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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 睡前故事 ...

  •   冬夜,暧屋,晁西同南邶东一起窝在影音室看电影,因为心跳过快,他找了一部性冷淡的黑白故事片,结果过于古老的台词,一惊一咋令人昏昏欲睡。单人座椅的空间,两个人挤着,陷在柔软的海绵和皮革之中,真切地被对方的体温烘烤着。盖毯只有一张,晁西还发现原先放在这里的小老虎不见了,怀里空空,他不安地转着身子,手臂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直到南邶东一把将他捞到怀里,威胁道:“再动就把你扔出去。”

      “我的老虎呢?”

      “嗯?”南邶东哽了一下,才说,“收起来了。”

      小动物占地盘的印迹被抹去,这家里混进了生人的味道,晁西不大高兴,他背过身,把自己抱成一团。

      大屏幕上僵硬的宣言和蹩脚的道理实在催人入睡,南邶东无心观影,正盯着小崽子的头顶出神,这人已经睡到翻身,不管不顾地往胸口钻,发出细细小小的梦呓。四根漂亮的手指松开自己的大拇指,五爪从肩头一路挠下来,最后贴在自己的脸旁,抓皱了衣服。仍不满意地皱起眉头,抿紧的唇角露着凶,透着怯。

      他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有人在梦外,偷一个轻轻的吻。

      音响在说:“My body is ready, but I am not.”(1)

      晁西醒来时电影还没结束,黑白画面灰暗的光影映照他一脸朦胧睡意,两只手毛躁地从上到下抓了一遍脸,嘴里嘟嚷了一声:“哥哥。”

      “在呢,”南邶东压低声线,在耳边应他,轻轻触碰,像最灵巧的鱼鹰爪子掠过湖面,没有惊扰水面下的小鱼,“怎么了?”

      “我好困。”鼻音带着小勾子,刺穿了心尖上最软的一块肉,吊得牢牢。

      “困了就睡。”一边调低音量,一边轻声哄他。

      “椅子不舒服……我老虎呢?”是在最嘴馋的小朋友面前摆了一块红丝绒蛋糕,晁西却毫无身为蛋糕的自觉,仍然胡搅蛮缠。

      南邶东问:“电影还没完,不看了吗?”

      “什么破电影?!”晁西当胸推了他一下,血口大张打了个哈欠。

      南邶东只好爬起来:“要抱你上去吗?”

      “你抱得动吗?”晁西笑道,撑手坐起来,晃晃脚丫子。

      南邶东张开手臂,等他踩到椅子上,俯下身搂住他的肩膀,才环过手臂,托住他抱起来:“能抱得动吗?”他反问。

      晁西两个脚丫子吊在半空中摇晃,趴在他的肩头,数着一级一级的楼梯:“那个房间这么久没打扫过吧?”

      最近南邶东忙,家里卫生自有其他人来做,各处都干干净净,不过他还是顺坡下驴:“你不洗澡我不嫌弃,但你得换身衣服。”

      “我是不是重了,”晁西光着脚在床尾,地暖的温度刚刚好,他曲了曲脚趾头,自己松了皮带,把裤子一脱,踢到柜子边。南邶东翻出一件绵质白色长T,他就高举起双手等着,“因为我长大了。”

      “你玽叔的孩子今年四岁,会自己穿衣服。”南邶东帮他脱了毛衣,再套上干净T恤,低头细看他的嘴角,嫌弃地眯起眼,“嘴还没擦干净,你说你长大了?”

      “小时候,你嫌我长大了,赶我出去,现在又嫌我还没长大,”晁西跳上床打了两个滚,瘫出一个“大”字,打了个大哈欠,赶走了一半睡意,“南邶东,你到底什么意思?”

      南邶东打了热毛巾出来,掐着他的下巴,给他擦脸,着重擦嘴角的汤印。

      “疼!”晁西拧着脖子躲开,在被单上蹭了两下,意思说擦干净了,被南邶东在小腿上拍了一巴掌,他扭着往旁边又滚了一圈,“玽叔结婚了?”

      “结了。”南邶东赖得再动,甩了毛巾让它自己飘回卫生间,换了身薄绵睡衣,四仰八叉躺到床上,“你要不要穿条裤子?”

      “不要!”晁西习惯光着腿,觉得舒服,穿条小裤衩已算得十分客气,跟南邶东也不讲规矩,他侧过身,架起脑袋,一根指头戳戳南邶东的胸口,“你怎么不结婚啊?”

      南邶东转过头,目露凶光,吓得人慌忙把手缩回去,他呵了一声,却问:“晁西的名字是谁取的?”

      “我自己啊!”

      “了不起,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因为你叫南邶东。”听听这是多好的理由。

      “那还好晁家姓晁。”

      “是天意。”

      南邶东笑起来,胸膛起伏,波澜壮阔:“是,是天意。”

      晁西推他:“你笑什么?”

      “晁西又为什么回来?”南邶东冷下笑,按住小爪子,“小狐狸精打什么算盘?”

      床头柜上摆了一堆木雕,晁西爬过去挑挑捡捡,抓起一只在手里摩挲,他坐起来,把小狐狸木雕递着南邶东:“你可以把尾巴还给我吗?”

      心念一转,金色符咒从身后浮出,散进虚空,南邶东无动于衷,只说:“你自己平常小心点。”

      解禁比煮一锅疙瘩汤还容易些,晁西没有把尾巴放出来看看,这些年不见,是不是还好生着。他似乎还没回过神,低着头挠自己的脚脖子,他跟南邶东好像总是这样,有一出没一出。

      “还有呢?”南邶东抬手捏捏他的下巴,毫无疑问,不止于此。

      晁西坐在蓬松柔软的被子上,低着头,刘海垂在眼前,挡住了光,他轻轻抓住了南邶东的手,握住他的拇指,努力喘气,摇摇头:“没有了。”

      顶灯太亮,光刺痛了晁西的眼,胸膛里心脏的跳动振奋人心,唤起了关于烟草味道的记忆,还有很软的舌头。

      “你不要再赶我出去了。”

      南邶东哄他到枕头上躺好,拉好被子,把灯光调到最暗,拿开靠枕,又凑过去亲了他的额头:“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嗯。”晁西往他身边靠了靠,抓住了他的拇指。

      “今天想听哪个妖精的故事?”

      晁西在他手臂旁埋了脸,不说话。

      “从前,有一只小狐狸,”南邶东开始讲故事,“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身子,大大的尾巴,它住在一座美丽的山上。这座山上还住了好多其他的小动物,在山脚下,还住着一个猎人。”

      晁西默默收回了手,捂住耳朵。

      南邶东继续说:“猎人家院子里,种了一架葡萄藤。”

      “酸的。”晁西紧紧捂住耳朵,脸埋到被子里。

      “还要不要听?”

      晁西蹬了他一脚。

      “小狐狸天天在山上跑来跑去,从山的这头溜到山的那头,什么都要看看,什么都要尝尝,他观察了很久山下那座小屋,直到,”南邶东停下来,直到晁西抬起头看他,眼里透出好奇的狡诘,“直到他有一天看到猎人不在家,便偷偷溜进了院子里,爬上那葡萄架。”

      南邶东又停下来,笑而不语,看着欠揍,晁西在被子底下又踹了他一脚。

      “其实猎人这一天并没有出门,他是在屋子里午睡,一觉醒来,就看到窗户外面的葡萄架上有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南邶东不再卖关子,“猎人很高兴,因为他很喜欢这只狡猾的小狐狸,他觉得小狐狸是这座山上最最可爱的生灵,他就在躲在窗户后面偷偷地看,生怕吓跑了小狐狸。”

      “然后呢?”晁西问。

      “然后?然后啊,小狐狸咬了一口架子上最大一串的最大一颗葡萄,他迷起细长的狐狸眼睛,叫了起来,”南邶东换了个尖细的嗓音,“啊!就知道是酸的!”

      “南邶东!你大爷的!”

      (1)《第七封印》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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