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已开，君归否》何处可歌

2、第二章

　　一进屋，先把马上之人搬到炕上。几番挪动，两人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包扎伤口的东西，你替你家少主把其他不要紧的伤口也上了药吧！”

　　那人伤势如此之重，又有人追杀，留在城外怕是连今夜也活不过。但他这样是肯定进不了城的，得先找身衣服给他换上。

　　那些土匪只是图财，寻常百姓的衣服他们肯定不会带走。果然，翻了两层柜子，慕郁染便看见了衣服。

　　“看来这家生活不错，衣服连个补丁都没有。”

　　慕郁染拿着衣服进屋，正碰见那个忠仆在脱他家少主的上衣。慕郁染一慌，刚要转身出去，想起他手臂受伤也是行动不便。便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衣服进去。

　　慕郁染把找到的床单撕成布条，放在一边。先帮那位忙前忙后的忠仆包扎好手臂的伤口，有递给他一套衣服让他去换上。

　　“这……”

　　“你现在自顾不暇，伺候不了他，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那人看慕郁染十分坦然，便不再推脱，拿着衣服去旁边屋子换衣服了。

　　慕郁染拿着药粉布条坐到那人身边，继续帮他脱掉剩下的上衣。

　　“姑娘，这不合礼数，还是让硕风来吧。”

　　那人撑着一口气，想抬手，却没有力气。

　　“你放心，我不用你以身相许。你要是想谢我，不如先告诉你的名字。”

　　手里动作不停，慕郁染三两下脱下了他的上衣。除了几处大伤，身上还有不少别的伤口。看到那些血迹时，慕郁染就预感受伤的人不简单。血迹多在树下，看血滴溅开的幅度，应当是从半空中落下。如今看到他的伤势，慕郁染就更肯定了。他们二人这么重的伤，还能用轻功走这么远，恐怕不是一半的习武之人。

　　“在下琤烨，多谢姑娘搭救。”

　　慕郁染迅速想了一番，似乎并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恐怕不是江湖之人。楞了一下，慕郁染淡定掏出手帕，将药粉倒在上面，将手帕压在胸部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包扎好。此处伤口深可见骨，若是感染，日后便不好办了，还是小心些好。

　　“是老天爷不让你死，让你遇上我。”

　　俯身包扎，那人的呼吸呼在她脸庞。慕郁染脸一红，加快动作，缠了几下就匆匆打了结。包好后，硕风也换好衣服回来。

　　“我包扎好了，你帮他换好衣服就赶紧出来！”

　　说完，慕郁染胡乱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

　　硕风看着慕郁染急匆匆的身影，不解地看向炕上的琤烨。

　　后者勾了勾嘴角，让他帮自己更衣。

　　慕郁染在屋外站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石头。此二人如此武功却没有江湖名声，估计是北漠哪位贵族的暗卫。想到这，慕郁染猛然发觉自己可能又惹祸了。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把他们就这么丢下了。算了，还是把他们送进城里吧。等把他们进程了，自己一定再也不管他们了！就当没见过他们！

　　正想着，硕风已经扶着琤烨出来了。慕郁染看了一眼，虽然不合身，但也比之前好很多。

　　“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和金疮药，你们进城找个小些的客栈住下。先别急着找郎中，等追你们的人放下警惕再说。”

　　城中兵士大多都认识慕郁染，让琤烨骑马，自己走着怕是不妥。反正也没有几步了，慕郁染就让硕风小心扶着他家少主慢慢走着进城，自己在后面牵着马跟着，免得惹人怀疑。

　　“多谢姑娘！”

　　慕郁染一番举动让硕风感动得不得了，没想到大乾的姑娘竟然这么善良！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日琤烨必当上门道谢！”

　　“我救你又不是指望你报答。相见看天，有缘自会再见！”

　　说罢，慕郁染作揖告别。琤烨也不好逼问，只能和硕风离开。

　　慕郁染一路跟着他们，进城后将马塞给城门铺子的小二后，暗中跟着他们到一处偏僻的小店。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被当事人察觉了。

　　“她还在后面？”

　　“是。”

　　琤烨一笑，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丫头。

　　见他们进去了，慕郁染才放心离开。看看自己两手空空，回去肯定会被兄长识破。看天色还早，便转道南阈阁去买些糕点带回去。

　　硕风扶着琤烨进屋后，院中人像是已经等候许久，立刻迎上帮忙。几个人有条不紊将琤烨扶进屋里，硕风总算可以松下一口气。一番折腾，手臂上的伤口再次出血。

　　“你怎么样？”

　　女子安顿好琤烨，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郎中后，急忙开始处理硕风的伤势。进门时她见二人的虽狼狈但明显换过衣服，本以为他们状况尚可，没想实际伤势这么重。

　　“无事，只是皮外伤。”

　　硕风逞强不说，女子也不继续追问，开始为硕风仔细处理伤口。解开包扎的布条，女子注意到伤口上的白色粉末。用指尖沾了点放在鼻下一问，是一股极淡草木味道。先苦涩，后是淡淡梅花香。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见她眉头微皱，硕风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们路上可遇见过什么人？”

　　话一出，硕风便觉得不好，立刻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听硕风说完，女子一笑，对他的担忧不置可否。药虽难得，也不是不可得。未必就是她。

　　“你倒是说话啊！这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此药名叫寒丹散，是淮柘云家的秘药，寻常外伤一点便可迅速止血。刚才听你们说服过丹药，我便更确定。殷淮丹配寒丹散，无论多重的外伤都可保住性命。你们遇到的姑娘，怕不是寻常女子。”

　　硕风听到是救人的药便放心了。至于那个女子，虽然古怪，但也是他与少主的救命恩人。萍水相逢，肯仗义援手，想来也不是坏人。

　　“三皇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硕风相信杉岚办事，但三皇子既然敢痛下杀手，恐怕就算他们进了金萧城，他不会轻易罢手。金萧城中安排以情报消息为主，杉岚手可用的暗卫不多。只怕这里也不是能安养之处，还是要尽快安排回碦沙。

　　这些硕风能想到，杉岚自然也懂。金萧城有忠肃候府镇守，三皇子不敢轻易动手，若出去，单靠锦风堂肯定不行。可若想在这个时候，在忠肃候府眼皮子底下集结人手也不是易事。诸般种种，确实棘手。

　　再过一个月就是除夕了，金萧城中张灯结彩十分热闹。慕承皓忙着汇整军报，向朝廷上交结报。白日在校场，晚上在书房。随便问了两句，就让慕郁染轻易蒙混过关了。

　　吃过晚饭，白远蔷要准备裁制衣服，慕郁染不感兴趣便请安告退。白远蔷早已习惯她这样，自从七年前慕郁染一连捏断了十根绣花针，她就对这个宝贝女儿的女红不抱希望了。好在是在边关，规矩少，也就随她去了。

　　回房后，秦羽服侍慕郁染换了便服。收拾东西时发现少了一瓶金疮药，便问，慕郁染只说不小心掉了。反正慕郁染没受伤，东西也不值什么钱，青羽就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