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的晁狐狸》长戈捞鱼

30、030 可爱的小猫咪

　　晁西在范空顾的剧场排的是一出简短的现代剧，讲述在现代都市中猫与猫奴的彼此救赎，他演一只猫。为此还拜托陈易安帮他借到一只狸花猫，没敢养在南邶东家，只好排练时带着，晚上偷偷抱回学校宿舍，就这么养了大半个月。

　　七八个角色的剧目，最后凑了一行二十七人，由范空顾带队，飞到日本做交流演出。

　　南邶东出现在封箱SD是晁西完全没能料想到的事，这人戴着黑色鸭舌帽，一身黑衣站在门边阴影里，晁西给霓虹妹子签名的时候，听到他说：“别叫，老范不知道我来。”

　　晁西转头只见他嘴角一抿，又问：“能单独行动吗？”

　　晁西点点头。

　　南邶东退出人群，悄无声息，身影消失在剧院另一头的拐角。

　　不确定是不是天黑了，自己无端发梦，晁西给几个泥轰妹子签了门票，在翻译的帮助下跟她们交流，妹子们很兴奋，还有人冲他喵喵叫唤。但他的眼睛总往那个路口飘，最后人群散去，大伙要回酒店庆功，他还是决定跟范空顾诌个借口，说是跟出了国的高中同学约饭，艰难地脱身出来。

　　南邶东等在那里，靠着墙，在抽烟，见他过来，忙踩了烟头，接住猫儿一样敏捷冲过来的人儿。

　　“你怎么来了？！”晁西这才确定不是做梦，不是假的，是真实的南邶东。

　　“你演的剧，当然要来看看，”晁西的妆已卸干净，但总觉得还有方才台上的模样，大大的眼睛，娇俏的鼻子，“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不来看一眼，岂不是可惜了？”

　　晁西一时语塞，他演的角色不需要台词，这些天习惯了尽量不使用语言表达。其实他想问南邶东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坐在哪个位置，又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最后挑了一个却是：“你把苏禹卿敲晕了吗？”

　　南邶东把鸭舌帽掀起来，戴到晁西头上，哈哈大笑，揽着他走：“还是要感谢王子，早上打坏了第二个架子，把我们的苏大师气到饭都吃不下，哪还有空管我。”

　　晁西在剧院里忙活，大家都是小演员，他也没有带助理的道理，王子只能在晁西面前立下守口如瓶的重誓，然后自己打发自己，到处溜达。

　　“他怎么跑你那去了，前儿还在我这说要跟你誓不两立。”

　　“他那张嘴一天不跑火车能难受死他。”南邶东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晁西塞进去，“我现在就指望苏禹卿能治得了他。”

　　王子怎么样，晁西并不很关心，他仍是在意南邶东：“那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跟你们一起，你们范老师太烦人了。”南邶东用日语跟司机讲他们要去哪里，转头无缝衔接用中文问晁西，“请你吃顿夜宵，赏脸吗？”

　　晁西一点也不在意南邶东带他往哪里去，即使在这样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或者不管是哪里，只要有南邶东在，他不会想拒绝。

　　他们点了关东煮，南邶东给晁西要了一杯清酒，给了他一枚50元的硬币，教他喝剩三分之一时去加汤。菜单在南邶东手里，他同店员一样一样确认，心情颇好的样子。

　　“老看我做什么？”南邶东笑得睫毛弯弯，眼角的细纹飞起。

　　“你来日本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吗？”晁西皱着眉头问。

　　“有啊，”南邶东瞧着人眼里的光突然黯了，笑道，“看你的演出，就是非常重要的要办的事情。”

　　萝卜块在木鱼花昆布汤里煮到软烂，鲜汤入味，满齿香甜。

　　“出色的表演，没给我们母校丢人。”南邶东用酱油和芥末调好酱汁，并一碟鱼生，推到晁西面前，“ねこちゃん吃两块鱼。”

　　“ねこちゃん是什么？”晁西夹了一块黑鲔鱼下巴，他一向不喜欢鱼生软腻的口感，果然一口就瘪了嘴，把盘子和酱料碟都推了回去。

　　南邶东笑他：“哪有猫不吃鱼的？”又将整盘铁板鸡串摆到晁西面前。

　　“我又不是猫。”

　　“出戏还挺快。”

　　“必须啊！”各样小菜激活了味蕾，晁西胃口大开。

　　“晁西演的猫即使不说话，也可以让人哭，让人笑，让人心里头感动得要死。”南邶东说，“可是晁西本人这么快就出戏了，怕是一只薄情的猫。”

　　晁西想了想，夹起半尾炸得金黄的多春鱼：“猫也有自己喜欢吃的鱼。”

　　日本的居酒屋里灯光总是不足，昏昏暗暗，日本人喝着小酒，小声交谈，隐隐而闻。

　　晁西却过于可爱罢了，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迷惑人，南邶东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毛，他说：“好。”

　　“我以为你生气了，”动物不如人的花花肠子多，晁西觉得还是“猫”的影响，“以为你不想理我了。”

　　南邶东抓住他空着的那只手，贴住他的左边胸口，“小人之心，”又贴在自己的腹上，“君子之腹。”

　　“你少来，王子都问你怎么还没打死我。”吃人嘴软容易说漏嘴。

　　“又提他，他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打死你？”南邶东依然不紧不慢，笑着问。

　　晁西一撇嘴：“没什么。”

　　“你有事跟王子说，不跟我说，哥哥会伤心的你知道吗？”

　　晁西打量他仍是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知道确实是开玩笑，才放松道：“我能打得过他，我又打不过你。”

　　“ねこちゃん，我不打你。”

　　南邶东不告诉他这句日语是什么意思，看晁西气得一串串吃肉，一口也不给自己留，乐得多喝了两杯清酒。

　　夜深无语，日本的星星也一样细碎闪耀，只是街道极干净，夜风微凉，巷口无人，与晁西住的酒店还隔着一条马路。南邶东说他不过夜了，赶着要回去：“就送你到这儿，免得给你范老师看见，回头跟我没完没了。”

　　陈易安借来的那只猫很黏人，总喜欢往晁西怀里跳，要人抱着它，深谙索求之道。南邶东双手插在裤兜里，等晁西垫起脚抱住他，才慢慢搂住他的腰背，体温在彼此的□□间交换，手臂的力量像是在较劲，他退了一步，将俩人一同隐入墙下的阴影中。

　　晁西的呼吸过于粗重，像一公里全速追逐之后的捕获，他在黑暗的接纳中拼命索取，不愿放手，方知成瘾。

　　“好了，乖，明天还有参观活动，再不回去睡觉，就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南邶东嘴上虽如此说，一只宽厚的手掌却仍揉着他的后脑勺，护得严严实实，“日本人一看，会说这孩子怎么长得跟国宝大熊猫似的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明天还要去参观？”晁西松了手放开他，眉头捏得紧紧的，嘴角垂着委屈。

　　“我有什么事儿不知道的？”南邶东重新将鸭舌帽给他反戴好，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回，摸摸头，“去吧！”

　　在酒店大门迎面撞见保安抱着一只橘猫出来，中年男子嘴里还跟猫儿念着话，晁西听着熟悉，停下脚，指着猫问：“ねこちゃん”保安这阵子见熟了这群漂亮有礼的中国学生，此时面对晁西用日语问话，忙点头应了几声嗨：“ねこちゃん！”

　　电梯下来，电梯上去，晁西自言自语：“可我不是ねこちゃん，我是狐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