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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你的狐狸尾巴呢 ...

  •   南邶东送了人,到便利店买了包烟,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抽了两根,方才回家,已是日斜归路晚霞明。进屋唤一声“晁西”,无人回应,便各个房间找去,直找到里间小厅,才见落地窗前的方圆黄花梨贵妃椅上趴着一人。

      素米色纱布毯有一半落在地上,怀里压着一只羽绒棉的趴趴虎,一只手臂垂在当空,半身余晖,犹如自他而出的光芒。

      真真是贵妃椅,美人榻。

      “吃饱了就睡,”南邶东坐到榻沿,一手撑着围子,几乎伏到晁西身上,吹开他额前半长的乱发,“不是说要练八块腹肌吗?”

      晁西这阵子起居随南邶东,养成了按时按点午休的好习惯,今天给范空顾使唤了一下午,错了觉,吃了晚饭更是困得不行。此时已一脚踏进了梦乡幽境,又被南邶东生生拽出来,他阖着眼,翻过半个身子,松开抱着老虎的手,去摸南邶东的后腰,迷迷糊糊地笑,迷迷糊糊地问:“你的狼尾巴呢?”

      南邶东不动如山,说话的声气全扑在晁西的耳根,潮的,暖的,烟草味的:“那你的狐狸尾巴呢?”

      “我没有狐狸尾巴。”晁西睁开眼,乍然打了个嗝。

      而南邶东用掌心里那一团亘古不灭的火焰,隔着一层薄薄棉麻的柔软,若有似无地揉着他的肚子,揉得人像只猫儿眯起了眼,失去戒心:“我老早在想。”慵懒的声音像稚子拖在身后的小毛毯。

      “想什么?”

      猫爪子伸过来戳戳南邶东的肚子,“想你的腹肌到底是一块还是两块,”猫儿笑得像只狐狸,“是两层还是三层?”

      热烈的焰火覆上手背,轻轻压住:“范老师说,养得不像话了,你自己觉得呢?”

      “他乱讲!”晁西立马反对,又瞧着南邶东的脸色似乎挺严肃,带着迷迷瞪瞪的本能,指尖一勾,一丁点的布料,挠到皮肉里,眼眉俱顺,“那我乖一点呗。”

      晁西睡觉前后的情绪是极薛定谔的猫,要么极坏,发脾气丢枕头,拿被子捂头不理人,要么极好,细语乖顺,会蜷起身子,将额头贴在南邶东的膝骨上,勾着唇角,吊着眼,十足娇态。

      南邶东松开他的手,揉他的头发顺毛,揉得他眯了眼,像奶狗一样哼哼唧唧,才怂恿他:“你自己来看。”

      晁西花了两秒才明白南邶东说的是腹肌的事,猛得惊醒过来,毫不客气将他衣摆一掀,然后时间静止了几秒钟。

      “我还在做梦,”他抱着小老虎滚到里侧,背对着南邶东,念叨着,“是幻觉。是幻觉!”

      南邶东长臂一捞,将他抱回来:“不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你作弊,”事实使人脑震荡,晁西真觉得晕,“你哪儿学的这句话!”

      南邶东掐他脸颊:“你说说,我怎么作弊的?”

      晁西拍开他的手,转开脸,浑身写满“我不想理你”。

      “晚上一起出去吗?”南邶东问,“今晚阿弋的局,在他后海新开的酒吧,你上次说要跟阿弋学打鼓,去不去?”

      “可以不去吗?”晁西拿小老虎挡脸。

      “可以,”南邶东知道他懒怠应酬,不过是白问一句,“宵夜要给你带什么?”

      晁西想了片刻,说:“要红豆烧。”

      “吃饱了就睡,宵夜还要吃齁甜的糕饼,什么时候能练出腹肌?”

      “不要你管!”晁西翻过身去,“我睡觉了。”

      月悬中天,魑魅横行,南邶东回来得晚,连门都懒得开,身形一晃,直接进了屋里,把两个门神吓了一跳。

      他想着晁西该是睡了,却见客厅里灯火通明,电视播着不知多少年前的老剧,走近一看,才发现人在沙发里睡觉了。家里的中央空调保持凉爽的温度,梦中人抱着薄毯,怀里还夹着那只柔软的趴趴虎,安安静静,人世无知。

      南邶东走到沙发前,把塑料袋扔到茶几上,撑着沙发扶手坐到地毯上。他记得有过类似的情景,那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晁西被他半搂半抱,不像现在,要凑近了细看,才见他纤长如尾羽的睫毛随呼吸轻轻颤动。

      看着,脸颊上养出了一层薄肉,眼角也不再总是怯弱地收紧,整张脸舒展温润,唇上有了血气,深红而干燥,原有的野性仿佛收拢进了嘴角边的一点点弯勾里。看着,是比那日在剧场里见他的时候,更漂亮了一些,更加勇敢,也更加惹人心疼。

      嘴唇撅成一圈,吹一口气,再吹一口,吹动了额发,吹动脸上细细的绒毛,吹得小爪子挠挠脸,恼火地醒来:“你臭死了!”

      晁西扭过身去,抱住了脑袋。

      “怎么又在这里睡?”南邶东干脆趴在他空出来的枕头一角,冲漂亮的后脖颈吹气,“给你买了红豆烧,快起来吃。”

      纤细的指头捂住细白的后脖子,晁西往沙发里缩,拉起毯子盖过头,动作里带着溢于言表的火气。

      “哥哥的头好疼。”南邶东软软地靠在枕上,唉声叹气。

      “你活他妈该!”晁西忽地又掀开毯子,转头怒目,两道眉毛竖得像天牛的触角,还糊着一脸厚厚的睡意。

      两个脑袋一个枕头,近得发丝缠在了一起,南邶东抬手抚了两下:“头发长了,该剪了。”

      “你这酒鬼,能不能管管自己?”晁西完全不示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指尖嚣张,揉上了南邶东的头。

      “头疼,”像是不经意,不在意,南邶东侧过头,鼻尖划过脉搏的跳动,唇峰蹭到晁西手腕最嫩的那片软肉上,轻轻呵气,“晁西去给我泡一杯酽茶,好不好?”

      晁西缩回手,一口气堵在喉头,几秒后才回过神,推开南邶东,一骨碌坐起来,光溜溜的脚丫踩过粗糙的地毯,光滑的地板,踩进厨房冰凉的瓷砖,半哑的嗓音一路在说:“三更半夜喝茶,你还要不要睡觉了?我去给你泡一杯蜂蜜水,甜死你!”

      温水泡的,甜死人的蜂蜜水,南邶东喝一口,给晁西喂一口,他坐在茶几前捧着红豆烧,终于吃高兴了,就着南邶东的手喝水,只觉得甜倒了心坎,声音也软下来:“你身上有够有味的。”

      “有什么味?烟味,酒味,”南邶东承认,笑意不明地问,“还有什么味儿?”

      “有什么味儿你自己不知道?”晁西避开他送过来的杯子,咬了一口红豆烧,含糊不清道,“整个都一浪味仙了,还什么味儿?”

      “人家要扑上来,我也挡不住,”南邶东等他嘴里吞干净了,又送了一回水,“现在那些年轻人,好热情。”

      晁西咬住杯沿,喝尽了蜜水,一滴都不给南邶东留下。

      “一双势力眼,开头粘在几个老板身边,后来见阿弋专门去拿了藏酒敬我,就紧赶着凑上来,”南邶东看看杯里,倒过来抖一抖,果真是一滴也没了,他放下杯子,看着晁西欢快地啃红豆烧,“又乖又有眼力见儿,长得也好看,虽然鼻子动了刀,还开了眼角,但是嘴唇生得好,腰也细,一只手都能握住……”

      “说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晁西冲他龇牙,“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因为你在家等我。”仿佛一场志在必得的伏击。

      “等个鬼,”晁西回完嘴才道不妙,一时气了,伸了脚去踢南邶东,把人一把握住脚踝,掌心贴骨,挣不开,“少自作多情!”

      南邶东舔舔唇,喉结一上一下滑了一回,盯着他的脸问,“女孩子也罢 ,男孩子也这样生扑上来,”脑袋一歪,“是为什么呢?”

      晁西说当然是因为他长得漂亮闪闪惹人爱,用油乎乎的爪子去掰南邶东的手,被人一把差点握碎了骨头。又嗷嗷叫着转移目标,直冲脸上去,随即被一只手锁住了两腕,眼见形势急转而下,晁西吃饱喝足,斗志乍起,下一秒直接咬在了南邶东的手臂上。

      过程不及复述,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酒气从耳边漫到鼻尖,浸入鼻腔,晁西大口喘着,亚麻地毯刺着他的脸颊,南邶东轻而易举治住了作妖的小子,动作专业标准,顺畅得像晁西吞下一口红豆烧。

      “哥哥,”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豆腐,能屈能伸能求饶,“哥哥,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

      晁西心里骂娘,眼睛一溜,却挑好听的说:“我错了,我不该咬哥哥。”

      南邶东说他认罪态度太差,执迷不悟,死性不改,膝盖一顶一压,空出了一只手打他屁股,十足的力,打得晁西嗷嗷叫唤:“小心点你这胖纸!”

      “什么?”南邶东在他耳边吼。

      直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吼了回来,晁西忙咧开嘴,小心翼翼地讨好:“哥哥,哥哥你的八块腹肌稍微有一点点重呢。”

      鼻息从后颈处消失,南邶东放开了他,翻过身,仰而八叉躺在地毯上,转头正对一双眸子闪着精光将欲扑过来,一目杀止,晁西服了软,趴在地毯上扭来扭去,又推推他:“快滚去洗澡。”

      PS
      《南乡子·岸远沙平》作者:欧阳炯
      岸远沙平,日斜归路晚霞明。孔雀自怜金翠尾,临水,认得行人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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