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的晁狐狸》长戈捞鱼

37、037 送个人过来

　　“送个人过来”

　　陈门达有两部手机会时刻带在身边，会在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一部偶尔会静音，但另一部永远不会，永远会在响起来的一刻，不管他在干什么，立刻拿到手里。

　　此时他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挺着枪，光溜溜一身白肉跪在床边发愣，脑子刚才都差点从底下射出来了，听见铃声的瞬间却不加思索连滚带爬地过来拿手机，就看见这么一句话。小情儿娇声娇气地从背后抱上来，五根光滑的手指还敢去摸湿漉漉的枪柄，勾搭上这位金主已有半个月，还未见过他如此紧张，被打断了情爱，也一时忘了规矩，大胆到凑过去看手机屏幕。

　　“N先生？”年轻男性方才叫得狠了，嗓子还略嘶哑，“谁是N先生？”

　　陈门达侧过头看他，狐朋狗友送上来的礼物，一定要让他尝尝，第一次玩男孩，感觉确实不错，这么多天还不觉得腻，南邶东男女能吃，这次想要个什么样的：“你有同学想嫌外快吗？聪明漂亮的，还是雏儿的那种。”

　　小男孩也看见了那行字，脑子转得飞快，能让金主这么紧张的，一定是大佬，他精通规矩，先问：“要男的女的？”

　　“都行。”陈门达突然想起一件事，爆了个粗，起身往外走，“你先想想，等下我再跟你说。”

　　他打电话问陈易安：“南先生身边不是有个男孩子嘛？”

　　陈易安星夜点灯，还在公司加班，小会开到一半，大哥的电话进来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他差点没能听明白。

　　“所以，你是说晁西搬回去了是吧？！”陈门达问出重要信息，抖了抖烟灰，喝一口酒，“他现在要我送人过去，你有什么想法？”

　　“送人？”陈易安那边一阵椅子移动的动静，关门声，“送什么人？”

　　“‘送个人过来’，他发过来的就这五个字，所以我才来问你意见，你那儿有人吗？”陈门达有些不耐烦，吧台这边的暖气开得太大，有些热，他扯开睡袍的领口，“你那边有的话，我直接过去接。”

　　“我这儿哪来的什么人？你之前有给他送过？”陈易安一头雾水，他之前几年不在家里做事，哪里知道陈门达和南邶东的这笔账。

　　“送过啊，怎么没送过？咋家那位主子，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还真当他是圣人呐？”陈门达又点了根烟，“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我问玽叔去，挂了啊！”

　　李玽说找个差不多的送过去得了，机灵一点的，多给点钱，给主子顺顺气，末了还是问：“他最近到底什么毛病？这都快一年了还不让我上北京，是抽的什么疯？”

　　陈门达脑子里拼命回想晁西的身量模样，哪还顾得上他，敷衍了一句不知道，挂了电话。

　　小情人说人不怕没有，得看给什么条件：“什么样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人。”

　　“你的基础上，加一倍，够吗？”陈门达直径开了衣帽间找衣服穿，“赶紧找，我过去接人。”

　　开价吓人，男孩儿原先以为顶多同自己一样，没想到再加一倍，他都想自己上了：“这么急？现在就要吗？”

　　“马上要，”陈门达套上裤子，男孩就赶着上来给他收衬衫下摆，拉链，扣子，皮带，他被伺候得还挺高兴，“你也去换身衣服跟我一起走，在路上联系人。”

　　“这么着急，怕是……”

　　“你想都别想，赶紧找人，要个子高的，瘦的，长得端正，聪明会说话，看起来很乖的那样，你去联系，嫌钱不够也没关系，你同学也是学表演的吧，有喜欢的戏也可以谈。”陈门达的算盘打起来，事无遗漏，“只要你找的人过关，昨儿看中的那辆车，就是你的。”反正是备着分手的小礼物，用在此时更有价值，到时分手抠门一点也无妨。

　　明庭俊在校门口吹了不到十分钟冷风，就见巨大的黑色豪车开了过来，他上车还未坐好，先把简历递给老板，舍友高曲在旁边冲他使眼色，他点点头。

　　“是雏儿吧？”陈门达翻看了一下两张纸，丢在一边，“绝对不可以说谎，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明庭俊点点头，应了声：“是。”

　　“你看，有钱能使磨推鬼，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头一回出来做事，能碰上这样的主，是你上辈烧高香了，知道吗？”

　　明庭俊点点头，手指纠缠在一起，避开眼神，任对面的人打量自己。

　　“是有点意思，挺有学生气，”陈门达看得挺顺眼，觉得跟晁西的样子好像沾了点边，还挺满意，“跟你说几个注意事项，好好给我记下来。”

　　明庭俊又是点头，拿出手机想做笔记。

　　“写什么呢？用脑子记！”陈门达抽掉他的手机，删掉刚打下来的几个字，“第一，要叫南先生，要讲礼貌，不要自作聪明，问了你再说话，也要机灵一点，该接话的时候不要发傻，还有，在床上不要叫南先生，不要叫他任何称呼，哥哥爸爸老公一个字都不准叫，弄疼了你可以说，但是不要惹他不高兴，脑子灵光一点;第二，不要说谎，现在就打消这个念头，不管他问什么，你可以实话告诉他你不想说，但是不要说谎话，‘会出人命’这四个字你一定要当真;第三，南先生脾气好，但是你一定要拎清楚，凡事顺着他，有什么委屈你要想想账户里的钱，还有你要的东西，记清楚没有？”

　　明庭俊点头：“记清楚了。”

　　“不懂的事不要乱说，一定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陈门达最后嘱咐他，把简历塞回去给他，高曲在旁边帮忙打开车门，“你上去吧，我会在这里等到你下来。”

　　在高曲口中，陈总差不多已经是“寡人”级别的人物，那么能让他没有时限地在车里守着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这楼盘也并没有特别高档，地段比较中心，但设施都很平常，电梯间也不会亮瞎眼，甚至可以说还有点朴素。

　　他按着陈总给的门牌号，找到了门，搓了一回手，视死如归地去按了门铃，门就开了。

　　室内设计也不吓人，只是暖气似乎不太足，他跨进门槛，回身小心地关上门，脚垫前已经摆了一双拖鞋，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新的，他脱了鞋，换上。

　　明庭俊走过玄关，一路并不感觉有更暖和，但他自己紧张，已经汗湿了后背。客厅里一片灯火通明，一眼先看到巨大的电视屏幕上在播放最近最火的电视剧，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看不出这个房子里还有其他人，特别空旷。

　　“来了？过来坐。”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明庭俊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到沙发旁边，等人抬起头看他。

　　南邶东一抬头，看到来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连“是你”都没能说出口，只想把陈门达抓上来打一顾。

　　明庭俊站了一会儿，见南先生不再看他，搓出了一手的汗，不敢坐，也不敢走，更不敢说话。

　　“坐吧，”南邶东又转过头来看他，叹了口气，“来都来了，喝酒吗？”

　　明庭俊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束手束脚，坐得端端正正，不敢说喝，不敢说不喝。

　　“放松一点，明庭，就是闹了个乌龙，让你见笑了，”南邶东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方形玻璃杯装了半杯白酒，“先喝一点暖暖身子。”

　　明庭俊拿起来杯子，一仰头一口喝下，被呛得咳出了眼泪。他前几天才见过南邶东，在孟昭良的剧院里，他的角色是那个影子，南邶东记得他，他不知道这个人会怎么想他，不知道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近是手头比较紧吗？”南邶东笑着问，有些客气。

　　明庭俊的两只手攥得手汗几乎弄湿裤子，白酒还在烧着他的胃，他谨记陈总的话，小心地回答：“陈总答应给戏拍。”

　　“是条捷径。”南邶东显得通情达理，“第一次还是有点难的吧？”

　　明庭俊今晚做的最多的事，是点头。

　　“我看过你的戏，”南邶东突然提起来，“孟导看你们资料的时候我也在，你蛮好的，是想要男一号了？”

　　“不…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过于经典的一句名言，成为很多人的座右铭，但人跟人的不同是，目标虽然一致，但选择的征途却有不同。

　　“有野心，蛮好。”

　　南邶东皱着眉头看电视，不再说话，明庭俊就更不敢出声了，他想着高曲给他临时补上的那些“课”，咬咬牙，终于开口：“我……”

　　“什么？”南邶东反应迅速，转过脸看他，挑起眉问，称得上友好。

　　“我，”明庭俊鼓起勇气，“我需要去准备一下吗？”

　　南邶东笑了：“陈门达教你的？”

　　明庭俊摇摇头，但也没说是高曲教的。

　　“不用，说说话吧，你要再喝一点吗？”南邶东又给他倒了半杯，还说，“厨房的冰箱里有牛腩汤，饿的话自己去热一点喝。”

　　明庭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今晚他从练习室回宿舍的路上接到舍友的电话，高曲爱玩，也不避人，这通电话更是直接，问他要不要接个单，报了个吓人的价码。他脑子里一瞬间浮出多少吓人的传说，都来不及按掉手机，但那头又换了另一个人，他说你放心，主子比你讲究，并加码一部剧的男二，只要他能干好活。但是三更半夜，他在同南邶东聊自己的家庭出身，那些琐碎的家长里短，那些误会、不解与伤害，南邶东像个慈爱的长辈，开导他，甚至安慰他。

　　挂钟的时针跳到四点，南邶东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让他上楼去客房休息，说这个时候回宿舍会吵到同学，先睡一会再下楼让陈门达送他回去：“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一下，这里发生的一切，你要把他们都留在这里，一字一句都不能带出门。你要忘记今晚陈门达带你过来，带你回去，你要忘记你因为什么被找来，你也要忘记我们的聊天，随时随地都不能出破绽，记住了吗？”

　　“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