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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5 扒皮卖钱换酒喝 ...

  •   名片依旧简洁,不过比陈门达的多几行字,电话、邮箱、公司地址,意大利雪痕纸无色压印,正面是烫金公司名称和Logo,设计颇有几分道骨,发了两张,都是圈里老道行的家伙,一看陈易安的大名,忙握手说久仰久仰,陈总怎么亲自来了?

      “哪里,黄总监又说笑了……”

      话未说完,背后先传来一声“陈易安?”待人转过身,看清了脸,声音更加尖锐起来“陈总!”

      来人是男一号的经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扎了双马尾,额头光洁,圆脸微胖,有些喜气。三两步走过来同陈易安叙旧,叽叽喳喳说好久不见,扯些话,一会儿叫人陈总,一会儿叫人学长。旁人听了半日,终于知道俩人是大学直系的学长学妹,传媒专业出活多,同个专业上下级联系也多,算是旧人。

      “学长当年出国,后来又回来创业,年轻有为!”魏魏姐有些激动,竖着大拇指却略有一点少女怀春的模样,“前儿好像听说你的公司卖了?怎么回事?不是一向挺好的嘛?”

      陈易安笑笑:“家里要往文化媒体这方面发展,又是我擅长的,不好不回来,公司并到集团里去了,”一身利落的休闲西装,举手投足轻描淡写,给小师妹递上一张雪白金痕的名片,“现在在道林这边,带带小鬼。”他转身示意晁西,“这个是我大学的学妹,叫魏魏姐。”

      晁西叫人,魏魏姐忙摆手,说都认识的:“跟我们家峻峻拍了几个月的戏,怎么会不认识,原来是你的人啊?”

      “刚接手,我也是头一回当经纪人,试试看吧,”陈易安有意往旁边走,给搬工具的工作人员让出道,一伙人挪开几步,“这方面我是新人,还得魏魏姐多关照。”

      上妆,换衣服,打光晃眼,快门不停。晁西是男四,一直等到前几个主角拍完了才轮到他,彼时都已经吃过了午餐的盒饭,陈易安和他一同过来,在旁边盯得紧,一张一张挑选监控上的预览。

      魏魏姐却还没走,独自在一旁装模作样地跟制片人聊后期的宣传安排,眼睛却直往晁西这边看,瞅着晁西拍摄结束,陈易安挑完照片,忙凑到俩人面前,约了晚饭。

      结果晚上男一号过来,椅子还没坐热,女一和经纪人也到了,不说是怎么得的消息,跟晁西和陈易安敬酒确实很积极。

      回去的路上,车里闷,陈易安开了半扇车窗,冰凉的空气冲进来吹散脸上的燥热。身为一个经纪人,他还在想给晁西挡酒这事对不对,但不挡不行,家里还有个黑脸的主。

      今天趁着机会,陈易安把自己的背景透给魏魏姐,那么起码在这个剧组内,其他人也会很快知道晁西现在的靠山。其实道林成立也是热热闹闹,因为资金走的是集团下面一个上市公司的账,信息完全公开,签下晁西也在网上公告。但现在谁会关心呢,糊逼得有糊逼的自我认知,还是得弄得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怼到人们鼻子底下去,人家才会看见有这么一号人物。

      “魏魏姐的意思是,杨敏那边不好搞,后面想跟我们凑个CP卖卖腐,最近这个风向容易来流量。你觉得?”好在最近功课做得多,魏兰兰满口乱七八糟的“术语”他也能听个七七八八,怕晁西不懂“卖腐”的什么意思,刚准备解释,人先说话了。

      “算了吧,我不想掺和。”晁西撇撇嘴,一脸为难,“他们都是老手,你以为卖腐那么容易,我跟他们家‘峻峻’又不熟,演技不够,卖不起的。”

      “别紧张,不会按头让你卖,我可不敢惹南先生。”陈易安打了个哈欠,“但是我们不愿意,人家不一定就不搞,先跟你说一声,有个心里准备。”

      到家也不算晚,陈易安原本说送晁西到上去,晁西摆摆手没让,自己回去,掏钥匙开门。家里一屋子烟味,南邶东今天在家宅了一天,这时候闲得拿个透明的超市塑料袋,拉了一架钓鱼灯,坐在飘窗上剪指甲,嘴上还叼着半支烟,一身落在明亮的光中。

      南邶东看看丢在一旁的黑色羽绒外套,抬起眼再看,晁西的蓝白条纹衬衫扣子已经解到了肚脐,里边的白T撩到半腰,抓着一只毛绒小老虎就歪下来,不禁眉尖微蹙:“喝酒啦。”

      自从晁西搬进来以后,家里的老虎眼见多起来,今天买一只,明天买两只,原先还都藏在自己房里,然后不知哪天开始,沙发、飘窗、美人榻上也开始长出各式各样的小老虎。现在他自己怀里抱了只小的,脑袋下枕了只大的,还有一只不大不小的压在南邶东膝下。

      被摸了毛,心里受了安抚,人就轻轻飘飘。

      “就两杯,安哥喝得多,他给我挡了。”肯定不止两杯,见他双眼迷离,两颊泛红,嘴角咧着三分傻笑,只是说话倒还清楚,一伸手又抢了南邶东嘴里的烟,神仙一样吞云吐雾起来。

      “今天怎么样?”今天才算作陈易安带人出去头一回,南邶东晓得对手都是一群人精,“你安哥战斗力可还行?”

      “安哥有点……”晁西琢磨了一下,抽了两口烟,才说,“安哥能打。”

      “陈家六个兄弟姐妹,陈易安是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南邶东笑,看看自己剪好的手指甲,又把烟从晁西的嘴里抽走,捻了,拉他的手过来,看了看,下了两刀剪子,不得劲,让晁西换个姿势。

      晁西拉过脑袋后面的大老虎,塞到南邶东怀里,再靠过去。南邶东把塑料袋摊在他肚皮上,顺势抓着他的爪子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慢慢剪。

      又到了冬天,隔着玻璃好像都能看到城市的清冷,晁西突然想起第一次和王子吃火锅,南邶东给王子接外套叠围巾,还给他剥了虾,虽然自己也有吃到,但王子撒娇,多剥了一只螃蟹。

      温暖的怀抱拥有无限大的诱惑,晁西让人抓着手,却千方百计折腾一些小动作,他仰头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靠得更舒服。

      “猫爪子别动!”

      “不是猫,”晁西说,“狐狸是犬科动物,你到底懂不懂?”

      “那你狗爪子安分一点。”

      “玽叔才是狗爪子。”

      南邶东抓着他的手,食指剪了一刀,第二刀迟迟没有动静,只有他的呼吸声在耳边。

      “你不是早认出来了,装什么装?”光太亮,晁西难受地眨眨眼,眼眶干涩,额头蹭到南邶东的下巴,细细扎扎,抬手一摸:“胡子也不刮。”

      “想说了?”南邶东问,低头寻着他的指腹,轻轻咬了一口。

      “不想说,”晁西摇头,额角贴着南邶东的下颌,酸涩的眼泪想要冲出阻挡,“我不想说。”

      他紧紧向后靠,像陷进最柔软的棉花糖里,还有一股甜腻的味道,忍不住贴近,忍不住多嗅几下。

      南邶东先前在江南的园子干了一个月苦力,被苏禹卿怼了一个月,有一天突然想明白有些事说不说其实无所谓,现在就挺好的,所以他笑着问:“怎么还有一股奶味?”

      “安哥喝多了,让小顾去便利店买水,也给我带了一盒热奶茶,”他抓着南邶东的手摇了摇,“继续剪啊!”

      果然嘴角还有一湾浅白的奶渍,南邶东看着好笑,指甲剪一捏:“几岁了,喝奶还不会擦嘴。”

      “十八。”

      “有十八吗?”南邶东还是笑,“自己的年纪都算不清楚,小学上了吗?”

      “我说十八就十八!”晁西胡乱抹了嘴角,胡乱报数。

      “好,”哪里能同他计较这些,南邶东退到没有底线,“崽崽说多少,就是多少。”

      唇肉几乎咬破,指头缩回掌心蜷得紧紧,晁西在南邶东怀里转过身,要了一个搂脖子的拥抱。

      南邶东还记得先放下指甲剪,扔了夹在俩人之间的小老虎,他把人环紧,贴着耳朵吹气:“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了。”

      狐狸牙尖嘴利,下嘴心狠,但南邶东一声不吭,任他在自己肩头作威作福,结果还是得了一句:“我要搬回去住。”

      南邶东不作声。

      晁西推他,刚想耍赖,又被抓着翻过身按在怀里,南邶东拿起指甲剪,找到剪到一半的那个指甲。

      “过两天就要开始排练了,我明儿搬回去吧,哥哥?”还是耍赖了,晁西把最后两个字叫得黏腻娇气,没有毛绒绒的小老虎隔着,他的半边蝴蝶骨顶着南邶东的胸口磨,入冬半月有余,家里开了点暖气,但飘窗这边温度低,两人靠在一起,体热微炙,熨到心头,“我又不跑,就是搬回去,我需要一点距离来入戏。”

      陈易安说晁西要增一点肌,上镜好看,能撑得起来,这小子近日练得挺勤,但浑身骨头依然扎人,小小的下巴愈发尖了,颌骨的线条分明,深眼窝,长睫毛,两汪多情目,瞧着人心软:“今晚不打自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老狐狸?”南邶东剪完他一只手,瞧了瞧,又换另一只继续。

      晁西耳边听他说话虽然还凶,但声调软和,夹杂一半笑意,知道他是松口了。便要得寸进尺,身子又往后蹭,刚剪好指甲的那只手摸上南邶东的小臂:“不是老狐狸,是小狐狸。”

      “小叛徒,小白眼狼儿,”南邶东纹丝不动,专心下剪子,“你这心硬薄情的货。”

      晁西吞下这一通审判,还挺高兴,仔细检查一番南邶东给自己剪好的指甲,整齐留出的一点点白,还算满意:“还行,回头爷赏你小费。”

      唇贴在耳边,温暖的声息缠绵,蹑手蹑脚:“得嘞。”

      “会像女生吗?”晁西突然问,“罗徵对卢舟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喜欢不会有性别之分,”南邶东笑,“你听说过‘男喜欢’、‘女喜欢’吗?”

      “那男人对男人的喜欢会是什么样的?”

      “不是男人对男人的喜欢,是人对人的喜欢,我们不应该局限于这个角色要像个男人或者要像个女人。”南邶东认真道,“我们不应该用男性或者女性去定义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性别的刻板印象会让你迈不出步子,让你的创作落不到地上。两者之间的差异更多是在生理上,但性格特征以及心理倾向才能真正区别人物,给观众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我们该考虑的是温柔还是野蛮?是粗枝大叶还是心细如发?是跳出男人还是女人的选择,更纯粹地以人的存在作为基础,人类的共性足够永远使他们被划分在一个群体内。”

      一番话醍醐灌顶,晁西突然找到方向,便再问:“罗徵会怎样喜欢着卢舟?他的目标明确,性格偏执,手段下作,但似乎又很纯情。”

      “你那天跟孟导说,罗徵像隐藏在黑暗中露出獠牙的野兽,而卢舟像光天化日下满山布置兽夹的猎人,”五根手指五个指甲,男人的指甲不讲究剪得如何花哨,整齐罢了,南邶东剪顺了手,工程进展顺利,“野兽因不知利益而嗜血,猎人却想抓了它扒皮卖钱换酒喝。”

      南邶东好像总能四两拨千斤,晁西嚼着话,手指甲已经剪完,他把脚翘上来让南邶东继续。

      南邶东全神贯注,眸子明亮,鼻梁挺拔,月光哼一曲梦之安魂,一句一字爬进晁西的耳朵:“这次给你剪完了,下回再剪,就该回来了。”

      因为晁西说要搬走,南邶东今天心里不爽利,窝在家里不出门,不见友,冒了一点青茬也不刮。所以在晁西反手勾着他的脖子,亲在他唇上的时候,被扎出了一声鼻音。

      一触即离,晁西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问:“ 罗徵是这样吻卢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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