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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蠢徒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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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收回灵识,赶到偏院的时候,正好看见云棋、云画逃命似的从屋里窜出来。
沈钦若原本躲在暗处偷笑,眼见两人要撞到九渊,想都没想就冲了出来挡在九渊面前。
云画撞到沈钦若身上。沈钦若重心不稳,华丽丽地扑向九渊。
九渊猝不及防,被他带倒,身子直直地向后仰去。预想中脑袋着地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护在他身后的沈钦若龇着牙爬起来,跪倒在地。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挂下,流成一汪水洼。
“怎么回事?”九渊忍无可忍,咆哮道。
“重,重华君,屋里有,有蛇。”云画惊魂未定。
云棋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一边去扶九渊,一边哭诉道:“重华君,您要为我们做主。沈钦若故意把蛇放进屋子,想杀我们。”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蛇了?”
“除了你还会有谁?”
“都住口。”九渊皱眉。三个臭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再继续一起待下去,恐怕真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九渊凌厉的目光扫过三人。目光相接,沈钦若咬咬下唇,垂下眼眸。
他跪得端正笔直,就像一棵坚忍不拔的青松。仔细看,他的右手贴在身侧,微微有些颤抖。
九渊走到云棋、云画跟前,道:“你们二人去找宗主,请他为你们另寻一处修行之所。”
云棋和云画瞪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重华君,这事不是我们的错。您为什么不罚他,却偏要赶我们?”
“他是我的徒弟,要打要罚都得留在我玉宵峰。”
“师尊。”沈钦若抬眸,眼中流露一片晶亮的光芒。
九渊赶走云棋和云画,除了想试着化解两人与沈钦若的矛盾,救他们一命之外,还有另一番考虑。
他们二人是沈悬派来的,自然事事向沈悬汇报。他一个冒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露出马脚。早早打发走,对大家都好。
因而无论云棋、云画如何哭闹求情,九渊都不为所动。两人最终收拾包袱离开玉宵峰。
临走前,九渊分明看到二人眼中的怨毒。有那么一瞬,九渊的内心动摇了几分。救他们,是不是错了?
打发了两人,九渊回过头对沈钦若道:“该算算你的帐了。”
沈钦若的眼神微微瑟缩了一下,低头道:“请师尊责罚。”
九渊凝眸看他。此刻的沈钦若收起全身的锋芒,乖巧得就像一只无害的小兔子。仿佛那个会把蛇放进别人被窝的混蛋不是他一般。
九渊冷笑:“你说该怎么罚?”
“但凭师尊吩咐,徒儿绝无怨言。”沈钦若一脸视死如归。
说得好像真的似的,也不知方才瑟缩的是谁?九渊心里嗤笑。
“你既然那么爱捉蛇,就罚你去把玉宵峰上所有的蛇都捉来。”九渊促狭地看他。
“啊?”沈钦若惊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九渊踢了他一脚,催促道:“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是,师尊。”沈钦若咬牙。
他站起来的姿势十分奇怪。右手始终一动不动地贴在身侧,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九渊一把扣住他的脉门。沈钦若立刻惨叫一声。
“受伤啦?”九渊不等他回答,仔细在他手臂上一寸寸探过。
除了他娘,师尊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沈钦若偷偷抬眸,迅速地扫了九渊一眼。
与睡着时那幅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卷不同,眼前的九渊眉目生动,仿佛是画中仙走了出来。
“画中仙”抿着薄唇,神情专注地替他治伤,简直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沈钦若兀自沉浸在喜悦里,剧痛却将他拉回现实。“咔擦”一声,手骨被接了回去。
九渊看着他额头上如瀑的冷汗,忽然想到自己落地时护在脑后的手臂。
难道是为了他?九渊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复杂。
“师尊,不疼的。”沈钦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反过来安慰道。
九渊扫他一眼:“蛇就不必捉了。你去放好水,我要去净池沐浴。”
他知道昨夜沈钦若已经将净池的水注满,特意寻了这个差事给彼此找个台阶下。
沈钦若欢快地应了声是,马上就跑没影了。
九渊望着他的背影,暗骂自己心太软。
不过就是下意识地护了自己一次,有什么好感动的?
书里的男主彻底黑化之前,最会装无辜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九渊回到自己的院中,等着沈钦若来禀报。可左等右等,人愣是没来。
这会儿工夫足够来回十趟了,莫不是臭小子找地方偷懒去了?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几下花草,照例卧到青竹躺椅上浅眠。为了防止沈悬闲着没事再来给他扎个头发啥的,九渊在四周设了个结界。
晨曦清风,鸟语花香。九渊很快沉沉睡去。等他醒来时,日头刚好挂上树梢。
算来只睡了片刻的光景,九渊却觉得通体舒畅,精神十足。
沈钦若怎么还没来叫他沐浴?九渊纳闷。
他进屋随手拿了套换洗的衣服,朝净池走去。
净池掩映在一大片竹林中,清幽雅致。两边长满了奇花异草,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九渊悄无声息地穿过竹林,赫然发现一个欣长的背影。
背影的主人赤-裸着上半身,露出恰到好处的精壮肌肉,浑身散发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他拎起手边的水桶,将满满一桶水倒进池子里。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似乎重复了很多遍。
这是在干什么?九渊蹙眉。
沈钦若倒完最后一桶水,望着碧波荡漾的净池,长舒一口气。
九渊从林间走出来,轻咳一声。
沈钦若回头,露出两颗小虎牙,甜甜道:“师尊,水刚准备好。我正想去请您呢。”
九渊走到净池边。池边的草地被杂乱的脚印毁得一塌糊涂。
九渊不解道:“怎么会踩成这副样子?”
沈钦若眼神闪了闪:“师尊恕罪。徒儿下次担水会尽量注意的。”
九渊诧异地看向他。少年的额头、身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你是靠人力灌满这池水的?”九渊有些难以置信。
“是。”
九渊心里翻个白眼,问道:“为何不用法术?”
“师父罚我,我怎么可以投机取巧?”沈钦若说得一派理所应当。
九渊简直想敲他的脑袋。敢情自己费心免了他的罚,他完全不明所以?早知如此,还不如抓蛇来得简单呢。
他转念一想,不对,差点被臭小子骗了。
“你说你用了区区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水灌满了?”
这回,轮到沈钦若诧异地看他,喏喏道:“师尊,对不起。是徒儿办事不利。徒儿昨日将水放干,又彻底清理了池底和四壁,一刻不敢停歇地担水,却还是花费了一天一夜。徒儿以后一定会加快速度的。”
什么?九渊扶额。难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而他被逼着干了一天一夜的活儿?
九渊恍惚间仿佛预见到了自己比原主还要悲惨的命运。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沈钦若下去休息。
对着清澈见底的一池碧水,九渊长叹一声。谁来告诉他,这个蠢徒弟是哪儿来的?到底跟腹黑男主是不是同一个人?。
“重华君,发什么呆呢?”身后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