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撞见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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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说起？”宋阡追本溯源。
“三天两头就有一场海啸……那个浪……喔唷，一次打翻几百条船，这谁受得住啊！”中年剑客露出一副“目不忍视”的表情，啧啧不已。
宋阡问道：“那大哥，您知道是为何吗？”
“这谁知道呢！怕是村里人……作孽得罪了神仙吧！”说完最后一句，那中年剑客却是直挺挺地倒在了桌子上，彻底醉昏了过去。宋阡再去唤，全无动静。
这人所言，和墨初的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冲突，都强调南溟神兴风作浪，为非作歹。渔村在一年前人便已经走光了，所以这一年之前早已经成荒村。但令宋阡不解的是，既然南溟神如此为非作歹，民意怨愤，天界不降罪吗？
从钱袋里掏出一些碎银权当酒钱之后，宋阡踏出酒肆。
月上柳梢，约是次日凌晨时分了。长街寥寥无人，小摊也尽数打烊，空旷的街头不时传来几声轻灵的鸟叫，竟显出几分寒意。
宋阡左顾右盼，心道，明明不过是几公里的距离，为何南溟渔村荒败如此，而这烟水城却欣欣向荣？况且，春和城同样临海，同样归属南溟一方，但却安然无恙。
若真滥杀无辜，不必刻意如此避开。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身旁的景物从繁华集市变成了山林草木。宋阡抬头一看，瞧着不远处似乎有几户人家，外头挂的灯笼倒是喜庆无比，或许可以找到人家借宿一晚。
“大人，您上次可是亲口允诺我……”
宋阡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漆黑的乡林小道上，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瞧见路边歇脚亭中圆桌旁端坐着一个戴着白色斗篷的人，从这个角度宋阡只能略微瞧见侧面。何况脸部还被宽大的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分辨不出男女。
那人面前也跪着一人，看起来似乎是寻常百姓，扯着那人衣服的袖摆苦苦哀求：“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可不能这么对我……你嘱咐我说的我都说了，南溟神的事情我也……”
宋阡无意窥探他人隐私，本想悄悄从亭后避开他们溜走，却听见了“南溟神”三字，顿时驻足。
只听见那名女子缓缓开口，声音却作了掩饰，显得格外低沉，怕是为了暴露身份吃了灵丹，八成是仙门中人。宋阡隔得有些远，也听不清在说什么，索性悄悄摸摸溜过去躲到了路旁一颗树后。
“姑娘，您您放一百个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什么都不说，但您答应过我的，可不能说没就没啊！”男子扯着神秘人衣裙的下摆，一直松手不放。那人一言不发，缓缓站起身来，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在那人眼前轻轻拂过。
“你，想不想要？”
“想！想！谢谢姑娘！”男子急忙点头，刚想神手去接，却被那人巧妙避过。
“你转过身去。”
男子眼睛都盯直了，听从那人的话，但转过身时眼神还留恋不舍地黏在在那锭金元宝上面。
“闭眼。”
男子也不疑有他，十分听话地转过身去。
下一刻，神秘女子却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往那人脖颈处刺去。虽是女子，但力气颇大，竟刺穿了那人的喉咙！右手用力，猛然一拔，脖颈上多了个血窟窿，鲜血从匕首前端喷涌而出。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男子连痛呼都没一声，便怦然一声倒在了地上。而此刻，月黑风高，这荒郊野外，更是不可能有人经过。如果不是宋阡亲眼所见，明日这里就会多出一具不明死因的野尸。
宋阡全然不曾料到，她躲在树后，见此情此景，瞬间屏息凝神，不断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而人已丧命，此刻若贸然冲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神秘女子见他已然倒在地上，蹲下身去，探了探鼻息，随之极其厌恶地嗤笑一声，踢了一脚那人的身躯：“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你这么想死，不如成全你。”
随后，便缓缓念诀，召出佩剑，打算御剑离开。
果然是仙门中人！
宋阡暗暗攥紧了拳头，在女子即将离开之际，从地上随便捡起一片枯叶，念了个随身诀，枯叶在风中飘飘摇摇，随即附在了女子身后的衣摆上。
那女子离开后，宋阡前去亭内察看了一番死者，的确已经丧命，看装束应当是附近的农户无疑。于是召出自己的无名剑，无名剑瞬时华光大作，照出亭中地上那人鲜血遍布的面容。
宋阡手指轻轻拂过锋利冰凉的刀刃，冷声道：“追上去。”
待到那枯叶不再指引无名剑时，宋阡也止住了脚步。
这一落地，宋阡着实惊住了。
此处，竟是之前的她本想暂居一晚的那间客栈！
宋阡再三确认，是这里没错，而此地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停留之处，况且这间客栈也的确有仙门中人驻留。随身符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会在被跟随之人停留超过两个时辰的地方自动化为飞灰。而如今她的无名剑已经失去了指引，不再前行，确是这家客栈不错。
转念一想，几个时辰之前，她不是才同晏珩争执，并且撂下狠话吗……现在回去，会不会有些出尔反尔？
但还没来得及想多，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宋姑娘。”
她猛然抬头，发觉竟是晏珩。他悄然立于窗边，身姿挺拔如松，洗着澄澈的月光，竟微微探头一问。窗棂大开，暖黄的烛火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照着。整个客栈上方的窗户都紧紧闭着，生怕透出一丝光来，除了晏珩的房间。
“……关你什么事。”宋阡低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晏珩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但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先上来吧，夜已深，叨扰到其他人休息，不妥。”晏珩靠在窗边，好言相劝。
这倒是个理。宋阡抬头望了一眼晏珩，见他面容似乎柔和了不少，没有了之前的怒意。这才进了客栈，然而时辰已经如此之晚，客栈早已打烊，门已经锁了。
“哎呀，客栈锁门了，进不去啊。”宋阡双手摊开，抬头看向晏珩，无可奈何道。
事实上，宋阡又怎可能进不去，实在不行御剑从窗口进去都是一个办法。但不知为何，宋阡见他这幅模样，更是起了几分调笑之意，想要故意逗他，看看他作何反应。
谁知，晏珩轻咳一声，竟道：“宋姑娘莫非是，想要我亲自接你上楼？”
“哎……别别别！我自己上楼！”宋阡瞬间念了个诀，那门锁便自动破开了。宋阡一路摸黑而上，不过多时，阶梯的尽头，多了一个举着烛台的人。那暖光虽算不上耀眼，却也让宋阡心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来。
“当心些。”
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似乎全在这微暗的火光中燃烧殆尽了。
宋阡也有些惊讶，她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回来之后晏珩好像完全不计较她身上有妖气这件事了？但并未问出口。
引火上身可并非她的乐趣。
“你方才去何处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晏珩去将烛台放回原位，说到此处，目光忽然发觉了宋阡背的行李，黯了一黯。
宋阡并未察觉，只是将行李放在桌上，随即又坐在床边，道：“我方才去打听了一番南溟神，但不巧却撞见了……”宋阡故意卖个关子，停顿了片刻。
“撞见何事？”
“杀人。”
晏珩放烛台的手一顿，眉头微挑，静静回眸，默不作声将宋阡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番。
宋阡倒是自顾自地转着匕首，双目盯着床头的支架上雕刻的龙凤纹。晏珩走过去在方桌旁坐下后，宋阡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那杀人犯是仙门中人，暂且藏匿在这间客栈里？”晏珩沉思了片刻，下了结论。
“不错。”
“你当如何？”
宋阡缓缓道：“斗篷掩身，嗓音故作低沉，很明显，此人在掩藏自己身份。并且，极有可能是受主人之命。”
“何解？”晏珩问。
宋阡靠在床头，抿唇一笑：“你想，如果是赫赫有名的仙门大师，抛头露面这种事难道还会亲自出马？”
晏珩道：“未必。此人若是疑心极重，不信他人，极有可能亲自前往。”
宋阡见他眉眼严肃，明明外表是一副少年的模样，却透出一种故作老沉的气息，眼尾的痣在灯光下竟透出几分温润，笑意又漫上了嘴角。所幸晏珩思索得极其专一，并未发觉。
宋阡清了清嗓子，又认真道：“按常理而言，品阶高的仙士都会有个心腹下属吧，况且杀的时候是一刀封喉，也不是什么很高深的杀法……好吧，你说的也成立。最后嘛，就是那锭黄金，试问普通仙门弟子谁会这么富裕，凡人进仙门修仙道，入门已是天价，何况还得购置兵器符篆。”
晏珩道：“所以？”
宋阡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想的其实是一样的。整个客栈无须每个角落搜寻。符合条件的，便只有我们来时驻守在此的的那群仙门子弟所守之人。”
“……找出那人即可。”
说到此处，宋阡的底气却越来越弱。她渐渐垂下头去，神情黯然，沉默不语。
她又后悔了。
不应该对这个人说的。
她也不想同那些仙门百家任何一个人打照面。谁知这群仙门中人的楚楚衣冠之下，包含着一颗怎样的祸心。
“宋阡啊宋阡，每次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要管，说好的七日之后回春和城，已经是三日了，也不知道皎月和陶姝在千秋阁如何了。”她在心里仰天长啸，捶胸顿足一番后，气到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好笑，抬手对晏珩道，却发现晏珩正在凝视着自己，只好笑道：“你打算如何？是找此人还是……”
“看你。”晏珩答得斩钉截铁。
“什……什么？”宋阡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珩见她十分震惊的模样，一字一句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看你。”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撞见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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