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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浊世佳公子28 ...

  •   第28章
      烛光之中,宋浊的眼睛极亮:“他应下这件事并不出奇。你想想看,若他以季恒闲的身份助宁南王洗脱嫌疑,宁南王最想杀的人就是他。”

      这样的人证是埋在土里的雷,随时都可能引爆,宁南王怎么会留下这样的破绽?只等事过之后,一场“意外”,便能叫他死得悄无声息。

      相反,如果给朝廷做了人证,朝廷为表宽容,为证明宁南王叛上作乱,才会长长久久地留着他,善待他。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一定要那个人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朝廷能保下他,他才会开口。但是这些都不关宋浊的事了,他把自己的定位记得很清楚,他只负责两边传信,剩下的事让朝廷那边去操心好了。

      宋浊心安理得地想。

      叶澄比他还心安理得。

      他这个身份虽然没在大夏挂过号,但可以两边冒充嘛。他知道大夏在这边还有几个没被发现的民间暗桩,虽然不顶什么事,但往大夏传个消息还是可以的。他待会儿就扮成假季恒闲的人,去联系那些人。

      嗯,至于接不接受合作,具体如何安排,如何取信于人之类的事还是交给朝廷的老大人们发愁吧,他只是个向往安宁的和平鸽而已啊。

      ……

      和平鸽,咳,叶澄很快带来了好消息。和他们想的一样,这么大的一张馅饼掉下来,朝廷没道理不接。

      季恒闲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宝宝,他在宁南地界已有了一定的势力和威望,宁南王要让大家相信手里这个是真的,就不能一直锁着他。好在季恒闲曾经的下属都在当初一役中死的死,跑的跑,要大量补充人手,宁南王往里安插眼线也是顺理成章。不久后,又一批新选拔出来的将士被送入府中。

      这批将士没什么出奇的,只是里面有个不爱说话的年轻男子,旁人都在腰带上绣云纹福纹,他却绣着几片不起眼的绿叶。因为性情稳重,身手了得,很快被点入了随行的亲卫。

      满月高悬,叶澄翻过院墙,发现宋浊就坐在院子里,身边还站着个小孩子,正是在院中陪着宋浊的那一个。那小孩子显然被宋浊提醒过,见叶澄翻进来,虽然眼中满是惊吓和警惕,却也没大喊大叫,只是站在宋浊前面。

      宋浊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孩的手:“别怕,他就是我说的,愿意带我们离开的那个人。”

      朝廷的一篇缴文震惊宁南地域,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宁南人心动荡,大半官员联合发声,要求允许朝廷带人证渡江,公开对峙,查明真相。明日便是约好之期。事发之后,宁南王若是还能喘口气回来,必然要清查府中是谁在为朝廷和假季恒闲传信。今夜便是最后的离开期限。

      叶澄也没废话:“都收拾好了?”

      宋浊两手空空,一个包裹也没带,只是牵上那孩子的手:“好了。”

      大概离开这里真的让宋浊心情轻松了很多,他难得又补了句剖白的玩笑话:“若不是怕有辱斯文,我真想光着走。”

      他在这个地方度过了漫长而煎熬的时光。这里对他而言,只有屈辱和不堪。他什么也不想带走。

      假季恒闲已经被接去了宁南王府。这府中顿时空了一大半。叶澄这些天将附近的路线摸得熟透,没必要再飞檐走壁,只需要多绕几圈罢了,所以带几个人都无所谓。

      见小孩子战战兢兢拉着宋浊的衣角,动不动就受到惊吓的模样,叶澄还把怀里满脸怨念的猫咪塞给小孩子:“喏,我儿子季小果借给你摸。”

      温暖的毛茸茸很有治愈的力量,小孩子果然平静了一些。虽然这只毛茸茸满脸都是= 。=

      一直到彻底离开最后一堵院墙,走到荒僻路间,好一会儿,宋浊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长长出了一口气。

      叶澄拍了拍他肩膀:“出来了。”

      一瞬间,宋浊整个人像是鲜活起来了一样,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反而像个欢呼雀跃的少年。他一把拉紧小孩子的手,加快了步子:“走!今晚就走!出城!”

      “对了。”一大一小回头,有几分眼巴巴的味道,“你能带我们出城吗?”

      叶澄有点惊讶:“能倒是能。但你不再在这儿留一天吗?”

      宋浊明明早就可以离开牢笼,和母亲团聚,却选择冒着危险留下来,无非是希望季恒闲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李代桃僵”之计,或许对旁人而言只与利益相关,但对宋浊来说,意义非凡。叶澄还以为,宋浊会想要亲眼看着季恒闲的结局。

      宋浊摇头,嘴角翘起,是个眉眼都舒展开的笑容:“已经没必要了。”

      三人一猫走在荒凉无人的夜色中。叶澄像是和朋友闲唠家常:“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宋浊想了想:“先回一趟故居祭拜父亲,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犹豫了一下,叶澄还是委婉道:“我在大夏那边有个朋友,与你容貌颇为相似。若你闲暇无事路过京都,或许可以去他家看看。”

      宋浊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明白叶澄的暗示。但是叶澄不知道宋浊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多年囚禁,加上被一步步消除自我的折磨,恐怕很难不对“原主”有所迁怒。

      只是那终究是宋浊的生身父母,叶澄点到即止,并不多言。究竟是否相认,还是看宋浊自己的意思。

      宋浊并没有因此翻脸。他微微一笑,比起之前身陷囚笼时,多了几分平和之色:“我看过叶松寒的文章,文如其名,想来叶氏也必然是清贵磊落之家。”

      “但寡母抚育我数十年,尽心竭力,并不因为我是养子,有任何亏待之处。”宋浊对叶澄摆摆手,神色洒脱,“我自有父母,便不去攀附了。”

      宋浊的养母被安置在城郊。

      大概是因为苦难的蹉跎,她早已生出与年纪并不相符的苍苍白发和皱纹,但仍能隐约看出过去的温婉与秀丽:“多谢恩公救我们母子脱离苦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叶澄连忙扶起她:“我与阿浊是好友,伯母又何必说这些?”

      宋浊安慰母亲,眼睛却始终落在叶澄的脸上。

      这会儿自然越早走越好,叶澄也不再耽误,看着老人和孩子上了早早备好的马车,对着车辕上的宋浊一抱拳:“一路顺风。”

      光线昏暗,宋浊却视线专注。他与叶澄认识数月,却从没这么认真地看过叶澄,像是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只是对叶澄笑了笑。

      算了。说什么都不合适,也不配说。

      马车向前走了十多步,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宋浊,却突然背对着叶澄用力挥了挥手。

      夜色如水,那是一辆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特点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在无人的小道上,却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鸟雀,跌跌撞撞飞向前方。

      叶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本来满怀都是欣慰,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喊着追上去:“喂!走归走!你把儿子还给我啊!”

      叶澄这次要送人,耽搁地比较晚,回来的时候,天色蒙蒙亮。

      叶澄本来是打算在外间歇一歇,却发现季芳泽并没有在睡觉,而是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也不点灯,差点吓他一跳。

      叶澄走过去,熟练地趴在人家肩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季芳泽垂下眼睫,怔怔道:“我睡不着。”

      叶澄愣了一下,很快察觉到季芳泽不太对劲:“怎么啦?”

      季芳泽只穿了一件单衣,叶澄拉起他的手,发现有些凉,赶紧把人往被窝里赶。

      季芳泽躺回床上,已经回过神来,反手将人搂住,盖上被子:“没什么。你把人送走了?”

      “嗯。可算是送走了。”叶澄也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下,就算再见到叶松寒,也完全不必觉得心虚了。

      之前一夜奔波,叶澄也不觉得疲倦,但现在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被季芳泽的温度和气息包围着,叶澄就感觉到懒散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了。

      他心猿意马地想:今天大家的心思都在江对面的宁南,就算翘一天班应该也没什么吧?

      季芳泽死死搂着这个人,才能感觉到心底的不安平复了些许。他忍不住问:“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再见他了?”

      叶澄虽然因为叶松寒的缘故,拿宋浊当半个弟弟看,却也并不太感伤亲朋之间的离别,所以神色平常:“这年头分别之人,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再说,”叶澄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宋浊什么关系,这醋也吃?要不我把咱儿子提过来证明我的清白?”

      叶澄把季芳泽趁机埋进他脖颈的脸推开,总结道:“天快亮了,别找理由折腾啊。”

      季芳泽没有反驳,只是有点不高兴:“谁折腾了。大早起的,一起看会儿书不好吗?”

      他不是不相信叶澄,只是不相信别人罢了。毕竟,将心比心,谁能不喜欢这个人呢?

      好在,总算是结束了。

      人还是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一下,就是:我救过一万个人,只接受你一个人强买强卖,以身相许。
    叶哥这人比较适合当白月光,真过日子就性价比不高,还是季芳泽才能吃得消。哈哈哈哈哈哈。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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