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成仙道，道名不可证》却知风

9、玄元仙鉴（修）

　　“别咋咋呼呼的，让你师妹自己看。”定一真君道。
　　樊师兄忙捂住了嘴。

　　定一真君没有告知如何打开《玄元仙鉴》，楮语便试着一动心念，果真轻松翻开了它。
　　第一页只有一行字：十四洲全鉴。
　　而后分为两卷，一卷为《玄元榜》，一卷为《玄元鉴》。

　　根据樊师兄所言，楮语先翻开了《玄元榜》。
　　内设目录，分“主榜”和“子榜”。
　　“主榜”下设有八个榜，依次为“万仙榜”、“风云榜”、“新秀榜”、“悬赏榜”、“玉京试道榜”、“华山论剑榜”、“名剑榜”、“名器榜”。
　　“子榜”下设有三个榜，分别为“比试榜”、“洲榜”、“宗门榜”。

　　十一个榜单下还有细分，但楮语一眼扫过，先翻看樊师兄提到的两个榜。

　　风云榜，七月上。
　　一：沈惊云。昆仑北斗峰首徒，获至宝振天铃。
　　二：崇一。禅宗新佛子，劫后第一任。
　　三：楮语。太微门新弟子，七日筑基。
　　四：秦云英。昆仑北斗峰弟子，筑基九层，二十一道雷劫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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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秀榜，七月。
　　一：楮语……
　　二：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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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琴心榜！”这次是于师兄的声音。
　　楮语便又寻去，在“万仙榜”下第六榜，介绍为“筑基修士实力榜”。

　　琴心榜。
　　一：楮语……

　　筑基修士第一，竟是她！

　　楮语目光一滞，眼底陡生寒意。

　　修士之中，练气、筑基、金丹此三重境界的人数，应当是最多的。
　　她自知天赋卓绝，却并不自负。
　　这《玄元仙鉴》，为何将堪堪筑基的她，列为十四洲数万万筑基修士之首？

　　她从识海中收回神，抬眸望向定一真君。
　　身边祝枝几人也忽然没再出声，一并抬头，看向定一真君。

　　定一真君倒是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模样，笑呵呵道：“怎么，害怕了？”
　　祝枝五人连忙点头：好怕师妹被暗杀！

　　楮语神色却未动。
　　害怕吗——
　　“不。”她答道。

　　筑基之后还有金丹、元婴、分神、炼虚、混元这多重境界，才能触及飞升。
　　漫漫仙途，她方踏出最简单的一步，往后还有无穷无尽的磨难与危险，如何能未战先惧？

　　“好。”定一真君道，而后看向祝枝几人，“这般脸色作甚？区区筑基第一，迟早会由你们师妹摘得，仙鉴纵是今日先将她挂上榜，又有何不可？倒是你们，不加紧修炼的话，被师妹超越得太快才是值得害怕的事！”

　　几人略显委屈：“谨遵师叔教诲。”
　　定一真君满意一笑，再看向楮语：“事已至此，你更要勤加修炼。”
　　楮语道：“弟子明白。”

　　一番话间，木舟已离开各宗泊在天舟长阶尽头的舟群，飞行在广阔的海上高空，直往金莲台去。
　　海景确实美妙，但楮语只望了眼便再分神入识海，同祝枝几人一般，继续翻看《玄元仙鉴》。

　　琴心榜上方的“腾云榜”，正是金丹修士实力榜。
　　她看见了第一名竟是第七剑，观留裕为第三，凌绛为第七，崇远第八，祝枝则竟排到了四十三。
　　她只看到一百多，便往上翻，将七重境界的修士实力榜全看了一遍，才回到目录，寻找起其他感兴趣的榜单。

　　“华山论剑榜”上，她看见了第一名为“不近舟”，第二名为“第一剑”，第三名为纪拂衣。
　　又有个“华山小论剑榜”，第一乃第一剑，第二乃第七剑，第三名为“断水剑”。
　　还有“玉京试道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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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器榜也更新了。”祝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楮语正坐在她身旁，闻言便去寻那“名器榜”，还未翻开，就听得祝枝忽然激动起来，“振天铃，昴君本命法宝……竟是步天先辈？！”

　　楮语眼角一跳，微怔了怔。

　　“没错。步天昴君。”定一真君道，“此次收徒之行前，你们大师兄去的那个秘境，就是昴君陨落后化成的秘境。”

　　楮语迅速回过神，翻开名器榜。
　　一：嘲哳。至宝。无弦筝，已陨步天宗大能法宝。
　　二：振天铃。至宝。金铃，已陨步天宗昴君本命法宝。七月，为北斗峰首徒沈惊云所得……
　　三：定雷钟……

　　金铃，昴君，已陨。
　　楮语垂下眼，眸光微黯。
　　不过神色无异，未叫祝枝等人发觉。

　　“沈惊云夺走的振天铃竟是此至宝？”祝枝大惊，注意力都在定一真君的话语与《玄元仙鉴》名器榜上，立时想到了什么，困惑道，“大师兄怎么会让沈惊云夺走……”
　　定一真君轻叹一声：“他受伤了。”

　　“什么？！”几位师兄齐齐出声，面色皆震惊。

　　夺走，受伤。
　　楮语没有沉溺在情绪中，立即捕捉到了这两个词。
　　如此说来，太微门的大师兄应当是势在必得，却出了什么意外，被北斗峰的沈惊云击伤，故而失去振天铃。

　　沈惊云。
　　她在心中复述一遍，记下了这个名字。

　　“都修成金丹了，还成天咋咋呼呼的。”定一真君嫌弃道，“世间之事变数无穷，振天铃这等至宝，更不可能只留在谁人手中，无论是你们大师兄所失，还是沈惊云所得，都只是一时之事，无须太过在意。眼下更紧迫的，是三月后云上万宝节——定雷钟也是步天至宝，还未展开争夺。”
　　话至此，目光落到楮语身上，意有所指，“你们要努力啊。”

　　云上万宝节，定雷钟。
　　楮语想起观留裕下天舟前，也提到过云上万宝节。
　　当即分神再次探入识海，看那“名器榜”。

　　定雷钟。至宝。雷击木钟，已陨步天尾君的本命法宝，可挡五重雷劫。藏于中洲云上城玄元万宝阁，将于今年十月万宝节，赠予有缘者。

　　“两年前定雷钟就上榜了，但万宝节七年一次，今年才有机会争夺。”祝枝道，“不过，这赠予有缘者之说……究竟何为‘有缘者’？”

　　定一真君笑道：“机缘此事，未到之时，一切尽不可知。”
　　几位师兄闻言有些丧气，定一真君便又补充一句，“事在人为，一切也皆有可能。勤加修炼不会有错。”
　　几位师兄于是应下。

　　楮语仍垂着眼，神色不动，只暗自思索。
　　很快又听得祝枝道：“这名器榜前三，竟都是步天宗先辈的法宝。步天弟子，想必都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吧……若我生在六千年之前该有多好……”

　　楮语目光一凝，眼底终于泛起微澜。

　　“好吗？”定一真君却反问一句，似叹非叹，“大劫起于乾洲。诛魔之后，步天宗幸存弟子尽数殉道，自此灭门。六千年来，界内便再无人证道飞升……”
　　“你若生在六千年前，确实可拜入步天，见无数天骄，但也将逢大劫。届时，该当如何？”

　　祝枝愣了住，不曾想定一真君会出此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几位师兄也愣了住。

　　定一真君却对他们的反应毫不意外，提出此问也不过随口，并无考验之意。
　　已展开笑容准备转开话题，忽然一顿，略显讶异。

　　那新收的小弟子，正在此刻抬眼，神色平静，眼中却竟含一股淡淡的悲戚。
　　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她这等年轻弟子眼中的悲戚。
　　定一真君甚至以为自己一瞬眼花了，万千思绪在脑中转过，脸上展开过半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

　　楮语自己其实也未察觉，目光不知落在远方何处，只低声道：“若生在六千年前拜入步天，大劫降世，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但可随众先辈并肩作战，应当也可知晓……他们为何殉道。”

　　话落，木舟内忽然变得分外安静。
　　祝枝几人没有定一真君知道的多，也没能想到什么，只皆意外地看向楮语。
　　定一真君却敛了神色，不再显露任何情绪，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目光平等地从楮语六人面上扫过，意味深长道：“无论他们为何殉道，大劫已去，世间也已无步天。我辈修士道途，不在往日，只在来日。”

　　楮语陡然收回目光，方才惊觉，前一瞬竟出了神。
　　迅速回顾自己所言，暗舒一口气。
　　恰巧，木舟放缓了速度，不知不觉间已靠近金莲台。

　　定一真君也不再多言，收起木舟上的结界，顿时，潮声、风声、人声争涌入耳。
　　莲台近在咫尺，比之天舟阶上远观，此刻更撼人心，那些云雾般的清气，竟含袅袅檀香，令楮语瞬觉灵台一净，心神一明。

　　他们落在金莲中部的一层玉台，楮语刚站定，便见定一真君扬手，木舟上旋即亮起道法光，瞬间化作一块巴掌大的木牌，被定一真君随意别到腰间。

　　樊师兄立即凑上来，与楮语道：“这是师叔的本命法宝，名为‘壁守千机’！乃上品珍宝，有千万种变化，虽然它现下变成一块木牌，但不一定是本体呢。除师叔外，根本无人知晓它本体究竟是什么！”
　　定一真君自然听到了，只朝他们一笑：“走吧。”

　　几人跟在定一真君身后，往中间走去。
　　祝枝挽住楮语，道：“走外面的水阶太慢，我们乘飞亭，片刻便能抵达底层大厅！各洲传送广场都有飞亭，乃千机门所造，一枚灵石，便能驱使其升落百丈，十分精妙！”

　　莲台高百丈，分十八层，每层至少有七八座莲瓣状玉台，环为一圈，而每座玉台又有数百丈方圆，极为宽阔，无数修士往来其间，人声鼎沸，繁闹无边。
　　很快有人认出定一真君，楮语便见到人群竟自发退开几尺，为他们让出条路来，短短一路，上百人同定一真君行礼，顺势打量她者，更多不胜数。

　　她登时切实体会到，“闻名十四洲”的感觉。
　　虽维持平静神色，心中也惊叹，想来就是识海中那《玄元仙鉴》的“功劳”。
　　有此仙鉴，闭门不出也可知十四洲万事，确是一件奇物。

　　莲心中空，尽是裹在流光里升落的飞亭，楮语几人跟着定一真君等待少顷，等到一座三四丈宽的八角大亭停落面前，才抬步踏入。
　　其中一根亭柱颇为粗壮，刻有符文，将灵石嵌入柱上凹槽，符文便亮起，眨眼爬满整座飞亭，同时升起层结界将几人护在其中，而后亭身微微一晃，立时猛地往下落去，结界法光随之也化作流光。

　　楮语微眯起眼，略作缓和。
　　果真只片刻，飞亭便停落，结界随流光消散，巨大厅堂旋即映入眼帘，可谓一句金碧辉煌。脚下与头顶的玉石台面，以金光绘满画作，皆是佛修参禅传道之相。
　　而空中，悬着无数以梵文汇成的金色大字，“中洲”、“岱洲”、“元洲”、“炎洲”……
　　想来就是祝枝先前同楮语提到的“指引”了。

　　楮语看着，竟不由自主地思索起来，一路种种所见，可能为哪些法术所造？

　　跟着“中洲”金字走出大厅，便见百座桥前，碑上所刻皆为“玉梧台”与“渡星台”。
　　“玉梧台在中洲西，我们去中洲东的渡星台，离太微更近。”祝枝道。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大叫。
　　原是一名修士嫌过桥太慢，直接御剑而起，欲飞跃过去，不料突然出现一张大网，瞬间将他缠了住，连人带剑被扔回了桥头，起身后，终于老老实实排队过桥。
　　附近修士各行其路，几乎没有为之侧目的，好似习以为常，楮语也收回目光。

　　过了桥，无数道白光忽然齐涌入眼，才发觉十二座广场皆设结界，隔绝了传送阵刺眼的法光。楮语只看了一会，便觉双眼发酸，果断垂下眼不逞强，跟着走到一座三四丈宽的传送台上，才重新抬眸。
　　七人皆站定，脚下台面所刻的阵法符文便自发亮起，并缓缓转动起来，同时圆台周围升起结界。

　　祝枝伸过手来牵住楮语，小声道：“初次乘传送阵，会有一些晕眩，师妹待会若难受，抓住我就好。”
　　楮语虽然毫不紧张，仍道：“好，多谢师姐。”
　　祝枝与她一笑，很是欢喜。

　　脚下阵法越转越快，周围结界上随之浮现幻光，快速向上奔流，带动传送台内扬起大风。而后脚下忽然一震，再浑身一轻。
　　顿时，好似落入虚空之中，祝枝所说的晕眩感旋即袭上。

　　衣袍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风又近在咫尺，耳边尽是呼啸之声。
　　楮语忍着晕眩，勉力睁着眼，隐隐看到幻光外亦是无数幻光。

　　约莫一炷香之后，幻光才逐渐放慢速度，风息时，脚下一沉，传来落地之感。
　　传送台似乎毫无变化，但楮语知晓，他们到中洲了。
　　周遭虽然亦是无数白光，不断有人自其中现身，也不断有人被其裹挟着消失，但走下传送台，地面不再是白玉铺就，而是一整块巨大的墨玉，竟望不见一丝缝隙，浑然天成。

　　玉内，流淌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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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2023.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