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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只凝视着你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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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真人记得哪吒给自己讲的剧情不是这样,灵珠打开封印后乖得仿佛不存在,只有魔丸闹腾不休,非要来封印之地找灵珠,怎么到这里,故事变成灵珠每天晚上骚扰哪吒,不让他睡觉了!?
“不可能!”敖丙失口否认,急切的态度让哪吒一阵暗爽,没有妖敢在小爷面前叫嚣。
他得意地咧开嘴,扬着下巴,一副衙门捕快将小偷抓现行的趾高气昂:“怎么不可能,我记得你的声音,就是你天天跑到梦里骚扰我。”
“我没有——!”经过轮番打击,尽管敖丙态度坚决,却再提不起刚才那种要把哪吒打出去的气势,“不是我……”
明明是浑厚粗杂的声音,哪吒偏从里面听出了被冤枉的委屈,和一点点心虚。
能不虚嘛,哪吒识海确实有半颗带着敖丙神魂的灵珠,相当于另一个敖丙,最要命的是另一个自己究竟做过什么,本尊无从得知。
如果有妖问敖丙,当一只妖和自己喜欢的人毗邻而居,会不会跑去骚扰?敖丙一定回答:会!
哪吒好笑地看着眼前这条脑袋比陈塘关城楼还大的龙,撑起上身一点点往后退,试图远离自己,忽然觉得龙族没有雷震子形容的那么可怕,早先被偷袭,被扰梦的怨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反观敖丙,急得龙角发热,鬃毛都快炸起来了。
自家神魂手脚不干净行迹败露,导致本尊被喜欢的人堵上门问责,不解释清楚就不走,怎么办怎么办!
冰蓝竖瞳焦急地到处乱瞟,忽然瞟到旁边看戏的太乙,怒意顿生,仿佛重新拾起勇气般大吼:“违约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算起来敖丙应该叫太乙一声师伯,重塑身体前住在天庭那会儿,敖丙感于太乙的维护一直礼貌有加,此时被哪吒逼得没办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让太乙赶紧把哪吒弄走。
可哪吒是听话的人吗?
明显不是,脾气上来敢和他爹李靖拍桌子,不惹麻烦太乙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想让他听话,除非殷夫人出马。
“喂,我的事你还没解释,未免太没礼貌了。”哪吒吃定敖丙解释不清,死抓住这一点不放,而且他不喜欢敖丙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那双蓝眼睛合该只有自己的倒影。
“对违约者不需要礼貌……你别……不准过来!”敖丙狠狠瞪了太乙一眼,调转龙头,发现哪吒趁他不注意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情急之下埋头便撞。
哪吒没想到敖丙说翻脸就翻脸,和龙头撞个正着,直接倒飞出去,眨眼间飞回断崖上的通道,身体却一点儿不疼。
太乙随后滚进来,很显然送他上来的那股力量不如哪吒那么温柔。
哪吒还想出去,通道口竟不知何时多了道屏障,恼得他一拳轰在上面,碰撞声传出老远,在外面的空间来回折返,紧接着又一拳。
“别白费力气了,出不去的,这里只有灵珠不受限制。”半颗灵珠在封印之地足可压制魔丸,哪吒想打碎屏障,不可能。
下方目所能及之处,黑暗逐渐聚拢直至再也看不见,哪吒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弃出去的念头:“你躲吧,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本事一直开着屏障。”
说完他静静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外面除了隐隐约约的回声,一片寂静。
不用看都能猜到那条龙此刻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支棱耳朵,认认真真偷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哦对,还有那双巨大无比的眼睛,说不定还望着这里。
脑海中的画面随想象,逐渐勾勒清晰,哪吒把自己逗乐了,额头抵住屏障,双肩抖动笑得乐不可支。
爱徒一会儿怒,一会儿笑的奇葩行径委实把太乙真人吓得不轻,差点儿以为他得了失心疯了。
“哪吒。”太乙不知道带哪吒见敖丙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哪吒摆了摆手止住笑,调动起所有魔丸之力。
“呼——”掌心燃起一团金红色火焰。
魔丸虽被压制,但通道内的阵法力度不像下面那么强,火苗在哪吒全力催动下越烧越旺,涌动的金色能量随之浓郁起来,待涨到极限,手略微一侧,小火苗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在地,滚到角落。
“你这是……”留一团魔丸火焰做什么?太乙看不懂。
“这里太冷了。”哪吒低声回答,与此同时,锁定崖底的眼眸瞬也不瞬,好像真能穿透黑暗看见什么。
“喀拉”一丝几不可闻的金属声传来,若非哪吒早有准备很容易错过。
果然能听见,哪吒没再说话。
待师徒俩走远,惨遭遗弃的小火苗忽然凌空飞起,带着亮金色尾焰直坠崖底,一只手自黑暗摊开,肤色被火焰映得异常苍白,却无惧人人闻之色变的魔丸,轻轻一托将小火苗珍惜地拢在手心。
太乙和哪吒顺着幽蓝海藻原路返回,离开深海。
“哪吒,你到底为什么要见灵珠?”太乙琢磨一路,也没弄明白爱徒这么做的意义。
太乙原本没指望哪吒老老实实遵守约定,他以为哪吒见到敖丙会问对方为什么被锁住,为什么自愿守在封印台,里面关押了谁,极北寒圈扩散和封印台有什么关系等等。
谁知哪吒不按常理出牌,太乙预想中的问题一个没有,连敖丙是谁都不问,直接扯谎骗妖,宛如三岁熊孩子在故意找茬儿捉弄人,把向来温文尔雅的敖丙逼得下逐客令……
老了老了,实在搞不懂年轻人的思维方式,短胖手指忍不住压在额角用力揉了揉。
“没什么。”哪吒摇头,蓦地目光一闪,侧头瞥了眼封印之地的方向,抬手召出风火轮,兀自飞走。
风微凉,潮乎乎,带着咸湿拂过脸颊,吹乱了哪吒半长不短的棕发。
师傅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不是说不清,是不好说,难道告诉师傅我看见他后什么都没想,就想和他说说话,留一簇魔丸火焰陪他玩儿,别吧……说出来有损陈塘关三少爷高大冷酷的形象。
嗯……没问名字确实是失误,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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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宫——
一队队虾兵蟹将,身着盔甲,手持兵刃在外围珊瑚树林警戒。
昔日海草乱生的破败模样俨然不见,如今的龙宫珊瑚做围,珠石铺路,虽不似人类皇宫那么金碧辉煌,也是雕梁画栋,高大廊柱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盘龙,龙眼镶嵌的夜明珠泛着莹白柔光,整个宫殿仿佛蒙上一层白雾。
“送走了?”
身材微胖,有些驼背,胸前缀着两撇细胡子的龟丞相站在王座下,躬身道:“是,二……少爷走了。”
“嗯。”座上人缓缓站起,头冠上九条珠串发出清脆碰撞声,象征王权的华服用银线绣着飞龙,腰缠玉带,下缀珍珠玛瑙挂饰,袖口和衣摆白浪翻滚。
龙王背着手仪态威严地走下王座,面白无须,悠长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沉淀出一股龙族特有的成熟。
“陛下,天庭遣人来问的事咱们不管,会不会……”
“不会。”
龟丞相是龙王旧部,后来龙族蒙难,他一直忠心耿耿守在龙宫,龙王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两人单独说话时很随意。
“世间万事不过是利益交换,我实话实说,又没骗他们,天庭没理由怪罪。”
主仆一前一后步出正殿,沿回廊往书房而去,途中一丝不起眼的暗流裹挟着小气泡钻进龙王袖口一颗淡蓝色的珍珠,龙王停下脚步,看珍珠明明灭灭。
少顷龙王放下手,忽然想到什么对龟丞相叮嘱道:“下次乙儿再来,记得告诉他天命不可违,不要过多干涉。”
“是。”龟丞相领命。
东海以北,小李村——
洁白的浪花打在礁石,哗哗作响,远处波涛起伏的海面忽然裂开一道缝,宛如两只无形大手拨开海水。
岸边巡逻的鲶鱼怪连忙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后,迈着带蹼的小短腿跑进海里,对裂缝一躬到底:“二少爷。”
一道修长清瘦的人影浮出海面,白斗篷从头罩到脚,看不清面容:“你做得不错。”
说完那人抛出一个东西。
鲶鱼怪手忙脚乱地接住,东西入手圆滑温润,仔细一看竟是价值连城的暖玉珍珠,不由大喜,连连鞠躬:“应该的应该的,接下来还需要小的做什么?”
斗篷下传出一阵轻笑,如珠落玉盘,煞是好听,肆虐的海风忽然卷起垂落的下摆,露出一双绣着银龙的精致短靴。
“不需要,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话毕,海水重新涌动,迅速填满裂缝,白色身影水雾般随风飘散,仿佛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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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人和李靖发现儿子变了。
每天早睡早起不赖床,白天和兵营将士们一起训练,晚上回家陪李靖夫妇吃饭,最奇怪的是哪吒竟然对李靖言听计从。
让巡逻就巡逻,让捉妖就捉妖,接到命令立即执行,没有半句怨言,弄得李靖非常不适应,私底下不止一次问太乙是不是魔丸出了什么问题。
儿子不听话发愁,听话了还发愁,李靖这个爹当得真累。
太乙满头黑线,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随便安慰几句把人糊弄走。
带哪吒见敖丙是师徒俩的小秘密,哪吒肯踏踏实实呆在陈塘关,太乙当然不会多言。
这天,丰京送来文书,李靖见是姜子牙的信,不敢怠慢,赶紧拆封取出,信封内只有薄薄一页,李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闲来无事整理兵书的殷夫人放下手里活计,走过来问:“怎么了?”
“是姜国师。”李靖阅读完毕,随手将信递给殷夫人,“先前丰京东路盗匪猖獗,我派吒儿前去协助,被捉住的盗匪供出几个匪首,分散在曲阜,商丘,洛驿等地,诸侯怕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出事,纷纷向丰京要兵,姜国师的意思是一事不劳二主,想让吒儿跑一趟。”
“既然姜国师开口,让吒儿去吧,月余就能回来。”殷夫人快速阅完信件,估算了一下时间,仔细叠好装回信封。
“问题不是时间长短,夫人你想,敢在诸侯封地活动的盗匪绝非易与之辈,其背后势力恐怕牵涉甚广,吒儿年轻气盛,我怕他冲动……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天尊的预言也没过去,让他前往我实在不放心。”李靖低下头,食指和中指一下下点着信封,陷入沉思。
殷夫人想了想,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姜国师既然来信求助,置之不理总归不好,不如我去吧。”
“不,我去,陈塘关就拜托夫人了。”李靖权衡再三,决定亲自前往。
他和哪吒留下来绝不是个好主意,知子莫若父,别看哪吒现在收敛脾气,难保什么时候再犯,还是让殷夫人留下比较放心。
“爹,娘,你们都在啊。”哪吒吃罢午饭正要去兵营,碰巧在门口遇到火急火燎的传令兵,脚下一转,带人来到书房。
传令兵抹了把汗,跨入书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单膝跪倒:“总兵,夫人,出事了,北方蓟州附近出现大量妖魔,府衙派兵与之交锋数次,勉强稳住局势,但伤亡很大,刚才我部收到飞鸽传书,请求派兵增援。”
“嗯……”听到这个消息,李靖面色一沉,接过传令兵手里的纸条一看,真是陋屋偏逢连夜雨,匪首还没解决,妖魔又来捣乱。
陈塘关乃大周驻军之地,哪吒那个先锋将不过是姜子牙封的临时称号,手中没有虎符,不具备掌管兵营的权利,也就是说自己和夫人,必须留下一人镇守。
思及此,李靖的目光再次投向桌上,姜子牙的信。
两封都是求援,一个往西,一个往北,一个剿匪,一个和妖魔作战。
似乎不难选。
李靖捏紧手里的纸条,将桌面那封递给哪吒:“方才姜国师来信,让你去一趟丰京,据说上次追查的盗匪有了新进展。”
“哦,好。”哪吒不像李靖夫妇那么仔细,单手捏着信纸一抖,刷拉,纸展开了,边缘也撕了。
从封印之地回来后,哪吒身上那股子不打架不舒坦的毛病全没了,每天吃得饱,睡得香,心情好,既然老爹把寒圈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用帮忙,他乐得轻松,爹娘因为元始天尊的话不愿意他插手,他就不插手,无所谓。
哪吒一目十行看完信,顺手塞进衣兜,信封直接团一团扔了:“这姜老头儿做事不行啊,些许盗匪,这么久没搞定,最后还要小爷出马。”
“休得胡言,那是姜国师。”李靖眼眸一凛,肃起脸,纠正儿子。
哪吒咧咧嘴,浑不在意。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早点回来,别到处瞎跑知道吗。”殷夫人拉着哪吒,细细叮嘱,眼中尽是不舍,哪吒对母亲最没辙,只能耐着性子聆听。
相比殷夫人,李靖干脆得多,更像一位将领出征前对副将的提点:“听姜国师的话,遇事三思,切不可冲动。”
“知道知道,我走了啊,爹,娘,保重。”哪吒摆了摆手,率先离开。
当晚,陈塘关许多百姓看见夜空中划过一道金色流星,速度极快,转瞬间没入北方。
上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写到这儿吧,剧情告一段落,下篇以后再填,预计藕饼还有一篇末世架空的小短文,然后作者菌就要开虫族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