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69、学点儿匪气

　　四村镇越来越密集，行人和商旅明显多了起来。傍晚没有在城镇停留，一直赶路到深夜，才在路边一个小小的村庄找了户人家过夜。农户主人听到马蹄声以为是巡逻的士兵到来，战战兢兢地打开房门让两人进屋，看见他们的打扮还有些意外，听说是要借住的过客才放下心来。从后面房中喊出女人为他们弄吃的。男人很健谈，本来二人到来时他已经睡下，现在看两个人不像山贼马匪，就热情地和他们攀谈。还同两人喝了点酒。这时外面的大路上一阵车马声由远至近，男人立刻吹灭了桌子上的灯火。灶边的女人脸上也露出几分惶恐。尚风就悄悄推开一扇破旧的窗格，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一队骑兵的簇拥下快速驶过。火把飘忽的光影中，他看见公主的侍女在车窗中探出头来，前后张望了一下，而后打着哈欠缩了回去。心里知道这是公主听了自己的话急着回都城。于是顺手点亮了灯火。主人还有些担心地遮挡了一下。尚风就问道：
　　“从这里往前走，还要多远有旅馆啊？”他知道公主不可能带着这些人去农户家过夜的。
　　“到下一个镇子的路上旅馆是没有的，中间倒是有个驿站，只有两个老兵常年在那里值守，主要是为军队和官员来往提供吃住。百姓有钱也让入住。像你们这样轻装快马，明早出发不用到中午就到了。”尚风点点头，想到今天一路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个尾巴，就对旌韦说道：
　　“看来到下一个镇子总的走上两天，那倒不如明天睡个懒觉，轻轻松松到驿站了。”
　　“听您的老大，正好等等后面的朋友看看什么情况。”旌韦低头吃着饭说道。看来他也感到被人盯上了。于是两人吃饱喝足便在农夫安排下睡了。其实尚风还有一个心理，他不希望和公主走的太近，以免被都城的士兵注意到。

　　第二天将近中午，农家夫妇上山打柴归来，尚风两人才起床。吃过饭后给男人留了点钱便上路了。因为已经准备在前面的驿站过夜，所以两人并不很快。天气很好，路上的雪似乎都有些融化，湿润的空气明亮的阳光，再加上穿过村庄农舍间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叫，竟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惬意而闲适。
　　“老大，你昨天走的那么急，又很晚，是不是想甩掉后面的人？”旌韦想起这事，在马上问道。尚风听了没有回答，却假装问他：
　　“你为什么说我们身后有人跟踪？我怎么没看见。”
　　“嗤！鬼才相信。”旌韦见他装糊涂就接着说道：“昨天中午路过那个小镇吃饭时，街上有两个骑马经过的商人，虽然连武器都没有，而且看都不看咱俩一眼，就那么飞快的跑过，但是我一下就知道那是尾巴。”
　　尚风听了就笑了。心里觉得旌韦到今天这个时候，才真正完全达到了在特殊条件下执行任务的水平。提高警惕的时候，危险其实并不容易构成危险，只有习惯在不经意间发现危险，那才是最重要的。这样你才能避免终日小心谨慎绷得紧紧的不敢放松，那迟早会出现麻烦。
　　“我不敢确定甩掉没有，不过再有两天就到都城了，我不希望到那个时候还被人盯着。所以稍微走慢一点，看看动静，也和公主拉开些距离。”
　　说到公主，旌韦好像立刻想起什么就问：
　　“老大，你说公主能行吗？”尚风知道他指的什么，就说道：
　　“那要看她自己了，我们无法直接出手，一旦出现闪失，西林国会认为我们玉夏对他们有所企图，如果皇城势力再添油加醋大做文章，那可就是偷蜜不成反而捅了马蜂窝。所以我们俩的身份在西林国目前事态没有改变之前，绝对不能暴漏。即使出现再大的困难和危险都要记住。”
　　“明白了老大，这一点我还真没想过。”
　　“要学着脑子里有这些，特别是离开玉夏到了别的国家，你的身份决定了你的行为含义。如果你只是玉夏一个流浪的百姓甚至强盗马匪，都没问题，但即使你只是个士兵，性质就截然不同了。”尚风认真细致的告诉着旌韦。旌韦虽然用心牢记，但也只是认为这是任务的需要，或者说教会他在这种情形之下如何把握分寸，然而从尚风方面来讲，早在祭巫岭捣毁魔法阵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当做军队的高级将领来看待了。因此这些涉及到王国之间的行为准则和方式方法，才尽可能的让他多些领会。
　　“我记下了老大，这么说来，我们只能袖手旁观。我觉得公主有点可怜。我没有小看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很难做到你对她说的那些。”
　　“我们也未必就是袖手旁观。”尚风骑在马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了一句。
　　“可是你说过，我们的身份不适合做些出格的事。刚才听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可不是像以前杀几个人那么简单。”
　　“是啊！看来你从心里领会了我的话。不过，要是我们是皇城的人，又会怎么样呢？”尚风说完，笑着看看旌韦。
　　“皇城人！”旌韦张大了嘴巴。看见对方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但马上又摇摇头说道：
　　“不行老大，这个咱们来不了。我现在吧，还没有小时候那样无赖，再说您……怎么看也是玉夏的将军，没匪气，不行！”说着还用力摇着头。尚风就仰头笑了起来。
　　“那是你我知道相互的身份。再说皇城的军官并不都是一身匪气。那你也太小看他们了。还记得那个诞徊吗，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来自哪个属国，但现在能确定他是皇城势力的人。从半路上与我们相识，一直到他去大水婆罗旅馆和我们争抢那封密信，你能说他身上有多少匪气吗？”
　　“他倒是没有多少匪气，但全是邪气！那家伙绝对是个麻烦。”旌韦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冷漠的表情。尚风注意到旌韦说那人是‘麻烦’而非厉害或者别的什么。心里感到很高兴，这就说明此时的旌韦已经不单单从剑术和武力上考察一个人了，而是考虑的更全面，认识的的更深刻。但他没有向旌韦表述出来，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我可以很快变得又有匪气又有邪气。问题是你……”说到这里尚风仰头想想，笑着说道：“你小时候和同伙去打劫商人一般都怎么做？”
　　“这个……早忘了。我那时候很小，都是看着他们干活儿……”旌韦挥挥手不想让他再提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着远处的雪山。
　　“那就学学他们的样子我看看。”尚风忍住笑意喊他。
　　“真想看？”旌韦扭过脸来问道，见对方肯定地点头。就勒住马坐直身体，脸上做出骄横的表情，还微微晃着脑袋，而后突然从背上拽出大剑，指着尚风的脸大声喝道：
　　“你！要钱要命？要是想活命，把钱留下马上给我滚蛋！”
　　“哈哈哈！”尚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说道：“不错！就这样，你能行的。”说完笑着骑马继续向前。旌韦在后面收起大剑嘀咕道：
　　“有敌人收拾敌人，没敌人了就耍我开心。”说完无奈地抖下缰绳，慢慢跟了上去。

　　太阳还没落山，两个人就看见大路一侧的山坡上驿站孤零零地影子。只有小小的几间石房和中间一座土楼。附近堆满了柴草和杂物，凌乱不堪。二人下马来到土楼前，里面走出一位老兵，接过马匹招呼他们进入楼内。意外的发现城主的警卫队长正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喝酒。这样赤裸裸的等待还真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对方这时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径直走到二人面前停住，冷冰冰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说道：
　　“听着小子，不管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还有和公主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喜欢你们俩。如果不是倔强的公主护着，你们的尸体现在早就冻得和岩石一样僵硬了。”说完鄙夷地看着他们。
　　“阁下在这里等了一天，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些吗？”尚风面带微笑，平静地问到。对方摸摸额头，扭脸看着别处说道：
　　“我们刁蛮的公主让我转告二位，可以在这里舒舒服服的休息过夜，而且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最重要的是，她特意安排我在这里恭候你们！如果这不是对我的信任，那么我只能认为是对我的……侮辱。你们说呢？”
　　“公主殿下英明，她没有选错人。”尚风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对方显然有些被激怒，但是忍住了。恶狠狠地说道:
　　“别得意太早，我会盯住你们，早晚有一天我会让骄傲的公主为你们感到惋惜！”军官说完，甩了下披风阴沉着脸快步走出驿站，上马向都城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