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孤舟行客

1、1

　　他无法释怀。
　　陆川睁开眼，他开始环视熟悉的天花板，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举动惊动了还在整理稿件的好友方木。
　　后者带着一点关切的眼神睨过去，却被他腾然跃起的动作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陆川立马作了打住的手势，他将风衣外套披向手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心意已决，清楚自己的行径。”
　　但愿吧，他心里想，如果只能释怀，他就不必来警卫厅苦苦追寻一个无解的答案了。

　　“我想也是，”方木叹气，“都是成年人了，当然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次的案件说着很简单，但处理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很繁琐啊。”
　　看来是嫌弃前辈把工作全抛给自己了啊，陆川心下了然好友的意思，连忙奉上假笑，“那晚上还有机会出去喝酒吗？”

　　方木点头，没再看他，转头敲打着键盘，“没问题啊，下班时我打电话给你。”
　　末了，他又软下语气，定定地抬头凝视他，“保重身体。”

　　陆川笑着连声应下，他拉开门把手走出去，街面已经下过一场薄雪，泥泞和雪渍黏着行人的鞋底，发出咔咔的声响。
　　好冷啊——他搓了搓手，拢紧围巾靠向橱窗横陈的店面，无意投去目光时，突然就被里面倒映的人吓了一大跳。

　　这是我？
　　他瞪大双眼，不由有些不敢置信起来。
　　里面的人面容饥瘦，颧骨凹陷，眼底也泛着乌青，双唇上下哀鸣着悲凉的乐章。
　　原来得知老朋友入狱之后，自己的表情竟然可以如此悲伤扭曲吗？自己居然也可以拥有这么脆弱无助的一面吗？

　　他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凝视了好长一段时间。等雪堆满了裤脚，才恍然想起自己与好友的约定。

　　“滴滴滴——”
　　他按下接听键，明知故问道：“请问哪位？”
　　“是我……你这家伙不会又没给我备注吧？”对方感到不可思议地大叫，听到陆川嘴角直抽搐了两下。

　　“抱歉抱歉，原谅我吧，最近的事实在太令人太过焦头烂额了。”陆川走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便利店，若有其事地挑拣起几件速冻食品，“而且，我们也才刚见不久，方木，你是来确定我有没有劫狱的嫌疑吗？”

　　“当然不是，”方木难得语气温和地说，“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没有到家，别把我想象地这么坏心眼，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以你对他的了解程度，你觉得如果他最后没有犯那件事，会不会变得胆小如鼠？”

　　“会。”他吸了一口冷烟，眼底全是寂寥，“但总会有些特例。”

　　“所以他做了那些事吗？”

　　“是啊，”陆川说着，语气难得地染上名为‘愤怒’的情绪，“不过我不知道，怎么样也想不透彻，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他这样心思纯粹，还是在不经哄骗的情况之下。主动舍弃自己的名誉和性命。我也明白，人的思想总会又被冲动麻痹的一天——但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
　　他为什么会爱上陈雪妗。
　　陆川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作者有话说

　　第二篇，依旧是填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