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百锦鲤》骋梦

7、第7章

　　王可可已经糊涂了。

　　她甚至开启了脑洞小宇宙，遥想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上一辈爹妈和何莉珍的爹妈有什么宿命般的感情纠葛，电视里不都这么演来着，莫非我和何莉珍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是我们长相差别也太明显了，一看就没血缘关系啊。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何莉珍冷冷的看着她，说道：

　　“你不明白，对吗？”

　　王可可抑制住内心几乎快要喷薄而出的洪荒之力，努力控制着自己想发脾气的心情，谁明白啊谁明白啊，你不说明白，我能明白个啥啊。

　　“咳咳，那个，我知道，我这人平时是有点小毛病，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让你这么大火，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来整我。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是，我们两家……有什么世仇？”

　　她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生怕有什么触及到何莉珍雷点的地方。

　　何莉珍微微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大笑不止，甚至一边笑一边拍起了自己的腿，王可可从未看过她如此不顾形象放浪形骸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猜中了吧。

　　她惴惴不安了起来。

　　何莉珍终于笑的停了下来，她拨了拨头发，继续摆出高冷的姿态看着王可可，吐出一句话：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不是装傻，你是真傻啊”。

　　王可可已经不想再就无聊的人身攻击浪费时间了。

　　“你能说的明白点吗？”

　　何莉珍把眼神略微望向了远处，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说，就是你这种煞笔的态度让我很生气。”

　　王可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白眼了，她针锋相对的反击道：

　　“先不论我是不是真的这么蠢，就算我蠢我傻碍着你了吗？吃你家大米喂你家饭了吗？”

　　何莉珍把眼神收了过来，盯着她冷笑了一声。

　　“对，就是你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嚣张的态度。”

　　“说实话，你这人挺没本事，在那么一个根本排不上名的普通大学毕业，成绩也就还行吧。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考进我们公司来。家里也没什么背景，虽然不知道你父母到底干嘛的，不过跟你相处了这几年，你的家底我也大概知道。不说穷，也就普通吧。用的东西，租的房子，日常开销也就那么回事儿呗。”

　　王可可不服气的反驳道：

　　“所以呢？就因为你家比我有钱，就因为这个，所以看不惯我，所以想方设法使劲折腾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我面前跟我装小白兔，一口一个可可、可可姐，求我帮你办事的时候嗓子跟裹了蜜似的，说出的话都能甜的齁死人。结果呢，全在这候着，背后给我捅刀。敢情处处跟我埋着地雷呢？”

　　何莉珍抬了抬手，再次拨了下刘海，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其实也不是这个理由，比我穷的人海了去了。但她们都没有你这么讨厌。”

　　她轻轻柔柔的抚摸着脸庞，好像在回忆一些很愉快的事情：

　　“她们一般看到我的时候，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心里是羡慕我的，也是怕我的。我说的话，做的事，她们就算嘴上不当面承认，背后心里也是羡慕的。我能感觉的到……”

　　“这很正常，每个人看到比自己过的好的人都会羡慕嫉妒恨。尤其这个人还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毫不费吹灰之力的过着这种生活，就真的会由衷的羡慕，就是眼睛里会发光的那种，你懂吗？”

　　“不懂。”
　　王可可是真的不懂，她这方面一直有点缺根筋。

　　何莉珍的神色微微动了动，仿佛内心的一丝怒气升腾起来又强制被压了下去，她继续缓缓的说道：

　　“你看吧，这就是我烦你的原因。”

　　“别人都看的见自己和我的差距，都知道自己不如我，所以惭愧，可是你没有，你丝毫意识不到。”

　　“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来上班的时候，当时我的包是全新的，衣服也是全新的，鞋子也是全新的，周身都是大牌。中午吃午餐的时候，还专门请你们去了附近最好的餐厅吃饭。于姐看着我的样子，我都记得，好羡慕啊，就像在看一只清晨露水中绽放的玫瑰，林主任那时候还没走，不过他也被我震慑住了，他看出来了我的不同，我不是那种给人打杂的小兵小将，我是天鹅，所以之后的日子，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尊敬我。”

　　王可可被她酸兮兮的文艺腔恶心的有点胃难受，不过忍住没有发作。

　　何莉珍继续一脸淡定的回忆道：

　　“当时，我记得只有你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很稀松平常的给我交接了工作的注意事项，吃饭的时候也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你就那样看着我，就像看一个普通人。我那时还被你震慑了，我还以为你是见惯了大场面才能这么老道，我也知道咱们集团能进总部的人背后都有两把刷子，我还以为你也揣着什么不得了的来历。我居然被你唬住了。”

　　“可是，后来，慢慢混熟了，我才知道，你什么都没有，你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碰巧考进来的大路货。你什么都普通，身材普通，长相普通，家世普通，学历普通。不过就一点好处，学东西快，上手灵活。林主任当时喜欢用你，也就是因为你一教就会，又没什么要求，所以居然让你在我们办公室混的风生水起。”

　　“林主任那时候常常派你出去协调部门和我们办公室的往来，集团简报撰稿人期期都是写的你的名字，这么好的扬名机会我也想写啊，可是你请假的时候，我也写过两期，不过林主任看习惯了你写的，当然觉得你更好，所以还是用你的。电话也都是你在接，出外联络，其他部门只认识你。”

　　王可可听到这儿，忍无可忍，终于还是打断她了：

　　“不是，何莉珍，你搞搞清楚啊，我什么都做是因为林主任根本喊不动你们啊。于姐是个老油条了，就不说了。你才来第一天就搞那么大排场，林主任哪里还敢使唤你，恨不得把你当尊神供着，当然什么跑腿打杂写简报接电话的杂事都是我在干啊。”

　　何莉珍冷笑了一下，不屑她打断自己，继续讲了下去：

　　“你以为我就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所以看不惯你吗。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知道你真正惹到我是什么时候吗？

　　“就是我去和兄弟公司的新媒体部外联那次，因为之前都是你在沟通，后来好不容易被我争取到一次机会。所以我特别珍惜，去之前打扮的特别隆重，结果当时她们负责接待我的那位美女，第一句话对我说了什么你知道吗？她说，啊，COCO你今天好美啊，我早说了你如果打扮打扮人马上就发光了，你底子这么好，不打扮真是浪费了。我当时有多生气你知道吗，可是居然还要强行装不在意化解对方的尴尬，对方意识到我不是你之后，居然还笑着边道歉边说是因为我们两个长的太像了才会不小心认错。但是我，何莉珍，怎么可能会和你这个平凡的货色长的像？我是什么档次什么阶级的人，你又是个什么货色！！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王可可一脸无奈的辩解道：

　　“不就认错你一次嘛，至于吗，她们公司新媒体部一年都在外联，谁能记得谁啊，无非知道当天我们办公室有人要去她们那儿呗，当时常规联系人是我，没留意就一时说顺嘴了呗。”

　　何莉珍高傲的抬起了头，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过是借着我们集团公司的名气才被她记住了名字，又不是你这个人真的有这么出色。

　　“可是这件事之后，我留意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不管集团部门内还是部门外，那时候他们都只认识你，至于你和我的区别，他们有的说，看见行政办两个，高的是你，矮的是我。有好几次我被人认错了，他们还非要狡辩，说我和你名字差不多，人的长相也差不多。难免认错。”

　　“我慢慢发现，我的路完全被你堵死了，居然彻底被你压制住了。”

　　“你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吗？对我这样闪闪发光的人来说，会被人认错就意味着根本没被人记住过，这是奇耻大辱！”

　　王可可已经完全放弃说服她的想法了。

　　各人有运各人命。

　　她不想告诉何莉珍，在这么浩瀚如云的集团各部之间，她之所以被人记住，就是放下身段，打成一片。在和其他部门一起处理联席活动时，从不矫情，甚至可以和男同事一起搬重物。大到布置会场协调系统，小到跟全所有细节，她不遗余力和每个人做好对接。她被人熟悉的原因都是靠这每一件小事，在集团的五年时间一点一滴干出来的，而不是靠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形象建立起来的。

　　现在已经七七八八明白了何莉珍对自己结怨的原因，王可可已经不想再继续听她胡搅蛮缠下去了。

　　“行了行了，您这位大小姐可以别再抒情了吗？”

　　“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行政办有我一日，你就出不了头，所以就非得撵我走，是吗？”

　　何莉珍微笑道，

　　“是的。”

　　王可可长舒一口气，摆了摆手，她是真的明白了。

　　“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怨你，真的。”

　　我知道你脑子简单，但不知道会这么不带拐弯的。

　　我真的没想到，你能幼稚到这个份上来。

　　看来这几年我们真是太照顾你了，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职场，什么是真正的工作。

　　“你觉得是我的存在压住了你的光芒吗？”

　　王可可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神色看着她，

　　“不是，那是因为你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在工作里发过光。”

　　她疲惫的抚着自己的下巴，

　　“最后再和你说两句心里话吧，看在一场同事，也看在你这么天真的份上……"

　　“陈致力不会像林主任那么好应付的，你以后会有一个十分难搞精益求精的上司。”

　　“于大姐我看了五年都没有看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姜还是老的辣，你与这样的同事共事请时刻留个心眼。”

　　“至于韦白孝，人品口碑都不咋地，是被能源部扫地出门的，跟这种人共事可比和我这样的大路货共事难受一万倍。”

　　“所以，我走了之后，以后的日子就算是水深火热，刀山火海，这副烂摊子也请你自己收拾吧。”

　　“我，不伺候了。”

　　王可可说完这些，心情无比畅快。

　　她甩了甩头发，扬长而去，完全不顾身后的何莉珍。

　　就这样吧，自己拼死拼活干了五年的摊子，就让该收拾的人去收拾吧。何苦继续操这份瞎心。

　　王可可突然觉得全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