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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结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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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曜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许献容,憋出一句:“我张九郎是算不得英雄,你这小姑娘就更称不上美人了,凶巴巴的婆子一个。”
“你,”许献容被气得跳脚,可也没说什么了,宣华才是她现在面临的头等大事。
幸而许巍的水性不错,加之这里靠近湖边,湖水较浅,几个随行宫女和宣华才被及时地救上来。这下,一群人赶紧围了过去。
只见冯宣华躺在许巍的怀里瑟瑟发抖,紧抓着衣袖不放,惊魂不定,直到看到许献容才稍稍放下心,啜泣出声。
贾谧在外围高喊“公主,公主!”却一时半会儿冲不进人群来。薛曜实在看不下去,吵吵道:“能不能管管你们的人,烦死了,跟只苍蝇似的,小爷我可听不下去。”
众人惊疑不定,将目光转向了薛曜,想看看是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对皇后娘娘的外甥——新任鲁国公出言不逊。
面前这位公子与洛城内的公子们截然不同,虽同是贵气非凡,气质却大不相同。在场的鲁国公、小齐王爷和许巍都是洛城中一等一的贵公子,薛曜在其中却丝毫不逊色。那样的骄矜和傲气是与生俱来、理所应当的。
少年眼眸明亮,嘴唇抿得紧紧的,气急败坏地揪着沾满泥水的衣摆,转身就想走,却被许巍拦住了。
刚刚许献容接过了宣华,许巍这才得以脱身,他对薛曜躬身行礼,“公子留步,此次多亏公子相救,小妹才不致受伤。小妹不懂事,由我代为向公子传达谢意。公子的衣物,定会双倍赔偿,还请公子见谅。”
许巍言语温和,态度谦卑,薛曜一时觉得自己倒不该跟许献容这个小姑娘多计较,“哪里,公子莫要客气,况且我也没有受什么伤。赔偿就更不必了,照顾好令妹就是。”
许巍看他也不是为衣服斤斤计较的人,又道:“我字靖安,在光禄勋任职,公子以后若有事,可到尚书令许家寻我,必定相助。这就告辞了。”
场面乱糟糟的,许献容和宫女们忙着照顾落水的公主,薛曜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今日闹的事情已经够大了,再这样下去恐惹麻烦上身,只道了一声告辞就走了。
那少年抬脚便走了,背影也算是挺拔劲瘦,有几分贵公子的风范,可是因了刚才的事故,走路便有些一瘸一拐,不免让人感到滑稽。
许巍从刚才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少年必也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听了他们的身份并没什么特别反应,也不像是挟恩求报之人,虽有几分不羁和骄纵,人确是好的,也不贸然打听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可见是个拎得清的。
这样出众的少年,怎地之前在洛城宴会竟从未见过,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许献容转头就看见兄长盯着少年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来不及想那么多,现下送宣华回宫才是正事,许献容忙唤了一声兄长,许巍这才反应过来,随着众人一起回宫。
回宫的路上,许献容一路上惴惴不安,总觉得今天显阳殿会有一场闹剧,自己年纪小没什么,想来皇后也不会拿自己出气。可偏偏不该将哥哥卷进来。闹事的两个都是自己的外甥,万一皇后故意偏袒,让哥哥承受罪责,那不仅哥哥仕途有损,连许家都会遭受牵连。
许献容正要开口,却见宣华两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许是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冯浩更是垂头丧气,自以为能压贾谧一头却双双创下大祸。在嘴边转了一圈的话生生咽回去。
冯浩似乎看出了许献容的想法,无奈地说道:“没用的,你就别想什么了,咱们这群人里必有姨母的人,现下她多半已经知道消息了,正生气呢。”瞧见许献容的脸色越发不好了,又赶忙补了一句:“我已经递话给母亲了,她多半也要进宫,且放宽心吧。”
宣华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也不理人,许献容和冯浩待她越发小心,唯恐出了什么差池。
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宫,惹得过路的宫人注目,这些个小祖宗们怎么今儿凑一起了,怕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到了显阳殿,皇后身边的女官春柳已经在等了,她神色凝重,众人一看心里暗道不好,却也是没法子,硬着头皮往前走。
突兀地传来瓷器的碎裂之声,紧接着便是皇后尖利的女声:“还通传什么,还不让那群小兔崽子给我滚进来!”众人不敢耽搁,忙不迭地把几位少爷小姐请了进去。
几个人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都不敢起身,静等皇后的训示。看见女儿只出宫一趟便成了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贾宁大怒:“公主的奴婢呢,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给公主换衣服,这点眼色也没有?”
皇后生气,无人敢触怒,只公主身边留在宫里的严嬷嬷上前应付:“奴婢们该死,太医已经在偏殿候着了,公主的身子要紧,也请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按了按额角,脸上现了烦躁之色,公主收到了齐王妃的眼神暗示,多次想开口,最终也只得随宫人下去了。
齐王妃也只比他们提前了一点到,还未来得及说得上话,因受到迁怒,只得站着,只是这次的事儿的确是她儿子闹出来的,她必须得向皇后表明态度。
齐王妃跪下,以额触地,恭敬地说:“请皇后娘娘降罪,臣妇没有管教好浩儿,致使他闯下如此大祸,若不是带公主出宫游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臣妇的错,请皇后娘娘严惩。”
“母亲!”冯浩见母亲在皇后面前如此卑微,知是自己连累了她,又见母亲言辞里竟将所有的罪责揽下,丝毫不提贾谧的过错,心里一时又是酸涩又是愤怒,忍不住出口,就要把贾谧的事儿抖出来。
许献容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提醒他不要轻易出声。齐王妃此举虽是揽下罪责,确是占了先机,皇后娘娘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这样情况下,贾谧就不好抵赖了。
齐王妃无论如何都是皇后的姐姐,皇后再怎样都不会伤了她的脸面。
众人静默,皇后不出声,仍不敢说话。春柳接到了皇后的眼神暗示,将齐王妃扶了起来,请她入座。齐王妃是聪明人,知道不能太过,假意推辞了一番,就座了。
齐王妃眼见贾谧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心下了然。这孩子虽被贾宓教坏了,倒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为人傲慢骄纵了些,又自命清高,很爱出口伤人,却是做不出撒谎推卸责任的事,没有坏心眼。要不然也不会得皇后如此宠爱。
“姨母明鉴,此事小齐王爷虽有不对,侄儿,侄儿亦犯了大错,怎能让王妃一力承担,岂不是让旁人耻笑侄儿没有担当。姑母明鉴啊。”
冯浩反应过来,亦是练练认错。
皇后镇定下来,冷笑一声:“长源,你如今的胆子是越发大了,我竟不知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眼里还有你这个姨母,有皇室吗?”
贾皇后一向疼爱贾谧,从未在众人面前这样斥责他,贾谧一时间羞愧万分,后悔听了母亲的话,致使现下如此没脸,只是低着头,不敢抬眼。
皇后端坐凤位上,越过许献容,定定地指着许巍,“是你,救了公主?”声音不辨喜怒。
许献容一下子绷紧,许巍倒是十分镇定。“回皇后娘娘,微臣不过偶然为之,能为公主效力,是微臣之幸,也是臣子的本分。”
“哦,你已有官职在身?多大年纪了。”
“微臣不才,今年十七,在光禄勋任职。”“赏。”皇后吩咐了一声,便没了再问的兴趣。
一群人只有许献容没有出声了,也不知是皇后忘了还是怎得,许献容却不敢放松,随时准备请罪。
皇后的蔻丹一下下扣在桌面上,似乎在想该怎样处罚这群小鬼。这两天不知怎么的很没有精神,皇后也是为此十分烦躁,于是想快快解决了这桩事去休息一会儿。
正要开口,太医进来了:“娘娘且放心,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寒气,吃了一副药,睡下了。”太医姜勉是皇后的亲信,必不会欺瞒皇后,众人听了,也松了口气。
齐王妃看皇后精神恹恹的,就好心提议“看娘娘精神不好,不然也让太医给您瞧瞧吧,总归放心些。”
皇后不想拂了齐王妃的面子,况且这些天也的确不太好,叫太医看看也放心,就允了。
贾宁并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姜勉就直接上前去诊脉,只一会儿,神色便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