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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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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8月31日星期五,对于今晚的计划,楚阵可谓蓄谋已久,他志在必得,一大早起来就准点给刚上班的毕现侦探事务所打电话。
事务所的名字由来不是因为创始人叫毕现,而是取自“纤毫毕现”一词,意味不言自明,就是能够从难解之谜中找出细微处的蛛丝马迹,最后水落石出。
楚阵刚洗完澡,穿着丝绸睡袍悠闲地靠在单人沙发上,面朝窗外,俯瞰城市刚睡醒的模样,一手轻晃着一杯快见底的红酒,一手两指夹烟打着电话,语气慵懒而轻松:“是罗侦探吗?”
楚阵口中的罗侦探叫罗芒,五年前与合伙人朱育先一起创办了这家事务所,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已经成为云市最有名的侦探事务所,由于所接案件范围宽泛,且侦破率高,所以一向口碑很好,各项业务应接不暇。
但事务所的案件求助电话一般不会打到创始人罗芒的办公室,前台早已接下,除非是下属们无力解决才会铃声乍响地惊动罗芒,否则很少有人打。
在这月末最后一天,罗芒也不希望有什么疑云密布的诡事奇案,万一毫无解决头绪,那8月的高侦破率可就要大打折扣,于是他面露不悦,口气冷淡地回应道:“是我,你哪位?”
楚阵语气不变,开门见山:“我叫楚阵,有案相求,是这样的,我一个月以来发现我家的阁楼出现了问题,没有招贼也没有丢东西,但我明显感觉它在不断变小。”
房间变小?开什么玩笑!
电话中罗芒的口气明显在极力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疑神疑鬼是精神问题,不是侦探事务所的业务范畴,请自行联系心理医生。”说着正要挂电话,楚阵似是能感应到对方接下来的举动,笑着立马说道:“诶别挂呀罗侦探,我的精神清醒得很,绝不是瞎说八道,以前我站在阁楼身高上还绰绰有余,现在头已经触及天花板了,这绝不可能是骨骼突然发育的问题吧,有不同时期的照片可以作证,明眼人一看能看出来。”
罗芒丝毫不信,他只觉此人是无理取闹,拒绝之意明显:“事务所很忙,请不要扰乱我们的正常工作。”
楚阵也不慌:“别那么轻易下判断,上回北街的刘老太要卖房子,一量说少了五平米,还迷信说是被仇人施了法,你们不也是接手那个案子了。”
罗芒揉了揉眉心:“那是因为当时云市确实有传闻,说有人修学了什么邪术会障眼法,但后来查出始作俑者是要买房子那个人,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过是会一点对人催眠的小把戏,三脚猫的功夫。”
楚阵听出罗芒语气中的不屑,反问道:“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不会是团伙作案呢,万一你们和警察一时疏忽,没有把他们斩草除根……”
罗芒直接地打断他,说得干脆明白:“被抓起来那个人在被审问的时候就吓得尿裤子了,全都招了,是本不知道从哪儿搞的邪书,书已经收了,而且,他没有同伙。”
但楚阵依旧不慌不忙,仿佛永远有着层出不穷的理由:“别急啊罗探,这书也不能肯定只有一本,万一你们要是没有一网打尽呢。”随后熄灭掉手中的香烟,话锋一转,似是要给自己的判断再加一重可信度:“况且,不只我一人觉得阁楼便小了,我爸公司的一个员工,宋雯琪,她也这么觉得。”
罗芒听后一惊,双眼睁大,瞬间警觉起来。
楚阵能如此气定神闲,手上要没有点底牌是不可能的,他口中的宋雯琪对于罗芒来说算是友达以上,几年前罗芒曾追求过她,但无疾而终,此后两人关系就一直保持暧昧,朦胧不清。
罗芒知道宋雯琪在当地最大的制药公司奉康上班,而奉康公司最大的股东就是姓楚,没想到打电话的这位就是奉康的少东家。
听到宋雯琪的名字,罗芒收敛起了不耐烦,大脑突然加速运转,他对宋雯琪是绝对相信的,那女孩儿从来不说谎,但细一深究其中的关系就有些微妙,宋雯琪跟老总公子有联系也无可厚非,但从话里听得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并不一般,否则为什么会到楚阵家里去,还能上到阁楼,而自己办公室的电话也肯定是宋雯琪告诉楚阵的。
慌神之际也能保持镇静,是罗芒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楚阵听他久久没有说话,继续说:“这会有点相信了吧,罗探,早就说了,我就算没事儿找事儿吃饱了撑的,也绝不敢叨扰您啊,想您英明一世,一定得帮我查清楚啊,报酬嘛随您开价。”
罗芒也不想小心眼地去问宋雯琪,楚阵既然说得信誓旦旦,就不怕他找人质疑。
于是也不废话,退了一步,态度依旧冷淡:“这案子我接了,但要是最后查出来是你自己装神弄鬼,”然后拖了口气,话中透出一股压迫感,像是示威“可别怪精神病院的大门敞得太开。”
楚阵才不会被吓到:“诶呀罗探,别威胁人嘛,都快吓着我了,我知道你为了解决精神病院的空床率问题做了不小贡献,但你放心,我要是精神有问题,早就被我爸公司里的医生给查出来了,不用劳烦您。”
罗芒不跟他废话,端起手来看了看表,问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案子得实地细察,我忙得很,还得排日程。”
电话中可以听出楚阵笑意更浓:“罗探大驾光临,寒舍自然蓬荜生辉,不敢怠慢,我也是十分期待,但是好巧不巧,明天就要飞墨尔本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
罗芒刚想说晚上有事,不料那边楚阵话音还没落:“罗探先不要拒绝,你晚上是准备和宋雯琪吃饭吧,周五晚上确实是约会的大好时光,但恐怕你得失望了,昨天我爸公司开周年庆典,那丫头手气好,抽着香港迪士尼,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估计没来得及跟你说。”
罗芒从没感到如此郁愤,心想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心事被撞破,计划被放鸽,自己还被摆了一道,努力平息心中的不快,像是下决心要会一会这个不速之客,随即说道:“好啊,今晚就今晚。”
楚阵没想到罗芒答应得这么干脆,夸赞道:“罗探是聪明人,爽快得很,本来我还担心你要是不能答应,我爸入股的那些路边小报又能造谣了,这么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嘛,小人之心了,您多担待。”
罗芒也明白,这你我之间的对话,断不会被第三人听了去,要是第二天报纸上说业内享有盛誉的罗大侦探接案子时有选择性,避重就轻,那毕现的响亮名号怕是要撒上一层灰,追根究底,也只可能是你楚阵故意为之,还假惺惺地说担心,虚与委蛇。
同时这话听起来也像是楚阵的威胁,罗芒要是不按他说的来,那么他同样可以让手下之人大肆造谣,极尽污蔑之能。总之,此人不好斗。
所以罗芒自己没得选,当真骑虎难下。
随后,楚阵说出了自己的地址,然后约在晚上七点,末了还像是亲昵地补充一句:“我等你哦。”
罗芒起了身鸡皮疙瘩,听得一哆嗦,赶紧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