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
聂良玉的如约履行让袁花枝整一天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地乐得不行。
“良玉妹妹，这个发型和洋装也太配了，我昨个儿穿学生装也试了一下，也相衬极了呢。”
“良玉仙子，我今早这一身出门的时候可威风了，大街小巷里的过路人都会往我这儿瞥上一眼，果然和仙女待一块的人都会沾上仙气……昨个我给母亲看了一眼也说我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良玉美人，你改天再换个新发型，我再跟你学学……”
聂良玉看着袁花枝一脸的梦幻之情，忍住没有打破她看自己时自带光环的滤镜。
民国时期交际花盛行，有些富贵人家的姑娘小姐也偏好学着她们行事，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自己在袁二身上看到了现代追爱豆的行径，关键爱豆还是自己本人。
没等袁二这小孔雀开屏欣赏完自己身上美丽的羽毛，袁三先等不住了。
“快看我，看我，我今个儿是不是和你们不太一样啊？我头上可是有两个花苞呢。”袁招展的语气得意洋洋，带着点寻求人夸耀的小心思，捏着腔调说道。
聂良玉依言看过去。
呀，一张细瘦的小脸蛋朝上扎了两个极为对称的花苞，还奢侈华丽地用带金粒的珠玉在旁绕了一圈，夺人眼球得很。
好呗，假使脚上再踩两个风火轮，咻的一下直接可以窜天咯。
聂良玉不知道自己的脑中为何会有这样一幅传神的画面，但这并不妨碍她嘴上夸着人。
“看着是比较特别，你这想法可真厉害，两个花苞头耗费的珠玉是比一个要多多了。”或许是人各审美不同，但聂良玉总算明白为何袁二说早上出门总有路人盯着她们看了，大概是……金钱格外引人注目。
上午外文课的时候，外文老师朱莉说最近有一个外文演讲的活动，高等一二级的学生都可以参加，分为初赛和复赛，最终复赛的评比是公开的，到时候会有社会上的各界人士前来观看。
奖励也是十分丰厚，据说第一名享有直接进入外交部工作的机会。
聂良玉有些动心了。
不仅仅是为了比赛的名次，更是为了第一名那个进入外交部学习的机会。
她跟着聂老太爷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聂老太爷讲给她听的，有些东西她自己私底下也会揣摩。
大清亡了，皇权不复存在，影响最大的那群人是谁呢？清朝做官的，前朝勋贵，还有读书人。
前两者再落魄也有个底，人脉和家财俱在，慢慢经营不会差到哪里去，但那些不甚富裕的读书人呢？那些寒门子弟呢？
就像紧紧依靠在树干上生长的菟丝花，他们同样依附着旧王朝的科举制度，现在告诉他们科举没了，那唯一出人头地的路子也断了，希望破灭，又是怎样一副境地呢？
聂家如果想要放弃原本菟丝花的身份，重新在这燕北城里站稳脚跟，差的是一个权，这时候，甭管什么军权政权，只要是权就有出路。
但这两条路子都不好走，聂老太爷前些日子往过去故交老友那里奔走，就是想要为自己儿子聂朝安在民政司那处安个位置。
结果，跑断腿、送遍礼了还没有得到什么成果。
现在什么司什么政的地方是所有人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的地方，什么好位置自家人不顶上去好端端地会留给外人？
没得想！
现在可好了，摆在聂良玉的面前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她不紧紧攥在手里怎么甘心。
于是，她极为认真地听朱莉老师讲比赛规则，以及比赛对演讲主题的要求。
这个活动以前没有，是随着华国外交部改变外交政策产生的，‘亲近英美，维持在华主要列强的主体利益的前提下，却始终奉行坚持独立民族外交政策。’
况且，光华女校的运行也日渐平稳，举办一场这样的活动有益于在社会各层传扬学校名声。
很多时候人们心里十分清楚一点，弱国无外交。
世界二战的大背景下，在对方强己方弱的人前提下，华国想要和他国谈外交，谈条件，情势不可谓不难。
因此，外交部亟需人才，不仅口才超群，心性更是要坚定，要始终站在华国的立场上为自己国家发声。
这一番爱国心思，或许只有在这一群学生中表现得更为纯粹。
下课铃响了，朱莉老师离开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却没有停下讨论。
恰好是大课间，袁二袁三两人就忍不住往聂良玉跟前凑，反正也就一条过道的距离，说是凑也就一两步路的脚程。
“怎的我们学校也要搞这样的外文演讲啊？我听大姐说，只有国外的学校才兴这种活动呢？要我说，听人拿着喇叭讲话，有什么意思呢？”
袁家大姐袁想容是个犀利智慧的女人，见识广，早早就出国读书了，刚两年前回国就雷厉风行地接过家里工厂事务，现在厂里面的纺纱机器就是她找关系给运回国内的。
袁二是和她同母的亲妹子，向来不怕她，觉得自己以后很大可能也要出国，平日里就喜欢拉着袁想容东问西问的。
袁招展平日里虽是个招摇的，但也不大喜欢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举喇叭’活动。
当然，两姐妹不谋而同的拒绝，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两人自知外文不通，刚上个学期赤.裸.裸的不及格的外文分数就足够让她们清醒过来，这个比赛与她们无缘。
聂良玉任由两人自由地发表各自言论，只是静静地把热水烫一遍茶杯，趁热冲泡了三杯香气袅袅的花茶。
一下子把两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又开始追着问聂良玉的想法。
“你们问我吗？我到时候肯定要参加的，‘东西方文化差异’这个话题我自己还挺有想法的，可以试试看……”
聂良玉一句‘试试看’是谦辞，毕竟同班同学里大部分的人家中都有留洋国外的兄姐或长辈，她没有，到时候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说出，她没有办法解释，只能前期低调点。
然而，有些人还真就相信了，比如龚美美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小跟班。
“喂，聂良玉，我回去查过你家里情况了，不就是个前朝秀才公家的女儿么？嘚瑟什么？我说，这比赛你不行就别上了，省的到时再丢脸哭鼻子，这可不是我们课堂，是你想试就试的地方……”
龚美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个的事情知道了什么叫做量力而行，只把右脚踩上了凳子，语气依旧霸道地说道。
“你报名了吗？”
聂良玉手上分绿豆糕的动作不停，转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龚美美听此话，一言不发地扬高了下巴，抱胸冷笑了一声。
跟班一号十分有眼色，立马拍着胸脯放话道，“那是当然，我们龚姐是什么人啊？她要是没报名，我们甲班就没人能拿奖了。”
龚美美其他功课一般，外文成绩却是中上，但还远远达不上甲班第一的水平，不过是跟班为了拍马屁故意夸大罢了。
只是，看龚美美这副确有其事的表情，聂良玉觉得，似乎对方心里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那既然你都能报名，我为什么不行？还是没想到……堂堂司令府背后竟然和教会关系如此融洽，这样的一件小事都要伸手帮忙？”
龚美美这个脑子笨的上跳下跳也就罢了，但既然她能够这样恣意妄为地放出要拿比赛头名的大话，不管如何，司令府背后肯定也是对此乐见其成的态度。
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权势的作用，尤其是在乱世。
聂良玉在比赛前就把话头挑明，不论接下来事态如何走向，明白人心里都会有点底数，到时候即使司令府暗地里出手，为不惹众怒，吃相不会太难看。
龚美美一瞬间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被看透了，光华女校要办这个比赛，又设置了这样一个萝卜在前吊着，这个结果一定是多方势力在背后推了一把的。
因为学校背后是教会，很多亲英美的势力都送女儿进来，其中明暗纷杂，连司令府也不好在背后做太大动作。但是司令府上消息灵通，龚美美也早就从父亲那里听说，早早就就请专业人士给她辅导了的，所以她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的。
只是，龚美美没想到，会有人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把背后种种猜到了七七八八，她想起父亲的叮嘱，要她在比赛前一段时间尽量行事低调，不要招惹事端。
于是，她安慰自己，忍一时就好，等过了比赛她站在奖台上拿奖杯的时候再好好奚落聂良玉为最佳方式，“哼，你报不报名关我何事？”
好像是一脸货真价实的不屑。
但看在聂良玉眼中，着实有僻重就轻之嫌。
聂良玉的心逐渐下沉，回过头来，她到宁愿龚美美大声骂她污蔑什么的，这也确实证明她刚才的猜想差不离。
然而——
本以为今天一天中的特别唯有上午朱莉老师说的比赛一事，结果下午国文课上见到的人，才让聂良玉真正大吃一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