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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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满川不在京城的半个月，林缘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快活自在的不得了。
那位假三少爷也不知是单纯的性格使然，还是明白自己是管家寻来的冒牌货，整日低调的躲在屋子里，前后两扇窗户都紧紧的闭着，瞧不见里头怎样。
要不是每次在门口都能瞧见空荡荡的饭碗，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出事了。
管家没有再出现过，就连小祠堂那边每月一次的“告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他们这个小院完全被人遗忘了一般。
松石私底下来找过她很多次，明里暗里的说着上回两人商量好的事。
林缘嗯嗯啊啊的糊弄着他，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只要一想到那些凭空飞走的银子，她就在心里痛斥陆满川，要不是他随随便便想一出就是一出，她说不定早就数钱数到手软了！
可惜啊可惜啊！
现在只能无聊的站在这儿陪无聊的人打发这场无聊的对话。
“嗯嗯嗯，你说得对。”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的是的，我也没办法啊。”
“嗯嗯嗯……”
松石讲的口干舌燥，恨不得把四少爷同他说的全都讲给她听，结果停下来定睛一看，好家伙，面前这人是乖乖的站在他面前，但是眼神都要飘忽到天上去了。
林缘见状回过神来，咧嘴一笑，不等松石反应就小跑着溜走了，只留下一句“我会努力的”就消失个无影无踪。
气的松石在后头直跳脚。
明月茶楼那边排了新书，据说广受好评，茶楼里日日都坐满了人，生意好的不得了，佟老头还特意托人请林缘过去听书。
不过因着担心陆府这边发觉，她只能强忍心痛拒绝了，毕竟现在的院子可不比从前，万一这个假三少爷是管家派来监视她的呢？
要是她偷偷溜出去的话，那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
林缘把矮凳从小厨房搬到院子里，然后坐在院子里无聊的晃着脚看星星。
要快入冬了，天上的星星好像也黯淡了许多，不像夏夜时那般明亮透彻。林缘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扒拉来的草根，甜滋滋的，吃着怪有味的。
她动了动自己的两只脚。
合拢，分开，合拢，分开。
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似的，小姑娘一直摆弄着她那双脚，连有人好奇的走到她身后都不知道。
肩膀上猝不及防的落下来一只手，吓得她浑身一颤，差点摔到地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一直待在屋子里的假三少爷。
“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话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对方听不见，然后眨眨眼开始犯难，想着该怎么表达。
假三少爷像是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指着身后的窗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看到她在外面，所以想要出来走走。
林缘当即邀请他一块坐，虽然四脚矮凳只有一张，但是地上还是干净的。
她下午刚除尘过，绝对不脏！
假三少爷可能是个腼腆害羞的性子，坚持站着不肯坐下，那张清秀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要是让像她娘这般年岁大的妇人瞧见了，保准一口一个小后生，喊得这人脸皮都要羞掉。
他的腿脚不太方便，站了一会儿便有些发酸。
林缘假装没看见，主动带着四脚矮凳往边上挪了挪，为他腾出一片空地，也算对得起两人同在陆府当差的下人情谊了。
假三少爷的脸更红了，即便是在没点蜡烛的院子里，也能瞧见他那害羞到躲躲闪闪的眼神。
见状，她的两只脚左晃晃，右摆摆，看上去更欢快了。
林缘最近开始长个了，坐在四脚矮凳上时，两只手还能触到地。她先是重复着先前的动作，然后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对着天上的星星东点西点。
“一、二、三、四……”
她数的眼睛都花了，还是没数明白自己圈起来的这片小区域内究竟有多少颗星星。
边上默默递过来一张小纸片。
林缘睁大眼睛认了好久，才从这团乌漆嘛黑里找出点意思来。
“你想问我数了多少颗星星？”她刚说完，就懊恼的拍手道，“我又忘记了，没事，看我，看我。”
她积极的从矮凳上跳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示意对方看向自己。
十二三岁的少年虽然看着跟陆满川差不多高，但是身形却单薄的厉害，估计随便来阵风都能把人给刮走，小姑娘觉着自己都要比他重点。
他坐在地上，长腿屈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嘴巴微微张开，从喉咙里头发出一声闷闷的含糊的喊声。
林缘张开双手，在半空中虚虚的拢了一圈，然后满脸期待的看向他。
……
真是个安静的夜晚啊。
少年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两条眉毛皱成小疙瘩，像是完全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林缘循循善诱：“我是在告诉你天上的星星有这么多啊，我抱着那么多的星星呢。”
对方眨了眨眼。
她不死心，拿出少年给她的那张小纸片，指着上头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然后再次重复自己先前的动作，希冀的目光再一次投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恍然大悟，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张小纸片，拿起放在边上的木炭，认真的在上头写字。
因为不太熟练，所以写的很慢。
等到第二张小纸片再次递到她手里时，林缘望着纸片上跟蚯蚓爬似的丑陋大字，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头皮发麻。
她没把小纸片还回去，反而重新坐到四脚矮凳上，托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把少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看得人从耳根到脖子都泛着红，两只眼睛更是盯着地面，一刻也不敢往上抬，活像下头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她往前凑了凑，指着对方手上的炭笔，然后伸手。
少年不明所以的把东西递给她。
林缘就着天上的星光，努力的在那张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纸片上写字。
感谢陆满川，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将她教导到了如今的水平。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很显然，她现在就是比下有余的那个。
清瘦少年接回纸片，只看了一眼便怔愣愣的，嘴角紧抿，低着头什么表情也没有。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她总不能仗着人家听不见，就一直假三少爷假三少爷的叫吧。
过了半晌，那张小纸片才被人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上头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牛”字，一笔一划都无比端正，看得出写字的人是花了大力气的。
与此同时凑上来的，是一双带着些许怯懦和期待的眼睛。
“小牛？大牛？阿牛？”
林缘口中接连冒出来好几个称呼，然后也不管对方怎么想，自顾自的就给定下了“小牛”的称号。
实在是这孩子看着太寒碜了些，让她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些怜爱。
自打发现了小牛是个害羞腼腆的实在人后，林缘和他的关系那叫一个突飞猛进，不仅愿意花时间陪着这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更是处处都照顾着人家。
即使她比他还小，身高也只到他胸口下面一点。
空手套白狼。
林缘对这个新收的小弟很满意。
所以，当陆满川在外头辛辛苦苦跋山涉水半个多月，回来时见到那座新买的宅院里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一盏灯也没有，转头从陆府的墙上翻下来时，瞧见的就是某个小没良心的对着一个丑八怪笑得满脸褶子的样子。
小牛真的是太单纯了，什么也不懂，什么都要靠她慢慢教才能学会。
林缘感叹小牛可可爱爱的性子，手中还拿着他送给她的东西。
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制玩偶。
是他亲手雕的。
她心情颇好的走回自己的屋子，手指还在木头玩偶上点了点。
窗户紧闭，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林缘哼着曲儿走进去。
眼前倏的闪起一朵颤巍巍的火花，橘色芯，在屋内摇晃着妖娆的身姿。
正对着那簇火苗的，是一双宛如猫般隐秘的瞳孔，在灯火的映照下，瞳孔闪着冰冷锐利的光。
林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了眼，确定小牛已经回他自己的屋子后，这才高高兴兴的跑到他身边：“你回来啦。”
回应她的是一声几乎听不出温度的“嗯”。
林缘疑惑，以为他是在外头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于是也没放在心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一片暗色阴影中，陆三看着比以往清瘦了些，身上的气息也沉淀了不少，侧脸轮廓分明，已经有了些许成年男子的模样。
小姑娘迫不及待地坐下，两只手放在桌上，手上还拿着那个木头玩偶。
“蜡烛？你给我带的？怎么样，外面好玩吗？有没有人半路打劫呀，就是那种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那种？”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一边的眉毛挑起，带着几分讥诮：“本来是想告诉你，这趟镖赚了多少，你又能分到多少，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
“为什么？”
林缘悲愤的问道，她的眼睛耳朵里只有银子两个字，丝毫没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情绪。
陆满川盯着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紧捏着的那个破烂玩意上，冷哼一声，“为什么？因为你方才左脚先踏进这间屋子。”
林缘：？？？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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