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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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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为急忙站起身,要说接客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也没有人教他啊,哪怕速成的都没有,只能凭自己感觉行事。
他想着这玩意应该和寺里接客差不多吧,于是行至桌边,坐了下来,为这位贵客倒了杯茶,等着他推门进来。
门开了,他瞥了一眼,这一瞥不要紧,打头进来的人的面部冲击太强悍了,冲得他半年回不过神来。
这脸……这不是……
?
怎么三皇子也来了!?
您不是冰清玉洁吗?您不是清高孤傲吗?您不是正人君子吗?
您……您您怎么来这鬼地方了?
时为痛心疾首,真是有眼无珠啊,错看了他,想当初他天天来寺里找自己的时候,观其谈吐胸襟,他以为这个三皇子高穆昌是个谦谦君子,结果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亏自己当初那么看好他!
那个所谓的贵客——杜宗同,跟着高穆昌也泥鳅一般滑了进来。
妈妈对着屋内的两人露出讨好的笑容,在门边仍不忘叮嘱时为:“好好接待这两位大人。”
为什么会是两个人?刚才也没说会有两个人来,两个人他一个人干不过,根本逃不走啊!
杜宗同看他一愣一愣的,甚是可爱,忍不住调戏道:“美人,是不是被爷的美色给迷住了?”
“我……”时为听了这话一阵晕眩,要叫他美人不如让他去死,对着一个大老爷们儿叫美人恶心谁呢?
时为猛地攥紧手中的茶杯,警告自己一定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为,眼下这还有另一个人在这,真要打起来自己肯定打不过,杜宗同他不知道,但这个姓高的他是绝对打不过。
他扯着嘴角,强笑道:“是……是吧……”
杜宗同笑得满脸开花,时为恨不得能把他脑袋打开花。
他扭过头小声对高穆昌说:“怎么样,这美人是不是极品?”
后者撩起眼皮,冷笑了一声,再无其他表态。
“别这么冷淡嘛!他才艺也是了得的,您待会看看。”
“杜宗同,你别忘了咱俩是来干什么的。”高穆昌冷冷的训道。
“忘不了忘不了,不过虽任务在身,咱也得找点乐子,要不然多无聊?”
“你随意。”高穆昌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抱着手臂合起眼似是不愿意再看眼前两人。
杜宗同感到有些尴尬,既然这位皇子不愿意同他一起寻欢作乐,他只好自己独享眼前这位绝色了。
“别那么紧张,又不是要吃了你,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给爷露两手。”说着杜宗同的手伸过去要去摸时为的脸。
时为一激灵,赶紧躲开,然后说:“施……大人言过了,琴棋书画小人不甚精通,不过小人倒有几样精通,不知大人愿不愿意赏脸。”
杜宗同一听,乐道:“愿意愿意,美人做什么都愿意。”
色令智昏的混蛋!做什么都愿意?那好,这可是你说的。
时为嘴角勾起笑容,“小人没别的擅长,不过善于使刀而已,大人愿意体验一下吗?”
“哦?怎么个使法?”
“这个……大人给小人一把小刀,小人立马给您演示。”
“这……”杜宗同有点为难,怕这位美人拿刀子做出什么伤害的事。
“我是绝对不会伤害您的,您爱看不看。”
“看看看,只不过我怕美人拿刀会不小心割到自己,我会心疼的。”说着他把时为的双手拽过来抱在怀里,眼睛色迷迷的扫着时为。
时为又是一阵反胃。
“那就赶紧把刀拿出来。”他懒得听杜宗同的油嘴滑舌,不耐烦的说。
杜宗同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质小刀,递过去,“小心点哦。”
“哦。”
这哄人的语气让他听着牙疼,时为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把眼前这个浪荡子的嘴用小刀撬开,把他牙一颗颗拔了。
时为接过银刀,拔出来看看刀锋,又插了回去,转身向高穆昌,问:“那这位大人呢?想不想过来看看?”
高穆昌跟没有听见似的,没有搭理他。
杜宗同忙过来打圆场,“美人,别管他,他不喜欢男人,你给我表演就好了。”
“好。”时为看着杜宗同满头乌黑发亮的头发,难得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一笑正好被杜宗同看在眼里,笑得他心都化了,他觉得这次来值了。
“大人,还请您将头发散开。”
“不,美人给我解开吧。”
时为看着他一步步步入陷阱,笑得更欢了,而杜宗同被蒙在鼓中全然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盘,只是沉浸在美人倾城的笑容中,认为自己凭本事得到了美人的欢心,内心激起巨大的成就感。
时为笨手笨脚的帮他解开发箍,说:“大人您只需闭眼片刻,等我叫您睁开的的时候就好了。”
杜宗同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跟个傻子一样满怀期待闭上眼。
时为的笑容带着一丝狡猾,还有一丝幸灾乐祸,心想:这人这么不喜欢和尚,等他睁眼看见自己没有头发不知会作何感想。
等时为割去自己一截头发时他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毕竟色令智昏又不是真傻子。他睁开眼,看见时为手中自己那一截倒霉的头发时,简直要被气疯了。
他使劲抓住时为的手腕,吼道:“混蛋,你干什么!”
时为因为身体柔弱,被发怒的他嵌着自然是挣脱不得。
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淡淡的说:“小人擅长剃头,像您这样的头发,不用剃刀,小刀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人头发剃光。再说,不是您让我演示吗?”
“你……!”杜宗同无话可说,扬起手要打他,不料被高穆昌制止住了。
“行了,你玩我不管你,别给我惹事。”
杜宗同听完立马蔫了,他放下手,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时为,嘴里念叨着:“你等着,这事咱俩没完。”
时为不惧怕他,像之前他回视自己那样盯了回去。
“除了剃发,小人还会诵经,大人有雅兴来听吗?”
杜宗同:“你有病吧?”
高穆昌听见这话,睁开眼睛,似是来了兴趣。
他打量着时为,开口说道:“你会诵什么?”
时为有些诧异,他本是想要气杜宗同和高穆昌的,并不是真的想给他们念上一段,想不到这个高穆昌居然对诵经这么感兴趣,居然让他在这象姑馆里念经,真是太奇怪了。
“小人都会,您说您想听什么。”
“挑一段你熟悉的念就行。”
时为没有片刻思索,当即一手竖在嘴前,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是他最常念的经,无论是接待外客还是自己静心养性,基本上都念这个,一是因为他最开始接触的就是这个心经,二是因为这经是大乘佛教最经典的经法。
高穆昌听见熟悉的经文,眼睫微颤,仔细盯着时为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像是透过他看什么人。
时为被看得有一些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低下头,念的有的地方甚至走了音。
不过不得不说大师就是大师,虽然是另一个人的身体,但念的经除了刚刚那点差错,其余地方声线低沉平稳,语速不急不缓,让人听起来有种超脱之感,几乎是完美不可挑剔了。
杜宗同在一旁欲哭无泪,像听天书似的听着时为念经,他发誓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了,一看见时为就起鸡皮疙瘩。
“那个……公子,”他悄悄地凑到高穆昌耳边,想要说什么,高穆昌没等他说完,怼了两个字“别吵”。
他这回是彻底成了哑巴了,您听个念经也能这么津津有味的吗?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呆着了,他打着手势,示意说自己出去等着,高穆昌点头许可了,他逃似的夺门而出,出去后狂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把他憋死。
时为念完一段,问他:“怎么样?”
“你……为什么会念经?”
“谁规定了象姑馆的人不能念经的?象姑馆之人虽为低贱淫靡,可若能遁入佛门,忘却红尘,倒也不失是一桩好事,我一心向佛,早有出家的打算。”
“这么说你倒是看破红尘,想出家了?”
时为合起双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算是承认了。
“想不到你一个旁门外道的诵的经竟不输于一般和尚,怎么做到的?”
时为胡诌道:“心诚而至。”
废话,他念了几十年的经再念不好,那他这脑袋还不如干脆拿到猪肉铺当猪头肉卖了。
“好,”高穆昌拍了两下手,表示赞许,“你叫什么?”
“时为。”
“我有个提议,你跟着我走,给我诵经,怎么样?”
时为第一念头就是拒绝,想正儿八经地听经文找专业的和尚去,找一个象姑馆的去念经像什么话,这不是侮辱佛门吗?
“谢公子抬举,但小人恐难胜大任,故恕难从命。”
“怎么,你不是想要出家为僧吗?你在这留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家?跟着我不比你在这里卖笑卖色强?”
高穆昌抛出来的三个问题让时为哑口无言,对啊,既想出家,又不想离开,这不就矛盾了吗?
其实时为他不是不想离开,他时刻都想着离开这鬼地方,日日夜夜的想,想法隆寺,想得都快得相思病了。可是,纵使想离开,他也不愿出了这地方去皇宫,难道才出虎穴,又进狼窝吗?
不行,皇宫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是不可能去的,那里的空气比这好不了多少。时为之前毕竟是一代大师,诗书经文还是读过不少的,高穆昌经常来法隆寺,或是向他讨教家国大事,或是听他诵经陶冶心性。尽管他对政治不关心,但在高穆昌的耳睹目染下,还是对政治有些了解,也对宫中那些黑暗不可言喻的事有所耳闻,搞不好一条命就不明不白的搭进去了。
“此事重大,非在下一人所能决定,还请公子容小人再三考虑。”
“好,”高穆昌也不打算紧逼着时为,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听说过净地大师没有?”
时为心中一紧,大气也不敢呼出,问:“他……他怎么了?”
高穆昌听他语气不自然,眉头紧皱,“你听说过他?”
“京城最大佛寺法隆寺的大主持,像我这种衷心于佛的,多少还是听说过一点的。”
“哦,你们之前见过没有?”
“他怎么了?”时为生怕这个“真时为”披着自己的外表给自己净地大师丢人,死死的揪住不放,问关于他的事。
“他……”高穆昌咂了下嘴,眼中一丝阴霾闪过,苦笑着说:“坐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