“谁逮到就是谁的!”
竟然被一群三教九流的仙门世家误认为是一只身负重伤,又妖力不足的大妖,这对红骨来说简直是耻辱!没想到最后不但兔血没喝成,还被一路追杀至此。
这群臭道士还怎么都甩不了。
前面的不远处依稀出现了一个村落的影子,红骨脚下不停,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混迹在人群中要脱身就容易许多。
随着越来越靠近,“村落”也越发明显,灰扑扑的颜色,荒烟蔓草,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风一吹卷起一地枯叶。
这一看就不对劲,而红骨已经迈入其中,在她看来就算这村落有什么魑魅魍魉,也好过落在一群仙门之人手中。
原本还在追杀红骨的一众仙们世家停下脚步,他们手中的武器应有尽有,执剑的、羽扇的、千斤锤的……其中一个老者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忽然咔嚓一下断了,老者哀嚎一声,双手捧住罗盘止不住的颤抖:“凶!大凶!”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也不执着什么大妖了,“前面的村落有异,里面的东西不是我等能应付的了的,老朽就先告辞了,各位道友好自为之。”
如果红骨此时在这里,一定会欢快的直拍手。就是这东西,害的她怎么也甩不掉这群臭道士!
那扇着羽扇男子跟着说道:“呵呵,各位道友在下也告辞了,下次在聚啊哈哈哈。”
然后摇着他那把羽毛扇子走了。
随后是执剑的。
……
最后只剩下了一群不甘心的修士依旧守在了村落外。
“咱们就在这等着,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红骨拖着满身的伤痕走在村子里。所过之处屋舍俨然,设施齐全,还有牛棚、狗窝,墙边还放有铁楸,这样的一个村落却安静极了,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个鬼影。
身后没有人追来,红骨慢下了脚步,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这里,但谁知道外面那群修士走没走,如果冒然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她怕她克制不住自己,万一吸了人血怎么办。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红骨的眼睛快速捕捉到,那是一团幽蓝色的鬼火。这团鬼火如一簇风中残烛,它静静的矗立在前方的墙角处,仿佛在等她。
红骨站在原地没有动,那团鬼火就飘了过来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又飘回原地,似乎在催促她。
红骨最后还是跟着它走了,她想的很简单,她要走出这个村子,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前路是未知,可是后面却有一群道士,她不愿意落入道士手中,再说对方真的要弄死她,用不着整这么多花花道道的。
越往里走房屋的模样就越迷糊,灰蒙蒙的一片,那一簇蓝色鬼火最终带着红骨来到一扇门前不动了。红骨推开门,眼前出现的是很长的石阶梯,她回头一看,来时的门已经消失不见,那带路的鬼火也消失了。她此时正处在半山腰上,山脚下方是来时的村落,从这往下看可以看到全景。
为什么要把她引到这里来
红骨的手覆盖上左肩的伤口,一用劲,痛呼一声,这样就可以清醒一点了。她踏上了石阶,走上了山顶,她想着再也没有比现在这幅模样在糟糕了,去看看又能怎么样。
半饷之后出现在红骨面前的是一扇和刚刚不一样的门。门前有两尊石兽,是狐狸的模样,它们坐在地上前脚掌撑地眺望远方,好像很久就在这里等着什么人,但岁月长久孤寂,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木门腐朽,门扣已经生锈,红骨一推就发出吱呀声。
这是一座庙宇,中间有一个祭台,祭台中央有一个十字形的木架,锈蚀的铁链散落在旁边,青苔布满石阶,这里的一切都显的老旧。可以看出这座祭台曾经被大火烧过,拥有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红骨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这座祭台给她一种极为不舒适的感觉。和祭台相比,那座大大的庙宇房子就显得没有那么有冲击力了,这庙宇和山脚下的村落一样是灰蒙蒙的,甚至更甚,但红骨只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牵引,使她忍不住抬脚走了进去。
庙中有一尊九尾白狐神像,俯卧在神台上,这只狐狸无论是神态姿势都惟妙惟肖,仿佛每一根毛发都雕刻的活灵活现,技艺精湛,巧夺天工,这是一尊理应让人惊叹的狐神像,可是却是那么的灰蒙蒙,就像是珍珠蒙尘,黯淡无光。
红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在梦里她梦见了一颗开满红色桃花的树,梦中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是声音极为飘忽,就像是一缕轻烟怎么也捕捉不到,她忍不住向那棵开满红色花朵的树走了几步,脚踏在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漾起一圈涟漪,一阵风吹过落英缤纷,乱花迷人眼,一个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了树下,还不待红骨看仔细,一滴水泉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水波一圈一圈的散开,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
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红骨很少睡的这么沉,她是被手腕上的铃铛吵醒的,这铃铛是白衣道人给她的,至今从未响过,红骨一只以为是哑铃,可这哑铃可是现在却晃个不停,发出“叮铃铃”的清脆铃音。
夜色之中山脚下的村庄出现了很多鬼火,全都向山顶涌来。原本守在村外的修士,抓紧了手中的法器。
红骨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刚刚是躺在神像前的供桌上的,此时庙门忽然被吹开,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鬼火,它们化为人形面向祭台的方向跪下请求宽恕。它们似乎在被火焰灼烧,有些受不了的在大声尖叫,满地打滚,凄厉刺耳的惨叫牵动人的神经,可是他们如同被什么困住在祭台周围一般,逃脱不得。
他们在哀求,在咒骂:
“我们知错了,放过我们吧!”
“你这个被诅咒的不详之人,你给村子带来了灾难,我们不会原谅你的!你不得好死!”
“你永世不得超生!”
……
这简直像是一个无间炼狱。村民们被蓝色火焰焚烧,他们朝着祭台中央咒骂、哀求、忏、尖叫,可祭台中央的木架上分明空无一人,那变得崭新的铁链紧紧的缠绕在木架上,像是在捆绑着什么。
庙门口一阵风呼啸而过,一个鬼魅的人影出现在那里,这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不敢进庙来。女人的出现让红骨手腕的铃铛摇晃的更加厉害了,像了抽风一样。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不动,红骨的戴着铃铛的手却不受控制的举起,拖着她向女鬼走去,怎么也控制不住,怎么也取不下来,红骨咬牙右手瞬间骨化,一把抓住那只不受控制的左手向后拉扯。
在她要接近门时屋中一阵风吹起,庙门“碰”的一声关上,可是这庙里面除了她,根本没有任何人,难道是那个神像?
但门关了也没有用,手腕时上的铃铛仍然带着红骨向前走,手一下子穿透了原本就枯朽的庙门。下一个瞬间庙宇里的所有东西都飘浮来起来,供桌,蒲团,烛台……除了神像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抵挡在了门口。
此时门外的女鬼说话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曾经护不了的,你现在还护的了一个外人我身后的这些村民你护不了,你现在既然护着一个外来人!你以为你是谁你最终什么也护不了!你最终什么也阻止不了!”
门外的女鬼不断重复着相似的话,这话不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并不刺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空灵和怨毒感,像被死死的勒住了心脏,恐惧由内而外,从毛发到头皮丝丝缕缕的渗出来。
“咯咔”
木门的裂缝更大了,以摧枯拉朽的架势报废,红骨破门而出。
红骨站在了女鬼面前,女鬼比她高了差不多半个脑袋,红骨抬起头看她,除了黑的如烟雾一样的头发,什么也看不到,红骨依稀还可以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红骨想要后退,可是手上的铃铛不听使唤,响个不停,不过还好那女鬼一直没有动,红骨尴尬的冲它笑笑,“这位姐姐,你可不可以退后几步我们这样有点奇怪哎。”
红骨的左手伸的笔直,这就导致了红骨整个手都融入在了女鬼的胸膛里面。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被水或者烟雾包裹着,还有点冷,反正感觉不怎么好。
铃铛还挂在外面响个不停,伴随着玲响,红骨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白落村……
白落村位于祈天国、梁音国交界之处,地处偏僻,不为人知,与世隔绝,不通人烟,不好客之。
村民们信奉狐神,修一座白狐庙,每日祭拜,以求保佑。但今日白狐庙却成为最好的祭天之所。以生人祭神,平其炉火,以保平安!
山巅之上狐神庙外架起了一座祭台,一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被铁链绑在木架之上,那女子仰头看着天,山风撩起了女子的黑色发尾和破旧裙摆。
红骨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清这位女子的面容,但她就是知道这位被绑在木架之上的女子在望天。
祭台四周的村民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神情虔诚的祷告。
“神啊,这个被诅咒的不详之人,已得到应有的惩戒,我们将以此为戒,愿以此平息您的怒火。”
红色的火焰疯狂的跳跃,火舌席卷上裙摆,少女眼中的泪滚滚滑落,灼热的疼痛使她剧烈挣扎,失声尖叫。
“什么仁义善!我之过,自受之,天道不公,神灵无眼,我今日之痛,必让世人偿之!”
火圈内少女声嘶力竭,发出诅咒;火圈外人们身形扭曲,神情麻木。
……
红骨回过神来时,脑中似乎还响彻着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心下赫然,刚刚怎么回事?这些都是面前这个女鬼死前的遭遇吗?可这些村民为什么会沦为鬼魂,难道都是女鬼死后杀死的不待红骨仔细思考原本跪在地上的鬼魂忽然暴起。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声音尖利:“被诅咒的不祥之人在庙门那里!”
一个个鬼魂强忍着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冲破了身上的枷锁,面容扭曲的嘶吼着向女鬼和红骨的方向冲来。
红骨想要后退可是被手腕的铃铛困在原地,她只好收回骨化的右手,划破右手手腕以血为墨在空中绘起了符咒。
红骨画的符既不用朱砂,也不用黄纸,正宗的道符字由她画出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血色的字体漂浮在空中如同墨水滴在水中一样缓缓的晕染开来,红骨的画符动作利落、迅速,极为流畅,收尾的最后一笔被她拉长,终于赶在字符晕染到模糊不清时画完。一个红色的透明防护罩出现,拦住了四周暴动的鬼魂。
体内最后一点法力用完,在加上身负箭伤,红骨嘴角浸透出一丝血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她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而事实也证明并不是她的错觉,那个声音在次出现了。
“铃铛声响断魂人,孤魂执笔誓约生。吾可为汝解除封印,限期十载,汝在达成所愿之后,需奉一身修为,从此魂归于天地……”
声音一出现,结界外的众鬼魂就安静了,更加准确的来说是仅仅这声音便叫这些鬼魂产生了本能恐惧和臣服之感。可是红骨却觉得脑中有一个棒槌打的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一时之间心惊神晃,这是她的声音,只不过多了丝空灵和神秘感,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
面前的女鬼闻言跪下,叩首在地:“孤魂依婉,接此誓言,在达成所愿之后,愿奉一身修为,魂归天地。”
这一切都太颠覆,所有的一切都让红骨不明白,她下意识退后半步,然后笑了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安抚心中的不安:“你跪我做什么”
女鬼错愕的抬起头露出了……好吧什么也没有露出来,依旧是满脸如烟雾一样的头发,她的声音阴冷的问:“您不知道”
对方似乎比她还震惊,红骨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想了想,红骨又加了一句:“你又知道些什么”
女鬼默了默,跪在地上态度依旧是无比恭谨,她回答道:“我只知道您手腕上带着的铃铛是三生铃中的其中一枚。几年前曾有一个人来到这里,他的手腕之上也戴有一枚铃铛,他告诉我几年之后会有一位和他戴着相同铃铛的女子来到这白落村替我解除封印。
那人说此铃供有三枚,花纹各不一样,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作三生铃。”
戴着和她手中一样铃铛的人,难道是哥哥?可是哥哥失踪之前不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吗?难道是在更早的以前?可是哥哥这么会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个村庄,并且还解开了这个女鬼的封印?但有一件事红骨此时是无比肯定的是这铃铛是她现在能找到哥哥的唯一线索!
红骨问女鬼依婉:“那你可知他谁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女鬼依婉回忆半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穿着斗篷躲在黑暗里,他的声音我也辨不出男女,但如果你要找他,也许只能去找人族的国师,白言了。听闻此人上知天命,下知地理,更有一套问天知命的预言本领,也许此人能算到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女鬼刚一说完,红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庙宇塌了,尘土飞扬,透明的防护罩外村民们的鬼魂忽然碎成了一片星光,而那不散的怨气化作黑烟向倒塌的庙宇内涌去,直到最后一缕。
还在等在白落村外的修士看见山顶上那冲天的怨气立即点燃了手中独属于各门各派的信号,烟火在升向天空的那一刹那间绽放开来,绚丽夺目。
女鬼依婉在次叩首拜谢之后,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她去往了何处,等下次相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祈天国国都帝丘城国师府内。
香炉青烟线如蛇形,徐徐升腾,静谧无声,屋中木塌上有一道人打坐入定,道人两鬓斑白,头发全部束起,白发中簪入一根木簪;他实在太瘦了,鹤纹道袍裹在他身上显得空荡无物,全靠骨架子撑着,但他打坐的姿势极为标准,背脊挺直,一身道骨。
此道人正是祈天国国师白言。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皱起眉头,猛的睁开眼睛,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来不及擦拭,连忙掐指一算,从来镇定自若的白言国师罕见的变了脸色。
封印被破,几千年前的诅咒将要应验了,天下将要大乱。
他还待在算,可怎么也算不出是谁解开的封印。这三界之中除了神界的天帝,只有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魔他算不得以外,其余的他都算的。
可当今世道他知道的人物,而且算不出的只有那已死的白衣妖道和那白衣妖道的妹妹了。
……
现在想来红骨也发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村庄为什么灰蒙蒙一片不过是因为被人下封印,现在封印解除,而泼天的怨气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早已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守在村落外的道士放了烟火信号,过不了几日这里就会涌来一大群修士探查情况。
红骨看着黑沉沉的夜色,烟火已经消失,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苦笑一声,也不知无意间放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但她知道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她得快点离开。
山上的路并不只是一条,后山还有一条。下山的路并不好走,红骨左肩有伤,法力又耗完了,她现在只觉得看树不是树,看路不是路,重影叠叠,也不知踩错了哪一块石头,她一头栽了下去,失去意识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红骨这一路是晕了醒,醒了晕,但这一次她是被雨声吵醒的。红骨惊醒过来时,第一反应是伸手摸向左脸处,在摸到绷带的边缘时她松了口气,在确定左脸的绷带完好后她才打量起四周,这是一个山洞,山洞不大,大概能容纳两个人的样子,还不能站立,只能躺着或者坐着。
洞外雨下的淅淅沥沥,山洞刚好起到了遮风避雨的作用,身上衣服完好,也并没有增加多余的伤痕,她不免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看见的那片白色衣角。
角落里放有不知名的果子,也不知道被谁放在角落里,下面还垫着一张宽大的叶子,还带着晶莹的雨珠,确保红骨醒来时一伸手就刚好可以拿到。
红骨拿起果子,皱起鼻子嗅了嗅,才试探的凑到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青色的果子味道有点酸,酸的人眼眶发热。红骨细细的嚼着口中的果肉,忍不住小声哽咽起来,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白衣道人在时虽说四处奔波,可她依旧是被哥哥宠着的小姑娘,被哥哥保护在羽翼之下,可白衣道人忽然失踪了之后这世间似乎在无她容身之地,不论是谁都要杀了她。
红骨缩卷起身子,头埋在双膝之间落起了泪来。
“你在哭什么”
红骨惊异的抬起头,是谁在说话原来是山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而红骨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要知道红骨的眼睛就算在黑暗中也是能视物的,可此时红骨不论怎么看都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剪影,模糊一团。
这个黑色的影子伸出了手,探向红骨的脸颊,他似乎是想擦去红骨眼角的泪,可是却如云烟一般没有实体,所以就算如此简单的动作他也做不到。
影子收回了手,他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说完顿了顿,“你别哭好么?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哭的时候,我这里会很难受。”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如此说道。
他似乎不解极了,歪了歪自己的脑袋问道:“我们以前认识么?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红骨看着这个“黑色的影子”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是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影子说:“名字?我的么?我忘记了。不过我记得我是这座山的山神,我被封印在狐神庙内,是你解开了封印,我才能出来的。其它的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山神这句话才一说完身形就淡了很多,他在渐渐消失。
红骨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急了起来,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种要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一般的感觉。对于这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她竟然想要迫切的留住对方。
红骨伸出手想要抓住山神,可是伸出去的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红骨一遍一遍伸出手去抓,可每一次都是徒劳,红骨焦急又慌乱的说道:“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消失?”
山神笑了。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是红骨就是知道对方笑了,他语气是那么淡,那么轻,像细细的风。
“你在担心我么?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因为我一定会找到你。下一次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山神伸出了食指点在红骨的眉心间,这一次的触感是实实在在的。
有白光自山神指尖亮起,红骨只觉得眉间一烫。
“这是山神印记,我将它赠给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新娘了。我定会来娶你……”
山神在红骨眼前消失了,恰时夜雨初歇。如同梦一般,那个人消失的无痕,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红骨楞楞的坐在原地,用手捂住额头。脸上不知不觉爬上了红晕。
红骨心想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竟然许下要她成他的新娘的誓言,这对红骨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红骨不自觉的伸手触摸着左脸被白色绷带缠绕的地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红骨心道:说不定是人家随口说了几句,自己还是莫要当真为好。
第二天,晨昏破晓之时红骨便起身离开了山洞。她知道昨日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儿,她真正要做的是去帝都城,找到白言国师,问他是否知道哥哥的下落。
可红骨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从山洞里缓步走出来了一只毛发雪白的白团子,这是一只小狐狸,尖吻翘鼻,三角耳耸立在头顶,白色的睫羽下是冰蓝色的竖状眼眸,如极寒之地的瑰宝。
说来奇怪红骨这一路上在没遇见一个道士,或者她打不过的凶恶妖鬼。一路平平安安,难道是转运了?
自从那天与女鬼签订了契约之后,红骨在没有想喝血的欲望了,而女鬼签订契约的代价是供献一身修为,应该和这个有关,红骨也因此知道原来不止是妖丹能用来压制她嗜血的欲望,通过三生铃的转换那鬼怪的修为也是能用来压制的,不过这签订契约的契机她却不知道怎么触发。
红骨一路向帝丘城的方向出发,途经扬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