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小姐和游泳先生》尚轩兹

47、江晨曦加油

　　第47章江晨曦加油

　　蔡秋迟一路奔到游泳馆外。

　　她靠在游泳馆二层平台钢化玻璃前的安全扶手上，给江晨曦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竟然接通了。

　　“喂！”蔡秋迟抢先开口。
　　“嗯……”江晨曦只轻轻回了一声。

　　“你没事儿吧”蔡秋迟问。
　　“我不想比了……”江晨曦低声说。

　　蔡秋迟握着手机的指骨关节不由紧了一下，她控制住情绪，挤了个笑容出来，“好啊，那你出来。我们去逛西湖去。”
　　“什么？”电话那一端的江晨曦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在杭州呢，就在奥体中心游泳馆里。我本来是想来看你比赛的，我那天说过啊，杭州那么近，等我高考完，说不定可以来看你比赛，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所以我来啦。”蔡秋迟轻松道。
　　顿了顿，她又调皮一笑，“不过……如果你不想比了，那就算啦。”

　　“你……你在杭州？在奥体中心？”江晨曦显然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对，就在游泳馆，”蔡秋迟举着手机往游泳馆内的方向举了举，“为了给你打电话，我出来了，不过你听，是不是还有赛场内的声音？”

　　“你……”江晨曦一时有些愣神。

　　“行啦，”蔡秋迟抢过话茬，“你如果不想比了，那我们就一起逃，今天天气也不错，我们直接去西湖玩，嗯，去划船，好不好？”

　　沉默。
　　电话那一端，江晨曦在沉默。

　　午休过后，江晨曦就又跟着陈棋来到赛场。
　　因为龙飒主动退出，排名半决赛第9的他，得以有机会比200米个人混合泳的决赛，也是他此次夏季锦标赛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个人项目的决赛。

　　只是，这被“让”来的名额，本来就让江晨曦心里堵得慌，刚才还偏偏让他那么凑巧地听到不知道是哪个队的小队员问浙江队向喆的话——
　　“咦，龙哥今天不来吗？今天不是有200混？”
　　“哦，我们启蒙教练来杭州了，你龙哥作陪，名额就施舍给江晨曦了。”

　　施舍？
　　施舍！
　　施舍……

　　听到那俩字，江晨曦只觉得脑子一炸，瞬间，他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你，你真的就在现场？”江晨曦又一次问道，声音低低的。
　　“嗯，我在。”蔡秋迟再次确认。

　　“你的位子在哪里？”江晨曦问。
　　“我……”蔡秋迟抬头看了看A区出入口的标志，道，“A区，A区11排。”

　　“哦……”江晨曦似乎在斟酌。
　　他犹豫了一阵，问道，“如果，嗯，我是说……如果我比了最后一名，你会笑我伐？”

　　“哎？”蔡秋迟一顿。

　　“本来我这就是替补来的名额，怎么比，也都是最后一名了。”江晨曦的声音有点丧。

　　“什么最后一名？是第八名！”蔡秋迟纠正。
　　她今天第一次现场看游泳比赛，其他其实都没怎么看会，但就记住了游泳比赛一共是8个选手比。

　　“混合泳本来就是所有游泳项目里最难也最全能的吧，还拿全中国第八名哎，多厉害！”蔡秋迟认真说。
　　“而且，”她想了想，继续补充，“这不是夏季锦标赛么？你才刚伤愈复出，就当来试个水，练个兵么……之后的比赛机会还多着呢，第八名的进步空间，比第一名可大多了！！”

　　“你搞什么？到处找你！你在这里打电话？快到200混了！！！！”
　　蔡秋迟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安慰江晨曦才好，忽听电话另一端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吼声。

　　催促的正是陈棋。
　　他才走开一会去帮忙上海队的其他队员，就不见了江晨曦人影，正着急地找人，却发现他原来躲在走廊一角打电话……

　　“哦，马上。”江晨曦对陈棋道。
　　说罢，他又凑近手机，轻轻道，“先不说了。你在A区是吧？等着，等我比完，我们再去逛西湖。”

　　“嗯，加油！”蔡秋迟话音刚落，电话已经挂断。

　　不过，蔡秋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她迈着小步，小跑奔回场内。

　　比赛仍在一项一项继续。
　　蔡秋迟时不时瞄着时间……

　　14：25，蔡秋迟悄悄从背包里取出她的横幅，她四下看了一下，把折叠好的横幅盖在自己的膝盖上。

　　14：28，蔡秋迟把折叠好的横幅翻了个面。
　　她开始有点紧张，好像要去比赛的人，是她自己。

　　14：30，又一波人浪造势结束，主持人宣布，男子200米个人混合泳运动员入场。

　　游泳运动员决赛泳道安排是有讲究的——按照闯入决赛成绩的第一至第八的排名，依次为4、5，3、6，2、7，1、8的顺序。
　　原本排在第9，替补进决赛的江晨顺利成章被分在第8泳道，第8个出场。

　　看见走在队伍最后的江晨曦出场，蔡秋迟其实立刻就想把她的横幅举起来。
　　只是她偷瞄了一圈周围的人群，一怂，就坐着没动。

　　主持人开始自第一泳道依次介绍选手。
　　因为200混最强选手龙飒的退出，观众席的掌声显得有些不那么热络。

　　“你啊，唉。”彭笙又开始忍不住摇头。
　　龙飒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一副难得看戏的姿态。

　　“排在第四泳道的是，来自八一队的运动员骆一枫。”主持人介绍。
　　龙飒不在，八一队的老将骆一枫占据了最强第四道，他向观众席敬了个军礼。
　　这个军礼，终于也引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蔡秋迟一边鼓掌，一边遥遥看着第八泳道前的江晨曦。
　　而江晨曦从进场开始，也一直在往A区这边望，无奈场馆太大，距离太远，他始终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第八泳道的是，来自上海的江晨曦。”主持人终于介绍到最后一个运动员。
　　江晨曦扶了扶泳镜，向着观众席挥了挥手，站上出发台。

　　不过，介绍到第八道，又是个不怎么有名的选手，现场观众也是倦怠了，连礼貌的掌声，也愈发显得有些稀稀落落。

　　“江晨曦加油！”
　　便在此时，忽听馆内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声叫道。

　　突兀的加油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不约而同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只见一面红色的横幅高高被举在那里——江晨曦加油！——几个烫金的大字，很是醒目！

　　江晨曦自然也听见了那个声音，他再次往A区望过去。
　　这一次，他清晰地找到了他想找的人的位置所在，虽然，他想见的人，被高高举起的横幅给完全挡住了。

　　“滴——”第一声发令声响，所有选手准备。
　　江晨曦嘴角一扬，眼睛紧紧盯住前方的水面。

　　“滴——”第二声响，所有选手，鱼跃入水……
　　场馆内，瞬间沸腾起来。

　　蔡秋迟悄悄把横幅放下到胸口——该撑的场面撑完，她要开始看比赛了。

　　只是，她一低头，却见前排的龙飒正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
　　“干嘛？”她问。

　　“可以啊！”龙飒揶揄。

　　蔡秋迟一扭头，不理他。

　　给江晨曦加油的场景，其实在前1个小时内，早已经在蔡秋迟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排演过好些遍了，但大庭广众，一个小姑娘到底还是有些怯生生的。
　　但刚才，瞧着江晨曦一个人孤独地往出发台上一站，她立刻就豁出去了……

　　管他呢！
　　要的就是这效果。

　　200米混合泳，第一个50米是江晨曦的强项——蝶泳，因而，尽管排在第八道，他倒也没有显得太落后，在并列前三的位置。

　　转身之后是仰泳，江晨曦渐渐掉到第五第六。

　　100米后是蛙泳，江晨曦滑落到第八。

　　最后50米的自由泳也是江晨曦的强项，他开始奋力追赶……

　　“小江还可以啊，”彭笙道。
　　“这就叫还可以？”龙飒不屑。

　　“敢游，敢拼，不放弃。伤愈复出第一战，可以了。”彭笙总结。

　　彭笙话音未落，拼到最后一刻的江晨曦，以一个手臂的距离超过身边第7道的选手。

　　不一会儿，现场两个电子大屏幕迅速显示出所有选手的成绩——骆一枫夺冠，江晨曦最终排名第6。

　　蔡秋迟的心一直悬在喉咙口，此时终于放下。
　　她再次高高举起他的横幅，摇啊摇，晃啊晃——嗯，生怕所有人不知道，她要支持的人刚拿了第6名。

　　比完的选手正一个个从泳池走出，累瘫了的江晨曦，刚走了两步，就一个趔趄。
　　身旁，骆一枫一把扶住了他。

　　此时的江晨曦，压根累的说不出话来，便只是用眼神表达了感谢。

　　骆一枫扶着江晨曦正要往回走，江晨曦摇了摇头，指了指A区观众席。
　　骆一枫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A区观众席上，那面红色的“江晨曦加油”横幅依然很是打眼。
　　而举着那个横幅的主人，此时终于露出半张脸来，正对着这边挥手。

　　骆一枫架着江晨曦往A区走。

　　蔡秋迟犹豫了半会儿，挤出人群，速度往第一排直奔。

　　现场导播也是体贴，两个大屏幕在列完成绩后，迅速切到了蔡秋迟和江晨曦两人的全身镜头。

　　“怎么了？”彭笙还没明白。
　　“第六名过会儿没得参加颁奖，提前给自己加戏咯。”龙飒撇了撇嘴。

　　蔡秋迟站在游泳馆第一排的栏杆后，待江晨曦走近，一把将自己手里的横幅扔给了他。
　　她止不住地在笑。

　　江晨曦一把接住，红色的布半挂在身上。
　　他累得有点笑不动。

　　龙飒已经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没眼看的夸张表情，嘴里还在忍不住吐槽，“我去，学人家披国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拿奥运冠军了。”

　　倒是彭笙一脸慈祥，他胳膊肘轻推身边的启蒙弟子，“怎么，后悔弃权了？”

　　龙飒翻了个白眼，“后悔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