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爱》萧染柒

2、彼时

　　当萧佑圣的手机里连续不间断地收到来自苏未央的三条相同简讯时，计程车刚好开过桥板巨大的索普大桥，对岸嚣艳的江火氲然了一大半灰暗空域如同在未央之刻日光倾城。
　　这座城市里的每一条笔直的马路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可以是陌生的，但是对于佑圣和苏未央，则是完全相反。
　　在佑圣异常清晰的早年记忆里，有很多个放学之后从学校出来不愿回家的夜晚，佑圣就会拉着苏未央往这座当时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巨大的城市的各个角落走。即使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苏未央总是紧紧抓牢着佑圣彼时略显稚嫩而单薄的手。神情淡定没有一丝惶遽。
　　“佑圣，我们就这样，会一直走下去么？”苏未央时常拿诸如此类的话来问佑圣。
　　萧佑圣的回应总是出奇的温柔而又淡然，“嗯。一直。”
　　“可是好暗，我为什么看不清前路……”
　　“那就闭上眼睛吧，拉着我的手，你永远也不会迷路的。”
　　“嗯……”
　　彼时佑圣还是一个稚气未脱但又清瘦高大的少年，肩线挺拔，刘海斜长。喜欢单纯的浅笑和阳光明媚的篮球场。在学校有着无可厚非的亲和力和感染力。
　　“初二年级七班，萧佑圣。获这次斌文杯八省联名化学竞赛第一名！”
　　“哇！天呐！”
　　“听说长得像李俊基哦！脸型的弧度真的很完美！”
　　“怎么办，人家不会喜欢我的啦！怎么办？？？”
　　“你真正喜欢的是二年七班的萧佑圣吧，小朵，你不要骗我了！”、
　　“人家喜欢的人是苏未央！你个大笨蛋！”
　　“又是萧佑圣，单场拿67份且判断篮板球走向超准的那个家伙！”
　　“萧佑圣又换单车了！这次是ZIYOUREN！真有钱啊！”
　　…… ……
　　……
　　在学校里的不同角落都可以听到类似与以上的这种对话，是有关于萧佑圣。
　　那么苏未央呢？
　　“成绩总是全年段脱尾，我们班这次一定有要输给三班了。”在二年七班的教室里时常会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令所有正在伏案写试卷上答案的学生们的眼睛都齐刷刷地向身形瘦小且因为成绩不好而早已被各任课老师列为放弃对象坐在最后排的苏未央甩过去，但聚众的目光不会停留太久。因为苏未央的同桌就是当时班级里海拔最高而坐在最后恰成绩却总是拿着全年段第一名的萧佑圣。当所有带有强烈鄙夷的深邃目光触及萧佑圣时，他们会觉得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苏未央你怎么又迟到了？”值日老师会在早习铃声响过后立在教室门口逮那些迟到的学生，而她的值日名册上画圆里面再横一杠最多的就是苏未央。
　　“老师，我……大姨妈来了，小腹很痛。”
　　“那快进去吧！记得下课不要再去买冰激凌吃了哦！”这位教师显然太年轻了。
　　苏未央觉得很轻松，于是点头微笑道:“嗯。”
　　“不知道已经说过几次了，这么频繁，你来的是不是’周经’啊?”坐着的人里有女生开口了，声音刺耳。
　　苏未央穿过课桌座位走道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不再说话。
　　像这样的记忆对苏未央来说或许早已泛滥成灾了。在千沟万壑的脑域里遗留下一大片一大片难以抹清的灰色阴影。而现在她更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个时候被一大群人所孤立的疼痛感。

　　“苏未央。今天还去么？”
　　“嗯，我说过，只要你想去，我都陪着你。”
　　“别只为我，你妈妈昨天骂你了吧，这么晚才到家。没事吧？”佑圣开始关心起来。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徐岑再也不会对我笑了。我也不想整天对着她那张老脸。”苏未央或许真的已经习惯了吧。那天晚上自己和佑圣跑到离市中心很远的上林街去吃那里最有名的手工现做冰激凌而忘了时间回家，爸爸出去寻找未央，在浮湖路出了车祸，永远地沉睡过去了。自此之后妈妈徐岑再也没有好脸色摆给未央看。似乎罪魁祸首在徐岑眼里已经永生烙在了苏未央的身上。
　　“你爸爸死了！你以后能不能给我乖一点啊！？我怎么会生你这么一个女儿？！”徐岑总是绷直着喉咙和满是血丝漫布的双眼一如既往地咆哮着……
　　“我怎么了，我……”
　　“你还给我顶嘴！我白养你了这些年！你再给我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徐岑怒目以加。
　　“你怎么不去死啊！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了。”
　　接下来就是碗盘落地的脆裂声，掺杂着更加刺耳的谩骂和嘲讽，久久难以平息。直至苏未央用力地甩上自己房间的门。此刻仿佛自己快要被她的恶毒的诅咒给砸死了，我一定是被徐岑捡来的。苏未央彼时那么想着。
　　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至亲至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