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欢》絲月

10、第十章

　　丞相府中，邬大人急得快把房顶拆了，揪着他那几根胡须，直直想把它们薅下来。
　　“丞相，您先别急，坐下来歇歇。还有啊，您看那鲶鱼没了须子，谁还知道它是鲶鱼？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疼的可是您自己。”自从丞相听了那黑衣人的建议，把清欢成功送进宫中以后，对他可是十分倚重，又加上后来黑衣人动用自己的人脉解决了几个上丞相府求办事儿的小啰喽，给丞相府中挣来不少的天下奇宝，更是一跃成为了丞相的师爷。他总是一身黑衣，面部从未示人，丞相估计也没见过这尊大神的容貌，但深知师爷的本事，便也没甚追究。
　　“不着急！我费尽心思给他找来的美人，本以为这回安插了个好眼线，这倒好，他连见都不见，这步棋又是废了。”
　　“哪的话，皇宫多大点地方？碰见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您何必心机。”
　　“军师，那贱人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丞相，这种事情轻车熟路，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这不识相的贱人，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装什么贞洁烈女。”
　　“不识抬举，真是脏了丞相的眼。”
　　......
　　“少妃，这好好的宫中怎么就起了火了？”
　　“这不是我们少妃想吃......”
　　“少妃想吃红薯，宫中良久没有好这一口的，下人们手脚却不麻利，火星子溅出来了，这才走了水？”正辉带有压迫的抢过九儿的话头解释道，并示意清欢不要把实情说出来。清欢装作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拽了一下九儿，没有多说。火终于被扑灭了。
　　“少妃，容臣上禀大王做后续处理，您先回去歇息吧。”
　　清欢行了个礼，“有劳了。”便回寝殿了。好在厨房离其他殿宇有段距离，其他的殿宇才免遭于难。正辉前脚刚踏出合欢斋的大门，便恢复了一脸严肃。对身边的小泉子说，“听着，这件事情就此为止，不许走漏什么风声，就按我说的把消息放出去，此外给合欢斋挑几个可心的人侍奉着，一应物品皆要用最好的，少妃受了惊吓，让太医院去瞧瞧，开一副安神汤。此外不许暴露我身份。”
　　“小的明白。”
　　“回来！叫个聪明点儿的工匠来，孤要做点儿东西。”
　　“是！”
　　......
　　勤政殿内，案牍上干干净净，只有文房四宝长期与这案牍为伴。致尧不同于其他帝王，奏折从不过夜，勤政殿内不准任何人送来任何与奏折无关的东西，他想彻除前朝弊病，开创一个盛世。
　　“大王，您要的工匠给您寻来了，让他去偏殿吧。”
　　“是！师傅您随我来。”
　　“草民参见大王。”
　　“平身吧，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这？”工匠笑出了声。
　　“大胆，大王面前，竟敢失仪。”
　　“大王恕罪，草民知错。”
　　“无妨，你为何嗤笑，可认得这是何物？”
　　“大王常年深处宫中，对江湖上这市井的小玩意儿所知不多，这是江南地区的木纸鸟，通过调整咬合程度来是这假鸟飞起来。不过，这只鸟一定飞不起来，您看，这木头磨的不够，这线也缠得太死了，还有这翅膀，做个蜻蜓翅膀还差不多。”
　　致尧也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笨得可以。
　　“有劳您，把这做木纸鸟的技术教给孤。小泉子，赏五十金。”
　　“多谢大王。”
　　致尧这双手握过笔杆，提过枪杆，这种东西也是头一次接触，但怎么说人家也是有主角光环的人，这种事情自是手到擒来。致尧故意剩下几步简单的缠绕步骤，然后拿着木纸鸟往合欢斋去了。“不用跟着朕，小泉子，给朕找一套御前侍卫的衣服。”
　　......
　　清欢在她自己的菜畦里挥动着锄头，汗浸的衣裳快要拧出水来了，发髻随意的挽着，牛乳般雪白的脚踩在黄土上，真是够违和。
　　“丫头，你这儿是没东西吃了吗？照你这个状况，你欠我的那顿饭得什么时候还我！”
　　清欢抬头看看，低下头又说，“你们御前侍卫很闲吗？怎么有事没事的往后宫跑，也不怕让人扣上什么祸乱后宫的帽子。”
　　“我行得端坐得正，谁要愿意嚼这个舌根，让他嚼去，就怕呀没人有这个胆量。”
　　“你来干什么了？侍卫处放饭早了，你没赶上？”
　　“来看看你，顺便把这个给你。”致尧小心翼翼地掏出木纸鸟，拎起来在旁边晃悠晃悠。
　　“难怪这两天我怎么寻也寻不到，你怎么这么爱捡漏儿，下次我失了东西，定先去找你要！”
　　“你这疯丫头，我怎么还好心没好报了，得得得，我不来你这儿了，这回你丢东西赖不到我身上了吧。”说着便转过身去，装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等等！把我的木纸鸟还给我呀！哎呀！”到底是农田里，石头没翻干净是正常的，人往往在着急的时候出了岔子更是正常。清欢着急跑过出，脚底下的石头也没注意到，眼看着就要往随手扔的锄头那栽过去，致尧心头一紧，扔下鸟，飞快地来到清欢旁边，在最后一刹那，顺手抱住了清欢向旁边滚过去，躲开了锄头。
　　滚出了二三米中，致尧用力地抱着清欢，生怕露出了哪儿磕着碰着。等二人停下来，清欢露个头想看看什么情况，正巧碰上了致尧温润的嘴唇，两个人愣住了，好一会儿，清欢推开致尧，站起来掸一掸身上的土，致尧看了看周围，笑了笑说，“你这个菜...估计要重新种了。”
　　“没事没事，你身手真不错，不愧是御前侍卫啊。”
　　“那个......”
　　“那个......”
　　“我御前还有事，我先走了。”
　　清欢上前捡起来掉在地上的木纸鸟，低声说了句，“又走了，又没人说话了......”
　　玲儿从一旁端着果盘，轻轻地放在石桌上，“主子，水果给您，自从上回，大王给了您不少赏赐，这内府的人简直是变了个人。您看着葡萄还挂着霜儿呢，这桃子长得也水灵。”
　　“傻丫头，新鲜是不错，不过这霜儿是冰桶冻出来的。这个时令他们也倒是有心了。”
　　“还是主子见多识广。难怪他们还送了一个冰箱来，外一层用锡纸包裹着，内一层分格子，中间全是冰，那水果呀、冰粥呀、想想就好吃。”
　　清欢吃了几粒葡萄，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九儿说，“给我梳妆。”
　　“怎么好好的，主子要梳妆起来了？”
　　“估计有人要来了。”
　　清欢从殿里出来，身着一件素色宮衣，发髻规整，头上并未戴过多的钗饰，只是按照少妃的着装制度随意的插上两只。都说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载柳柳成荫。明明无心的装扮，却让清欢在这雍容华贵的皇宫别有一番清新淡雅。
　　清欢手里捧着本书，在秋千上不走心的翻着，九儿跑进来，“主子！杏芳斋、莲馨斋、
　　梅寒斋的主子，往咱们合欢斋来了。”
　　“主子您真是太厉害了，还真有人来拜访。”
　　“大王赏赐刚到就来未免落人口实，事不过三，今天正好第三天。”
　　说着迎面一股脂粉气远远的飘过来了，清欢放下书起身相迎，走在前面的是云岫、云帆二位少妃，这两人是梁城邵家的千金，一人好筝，一人好琴。两人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头上别着正红的芍药花，这要是让扬州的百姓看见了，估计都得为芍药花哭了。这幅容貌，退一万步也配不上这芍药花的娇艳呀。就连旁边贴身侍候的大宫女穿得也比其他人艳丽几分。清欢打量一番，这两位想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竟丝毫不知收敛。二人后边跟着杏芳斋的玉璃，淡蓝色的宮服，素雅压过了妩媚，头上几无什么装饰，一直微低着头，不清楚身份的，准是当成了哪个宮的宫女。
　　“妹妹好雅兴呀，竟躲在这宫门里快活，来了这许多天，也不来拜见姐姐们，还得姐姐们来找你玩，”邵云岫用手巾挡着嘴半开玩笑地说道。
　　“姐姐可真是好脾气，如今进来的人啊，是愈发的不懂规矩了。”云帆没好气儿嚷嚷道，着实没有个千金少妃的样子。
　　清欢笑了笑，刚要开口，后面发出了淡淡的反抗，“这宫里没有王后，我们位份相当，拜与不拜，没什么值得计较的。”
　　云岫的笑容渐渐淡了，仿佛对这话有极大的不满。云帆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把玉璃推倒在地，“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来了个新人，你好拉帮结派了？”
　　清欢示意九儿赶紧把玉璃扶起来，又找小欢子请了个太医。
　　“两位姐姐言重了，妹妹进宫不久宫里就起了大火，妹妹胆子又小，心惊胆战的，每日就靠着安神汤入眠，实在是怠慢了。”
　　“你倒是识抬举！”云帆的自尊心仿佛得到了满足，露出了魔鬼的笑容。
　　清欢上前一步，悄悄对云岫云帆说，“姐姐，大王体恤赏了不少精造的朱钗，我这容貌也是用不上，姐姐去挑两支？”云岫刚想推辞，云帆一个箭步就进了殿内，她也只好跟上，清欢吩咐下人无事不准进来。
　　“姐姐，这支南珠雕凤金簪真好看，这支也不错...还有那个。”
　　“姐姐好眼光，这是江南新进贡的，少妃喜欢，便送与少妃了。”
　　云帆在屋里转了转，想要这个想要那个，云岫留了个心眼儿，阻止了她，片刻后这二位少妃欣欣然的回宫了。
　　刚一出宫门，九儿就气不过的来找清欢，“主子！你怎么把这些宝贝送给她们了。她们...”
　　“她们，如何？你现在看她们不顺眼，可你没那个能力搬到她们。邵府的这二位，我猜也是丞相送来的，又有姊妹相互扶持，后宫无后，自然是有恃无恐。难道现在要自讨苦吃吗？”
　　“主子......”
　　“杏芳斋的少妃怎么样了。”
　　“无碍，这倒是痛快性子，不过可能受了什么委屈。”
　　“宫中日子漫长，这两人不知道怎么拿璃少妃取乐呢。你去把我那对翠绿的翡翠镯子给她送去吧。”
　　“主子，那镯子少说得有千金！”
　　“送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