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陈塘关打狗[西游]》一支小竹子

38、三十八根打狗棒

　　“咳，你告诉我哪吒现在哪儿就行了。”

　　茜空收回视线，抬手轻咳了一下嗓子：“而且我这不没什么事吗？这样吧，我自己去跟他解释。”

　　“诶？这样吗？”土地神眨了眨眼睛，余光再次扫见地上一大片难以忽视的血迹，“…好吧。”

　　似乎是觉得这种问题掺在人家小两口中间的确不太好，他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还在这片山林里，您往西南方向追就可以了，三太子大人正在追杀万福洞的魔主。”

　　“那行。”茜空点点头：“谢谢啦。”

　　不过话说回来，小男友竟然有留意自己的啊。

　　茜空想了想，这么看来当初她敲两下木板子，土地公就真的蹦出来回应自己果然是有原因的。

　　土地神说完便蹦回泥土里了，地上的血迹似乎也被对方带走一样，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重新从背包里拿出一枚仙丹来磕，感谢太上老君当初给了一大堆，茜空感到大部分体力精力恢复正常后，便启动大轻功直接连飞六式。

　　找到哪吒的时候，对方果然正在暴打妖男。

　　少年手握斩妖长剑，红衣鲜明果伐，神色清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归元大王，乾坤圈已经将对方捆绑得动弹不得。

　　“咳咳…咳！等一下！”归元大王扭动着身子：“有一件事你就不好奇吗，你那小情人为何像个药罐子！”

　　哪吒动作一顿，随即目光瞬间一凛，气势骤然凌厉迸发，手握剑鞘的力气暴增几乎眨眼斩下刀剑。

　　“我知道她……”归元大王还在不死心地继续开口，茜空此时已经赶下来了，由于降得太着急直接“轰隆”一声，泥土被踩出一个裂坑。

　　噗——差点噗出一口老血，她猛地憋回去，用上烟雨行急忙赶到对面那边拦住哪吒。

　　事发突然，眼见还差一公分便可碰到归元大王的脖颈，被忽地拦住刀刃，哪吒怔愣一下：“茜空？”

　　“那个，等一下！”茜空张了张口，“事情是这样的……”

　　她瞥了一眼身后逃脱不掉的妖男，收回视线抬头仰视哪吒，认真道：“可以让我来杀掉它吗？”

　　哪吒反应了一秒，皱眉道：“为何？”

　　“因为我和这个妖怪有点……渊源。”茜空咬了下牙，攥紧手心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你知道我之前身体不太对劲吧？那是因为……”

　　“我以前被这个妖怪骗了。”不算作假。

　　“而且他还抓了我朋友的妹妹，我想为朋友的妹妹报仇出气。”这是真话。

　　“最主要的是，因为被这个归元大王骗过，所以我身体才越来越差。”

　　“想要解除这个事情………，必须我亲手杀死他。”

　　“所以可以交给我吗？”

　　茜空深吸一口气，仰起头重新看向哪吒：“我想为过去的事情做一个了结，也想为这件事申去自己的不公。”

　　“以及对方这样欺骗我，我也想要自己亲自有个了断。”

　　似乎是没想到茜空会突然说出来这些，哪吒有些诧异地收回斩妖剑，但也没有任何质疑地点点头。

　　他的声音同样很认真：“好。”

　　但似乎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之后要和我讲清楚。”

　　“……嗯。”这个时候茜空突然很想再说点什么，然而语言却感觉苍白无力起来。

　　一时又说不出口什么。

　　她重新转回身，从背包里拿出武器打狗棒，身后的归元大王已经在那里发出了响彻整片上空的大笑声，语气充斥着嘲讽。

　　“茜空。”他用一种很可悲的，甚至有些令人憎恶的眼神看着她。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我说的没错吧？”

　　“别废话了。”茜空没什么表情地抬起打狗棒，“我知道的事情就是送你上西…噢不，下地狱。”

　　“哼。”归元大王冷笑了两秒，似乎已经看开了什么，躺平在地上，“你那可歌可泣的爱情可真是给本王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当然。”他语气讽刺味十足，充满恶意地扯起嘴角，“包括最后这意想不到的结果。”

　　哪吒在一旁蹙起眉。

　　“你也就能最后发表一下领便当前的这几句宣言了，要不怎么说反派废话多呢。”茜空已经将打狗棒对准妖男的心脏，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空气在此刻清晰的凝滞起来，黏腻的汗珠覆满整个手心，妖男的嘴脸恶心又带着一丝濒死的恐慌……

　　之前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啊，现在终于到了这个时刻，果然还是……有很多话想说吧。

　　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还有许多许多零食想要吃，想继续体验有点不一样的那些生活。

　　茜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猛地用力，狠狠将打狗棒刺进对方的心脏。

　　轰——

　　大脑有一瞬间都空白，心脏似乎停滞了一秒，呼吸道猛然急促起来，左半身的部位穿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刺痛。

　　“茜空？”哪吒的眉蹙得更深了，他沉着嗓音叫了一声。

　　“呼……没事。”茜空收回手，转回身露出一个再普遍不过的笑：“这件事终于解决了！那个，其实我之前赶得匆忙，没把王翠丫送回去，先交给土地神照看了。

　　“现在事情终于完美解决，再不把她送回镇子她家人该急坏了，所以我就先走啦！”

　　一口气说完上面那些话，没等哪吒的反应她便极速转身，躲了一下对方似乎要握住她手腕的手，启动大轻功直接飞离地面。

　　在彻底离开这片区域前，茜空再次看了眼哪吒，看了眼那个一身红衣的绝世少年。

　　唉，果然还是很喜欢他啊。

　　“噗呵呵……咳……”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虚弱又沙哑，却带着一股无尽的讥讽，“传说中……的…大人物，你们…也会有今天。”

　　哪吒皱着眉侧回头，归元大王还没有彻底断气，被刺穿心脏的他仍保留了几分钟的短暂意识。

　　“那家伙…是…骗你的，想不到吧，纹身契约……乃共生体，我死，则她也…死。”

　　哪吒瞳孔微缩。

　　“你说什么？”

　　归元大王想笑却笑不出来，声音已经逐渐含糊不清：“最后不过是……谁杀死她的…问题，她自己动手…便是自己，自……”

　　头首彻底落地，哪吒再没看他一眼，火光潋滟，他甩袖直接御着风火轮而起。

　　＊

　　果然啊，刚用轻功飞了一式，茜空便半分力气没有地摔到地面上。

　　“咳！”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艹，疼死了。

　　咬着牙关从地上爬起来，心脏传来一种被狠狠刺穿的剧痛，连带着左腹的纹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纹身反噬的，她抬手摸了摸鼻子，已经开始流血了。

　　耳朵里传来耳鸣声，茜空将视线锁定在不远处的大石头后面，总之……先去那里……

　　好他妈疼啊，真是疼到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疼得只想要骂人来转移注意，这种情况不可以被哪吒发现，最好离开得越远越好……

　　茜空死死咬着唇，忍受着身体里近乎崩溃的痛楚死死向前，带着鲜血的左手终于够到那不远处的石头顶端。

　　然而下一秒，熟悉的，冰冷的，似乎掺杂着怒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要到哪里去。”

　　“茜空。”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语气，甚至让人有些害怕的，少年的手从耳侧直直伸来，用力抵在她的左手旁。

　　“……”
　　啊完蛋了，被发现了。

　　一时间脑子里竟然只有这么一个想法，甚至出乎意料地特别平静。

　　“……你要凶我吗？”茜空抬手擦掉鼻子上揪出来的血，这么狼狈的样子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给哪吒看到，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其实她刚才连哪吒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少年抵在她左手旁的手心与指节猛地攥紧，整个石块甚至摇晃着裂开了几条缝痕，却透着一丝深深的无措感。

　　“骗子。”他垂在少女的耳侧，声音已经听不出息怒。

　　是啊，她是个骗子。从遇到哪吒的时候就在骗他，骗他自己是住在陈塘关的原身，骗他做任务的所有日常，骗他王二狗的妹妹没有送回去。

　　她骗他纹身的真相，骗他已经严重到无法说出话来的病痛。

　　自己是一个多么胆小的人，自私又自利，毫无闪光点，凡事想得太多又没有任何安全感，总是考虑她和哪吒迟早分开的未来性。

　　穿到这完全不一样的古代异世，内心其实充满了惶恐与不安，有不少个夜晚会有回去的念头，想念贫穷但安稳和平的现代生活。

　　这见鬼的日子明明已经受够了，可真到眼前这个时刻……

　　茜空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很喜欢这个少年，喜欢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喜欢他清冷但又偶尔害羞的小动作，喜欢他杀伐果断且嫉恶如仇的直率性格，喜欢到其实并不想离开他。

　　“我带你去九重天。”

　　哪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收回手似要直接冷硬地抱起自己，茜空控制着身体向旁边躲开：“没有用的。”

　　她沉默着转回身，这一刻，七窍流血似乎也已经不算什么了：“纹身永久也解除不开，咳咳！只要…它还在，那么…效果就永远在。”

　　“……别说了。”

　　“无论是……多么好的仙丹灵药，还…是，哪位仙人的治疗法术。”

　　“别说了。”哪吒死死咬紧牙。

　　“没有用的，神仙也难救。”茜空抬起头看他，似乎想笑一下，但是在仰起头的时候却怔愣了一下。

　　哪吒的双眼发红，睫毛微颤着，整个臂弯都在颤抖，茜空说不出对方现在的眼神。

　　整个心像被搅碎一样疼痛起来，四肢也没有任何力气了，大口大口的鲜血忍不住从口中吐出，她感觉到哪吒扣紧自己，紧紧地贴上她的额头。

　　印堂相贴，明明耳朵已经听不清事物了，却还是在这一刻看到对方用力地闭上眼，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语气带着一丝哀求：“别再说了。”

　　茜空几乎浑身一怔，终于忍不住，眼眶猛地发红。

　　哪吒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即使与名著中并不相符，但她很早就察觉到哪吒终究还是哪吒，是那个铁骨铮铮、正义率直的戾气少年。

　　想必当年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时候，纵然不会大笑一声，但定也心中一片豁达，身形崩散，却绝不会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的眼神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张了张嘴，茜空很想说对不起……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就是大片的血迹。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可眼前的视线却已经彻底模糊。

　　连一点景象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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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选择自己杀死魔王，是不想哪吒知道真相后有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