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苦》风霜欲燃

11、第 11 章

　　“老师，我喜欢你，从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那时候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后来这份喜欢逐渐加深，我喜欢你写的文章，你的行为处事方式，喜欢你思考的习惯，后来开始喜欢‘你’，喜欢你的存在。喜欢久了，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有了某种叫做占有欲的东西。然后在某一刻开始，发现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就是心动。可这些情感都是浅薄的，是没有厚重感与安全感的。后来你同我说分手，在这之前，任何一次的相同情况，不管是哪一方提出的，我都是恍若无事。可这一次不同，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那可能是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描绘。但是我知道，我害怕你离开。于是我就用可以称得上是没有脑子的办法让你回来。我知道我现在写的这些话也是够没有脑子，因为我一想你，脑海里就都是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了。这些有没有资格被称为爱呢，我不能说，有太多人说自己爱另外一个人了，可是那些爱不过是他们的贪嗔痴罢了。我不太明白爱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想对你好，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我想理解你，我想了很多，但是最想你开心，希望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老师，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不是自作多情，对吗喜欢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一直走下去，不知道你是否爱我。如果是，那这些话就是天大的冒犯了。如果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我会怎么做。所以我希望我冒犯了你。很多人，包括你以及我的父母和我的其他老师都说过我比其他人要聪明一点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对于情感的反应，我比其他人要慢很多。所以对于我说的一些话，你不要生气。“
　　“老师，你知道的。我们两个前方的阻力太强了。你的家庭情况，你在这里的事业都是你不能轻易放弃的，而这些也是我们通往未来途中的的沟壑。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去读大学了，我们一定会天各一方。你会留在这座小城里，但是我总要走向远方。可是老师，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又没办法丢下我的前程。老师，你是个理性的人，你能清晰的辨别是与非、对与错。怎么才能达到于你我而言的最好结局，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老师，你真的甘心留在这里吗？“
　　顾苦是在诊所里看完这封信的。
　　为什么是在诊所里呢？
　　陈重山又发烧了。
　　陈重山打回学校开始就发烧不断，原因是什么，可能是累的，也可能是穿的少冻的。
　　为了减少陈重山他妈妈的担忧，也是为了逃避她让陈重山再加一条棉裤，陈重山每次发烧都是缠着顾苦陪着他。
　　顾苦这次来的时候刚到诊所门口就看见陈重山可怜兮兮的坐在门边，身上盖着他穿的已经有些泛白的牛仔服，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
　　学校的校医室相当于没有，学校离市区又远，只能来这种条件的小诊所。
　　诊所里有孩子在吃韭菜馅包子，陈重山对面坐的男人睡得打出酣，还有人开着外放刷着小视频。
　　陈重山的衣服把他的脑袋也盖上，想必是陈重山觉得味道太冲，外界又太吵。
　　顾苦走上前去，握住陈重山扎着针的那只手，冰凉。
　　顾苦低头看一眼陈重山的手，血管壁有些发涨，就调慢了输液。
　　医生从旁边走过去，说了一句：“这么大小伙子，快点没事。“
　　顾苦没理他，把自己从学校拿过来的外套盖在陈重山身上。
　　陈重山被一瞬的温暖弄得忽然清醒，抬眼一看，是顾苦。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顾苦打断。
　　“重山，信我看了。“顾苦的声音很小。
　　“我爱你，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我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重山，睡吧。”
　　陈重山听见这些话后，许是忽然间放轻松，也可能是发烧了身上没劲，他没有太激动的情绪，只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陈重山醒来时，顾苦还在他旁边，医生过来拔针的时候，顾苦依然握着他的手。
　　两个人出门以后，顾苦叹口气。
　　“重山，我只剩下你了。”
　　陈重山愣住了，他已经项链最差的结局，那就是两个人一刀两断，顾苦刚才的回答毫无疑问就是给了陈重山一个最大的惊喜。
　　而顾苦的这句话，却让陈重山心里泛酸。
　　“老师，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蕴藏的东西太多了。
　　那里有年少轻狂后的彻悟与悔恨，有质疑和胁迫后的自责与内疚。
　　坦诚相待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还好他们终于对彼此承认了自己。最艰难的问题就化解。
　　冷风还在凛冽，但没关系，不久后南风就会来拥抱你。
　　陈重山到班级门口的时候还处在一种非常平静的状态，等到坐在座位上才反应过来。
　　“路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重山发出班级里经常上课看小说的女孩子磕cp时经常发出的鸡叫。
　　“咋了？”路歧看他一眼。
　　“嗯。”陈重山声音拖了很长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单身，你不懂。”
　　路歧嘴角抽了抽。
　　他还能说什么。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坐在前桌的方嘉欣忽然回头吼了一句。
　　陈重山一惊，乖巧闭嘴。路歧撕了一小块纸给陈重山写了纸条。
　　“小姑娘表白被拒绝了。”
　　陈重山赶紧端正坐好，吸了吸鼻子，可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收不住。平复了好半天，才能语气平稳的跟方嘉欣说了句“对不起“。
　　人的情绪不能相通，但是你要尽力去尊重另一个人。
　　“没事。“
　　陈重山低下头，偷偷摸摸拿起手机准备刷一会儿微博再学习。
　　刚打开锁屏，就看见特别关心的提醒。
　　顾苦发了微博。
　　“写作我还会继续写下去，但是不会在任何平台发表了。我没有遗憾的。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慢慢看完我的文章之后可以认认真真看我眼睛的人。有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得此一人，我便不再奢求什么了。”
　　陈重山眼睛濡湿。
　　安稳和幸福占满了心房，可酸涩和不平也在作祟。
　　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