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奈听风》夏岚阁下

11、第十一章，故事

　　入秋后，田小东一直很忙，刚好我也没心思理他，一天中例行公事一样的“早安”“晚安”，成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纽带。没有他像跟屁虫一样的围着，我倒也乐得清静，更重要的是，我可以有更多时间为山奈打理她的家。
　　山奈的日记里有41个男人，她种了40盆菊花，估计她内心里特别期待第四十一个花盆里是盛开的玫瑰吧。
　　我不懂花，更不懂种植，以前买过一盆全宇宙最难死的“仙人掌”，也成功地被我的养死掉了。
　　从山洞回来后，我就开始打理山奈的花盆，我将那些盘综错节的菊根一点一点从土里扒拉出来，不留一丁点儿可能存活的“祸根”，我恨死了她的这些菊。
　　转遍了全是大大小小的花市，终于有个花店的老板跟我说：
　　“你养绣球花吧！原产在地中海的绣球花，一向以在严冬开花的常绿树而闻名於世。寒冬时，乍见粉红色的花蕾和白色的花朵，带你倾听春天正在走来的声音，因此它的花语就是－希望。”
　　这让我感到欣喜，对！希望！
　　我要为山奈种下充满希望的花朵。都怪我大大咧咧的，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觉察过她隐忍的那些痛苦，从来没有感知到她一个人走在黑暗里。我真的特别能够理解山奈吃郁闷和沉默，就像我现在，也根本没有勇气将她的故事说给别人听。是啊！那种不可说的痛楚，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直到癫狂。
　　田小东学过犯罪心理学，对于人的情绪、心态、行动等通常能做比较准确的阐释。记得我刚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都是什么犯罪人类学、犯罪社会学、犯罪精神病学、生理心理学、发展心理学等等，一些在我看来，完全不着边际偏偏又神圣得不得了的东西。他很聪明，因为这些专业性强，有蕴含着神秘力量的话题，深深的吸引了我，彻底俘虏了我的心。如果把山奈的日记本交给他，我们一定是可有有更多收获的。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那样做，他是警察，他肯定不会原谅山奈犯下的错。哦，不！于他来说，那叫犯罪。
　　直到数九寒天来临，田小东总算是稍微清闲了一些。他只要有时间，都会努力给我最好的陪伴。这天傍晚，我们约好去后山看雪。
　　站在山顶的观景台上，城市华丽的灯光尽收眼底，交错纵横的宽阔柏油路，将这个城市切成“华夫饼”一样的小块儿，每一块儿都在上演不一样的故事。这场大雪持续了好几天，山沟里，山脊上，全然没有一丝杂色，将黑夜映衬成了黎明破晓的光明，白得奇幻而又森凉。田小东正在台阶前兴致勃勃地堆着雪人，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你听过撒旦？”
　　“傻蛋？那不就是你么？”他故意揶揄我。
　　“撒旦，元旦的旦。”
　　“知道，是《圣经》中记载的堕天使，曾经是上帝座前的天使，因骄傲自大，妄图与上帝同等，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背叛上帝，后被赶出天国。”
　　“天使？你的意思是说撒旦是天使。”
　　“原本是，怎么？你没听过撒旦的故事么？”他问，见我一脸茫然，他一边忙着一边说：
　　“在人类历史初期，当人类开始在伊甸园生活的时候，上帝所造的一个天使就起来反叛上帝。因为这个天使不安于他在耶和华天上组织中原有的岗位。
　　在亚当和夏娃创造人类之后，他看到一个机会，可以令他们不服从上帝，偏离正确崇拜，转而服从和崇拜他。于是，这个天使起来反叛上帝，诱使人类的始祖犯罪，他就是撒旦。后来，其他天使也跟他一起反叛上帝。
　　传说撒旦是万恶于邪灵之首，当撒旦要夺这个人灵魂的时候，他必定会先让对方提出3个要求，实现以后就收走他的灵魂，而后那个人便会变成他的奴隶。传说撒旦只要收集到一千个人的灵魂，就可以主宰世界。”
　　“哇！这是个好故事，那后来呢？后来他收集到1000个人的灵魂了么？”我迫不及待地问。
　　“撒旦和上帝其实是兄弟，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因才会有果，有坏才能衬托出好，这是不变的原理。所以当世界造好后，他们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主宰光明、正义，有一个主宰黑暗、邪恶。
　　他们谁都不想做坏的那个，于是他们同时受苦。耶稣受苦时学会了，善良，宽大，上进，原谅，慈悲，感化，容忍和解救。而撒旦学会了憎恨，恐惧，嫉妒，谋害，诱惑，贪婪，淫亵，暴力，残忍和毁灭。
　　撒旦第一世投胎，生在一户好人家，家里非常有钱，他的父亲是很尊贵的皇族成员，他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在撒旦的眼中一切都是美的，撒旦的心地是很善良纯洁的。
　　撒旦一家生活在一个正好有1000个人的镇上。过了好多年，撒旦渐渐长大了，到了择偶的年龄。这时，他遇上了这个镇上最美的姑娘，姑娘的名字叫绮丽，而那个姑娘也因为撒旦的善良和英俊喜欢上了他，并和他结婚了，这时撒旦认为自己是最快乐的人。
　　好景不长，撒旦的爸爸被人谋害过世了，并且没收所有财产，撒旦家里一下子落魄了，他变的很穷，甚至连温饱都是问题。以前不敢欺负他的人，现在都来欺负他，其实他以前的幸福使很多人憎恨他。那些人每天都打他，欺负他，撒旦每天过着惶恐的日子，但是每每当他回家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会好很多，毕竟他还有一为美丽的妻子。可是谁知道，上天连赐给他唯一的恩惠也残忍收回了。
　　有一天晚上，有几个当地的恶霸一起喝醉了，当他们经过撒旦家门口的时候，突然产生了歹念，于是他们集体冲进了撒旦家，玷污了他美丽的妻子。无论撒旦如何的哀求他们，他们都没有停止罪行。最后，绮丽因失血过多死亡了。
　　这时的撒旦狠狠的咒骂那些恶霸，恶霸们听到了撒旦的咒骂，竟然禽兽不如的砍去了撒旦的四肢，并用刀挑出了他的肠子，然后他们放了一把火活活的烧死了撒旦。
　　撒旦带着痛苦和怨恨死去，这一刻的他学会了嫉妒，憎恨，恐惧和谋害......他的恶灵发出的怨气造成了一场很大的火灾，村子里的人一夜之间死光了，撒旦和那1000个人一起投胎。
　　撒旦第二次投胎也是出生在一个1000个人的村子，而那个村子里全是女人只有撒旦一个是男人，同样的，撒旦长大后还是和他前世的妻子绮丽结婚了。
　　可是物以稀为贵，那些女人都想得到撒旦，于是它们有的用金钱诱惑他，有的用美色，整个村子都陷在一片淫亵之中，撒旦最后变成了一个抛弃妻子的人，不久他就因性病而死。
　　这一世撒旦学会了诱惑，淫亵和贪婪，他死后恶灵化成一场很大水灾，一夜之间，全村的人都死了。
　　于是撒旦又和1000个人一起投胎，这一次他同样出生在1000个人的村子里，不同的是，这次村里除了他前两世的妻子绮丽以外，别人都是男人，相同的，他还是和绮丽结婚了。
　　然而全村就这么一个女人被他娶走了，别的男人都很嫉妒他，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斗是恐怖的。不久，他就死在了一场群殴中，他死后还被别的恨他的男人分食了。
　　死后的撒旦学会了暴力，残忍和毁灭，而他的妻子也受到了疯狂的淫袭，全村几乎每个人都侮辱过她。这时撒旦也已经没有了人性，他召唤来恶鬼，野兽，僵尸，让他们到村庄里杀人，吃人。
　　这时每死一个人，撒旦就会狂笑一阵，他每笑一下，相貌就变的丑恶一点，很快1000个人全死了，而且全都死的极惨，撒旦也变的极丑。他经过了这三世，学会了所有魔王的条件，于是他就变成了真正的魔王。
　　那一千个人又投胎了，男女各一半，于前几世不同的是，他们都变成了好人，撒旦不再转世了。
　　等那1000个人全到18岁的那天，他邀请他们都去参加一个派对。那些人都很乐意。原来撒旦是要在当天晚上一过12点就收集这1000个人的灵魂，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统治世界。
　　晚上，那一千个人高兴的来赴宴了。他们玩的很开心，12点的钟声响起了，撒旦突然拿着宝剑冲出来杀人，一个两个三个，不停的杀，他手上还端个一个酒杯，这个酒杯是准备放置灵魂的。他每杀一个人念一段邪咒，那个人的灵魂就会变成一滴血，然后掉进杯子里去，那些人不停的吼叫，哀求，不停的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撒旦疯狂的杀着人，很快，他已经有999滴血了，眼看手中的杯子就要满了，这时的他努力地寻找最后一个人。他看到她了——一个哭泣的美丽女孩倦缩在墙角。撒旦走到她面前，毫无表情的说到：‘美人，你真幸运，你是最后一个，我觉的你很面熟，可是我必须杀了你’于是一剑刺穿了姑娘的心脏。
　　这时撒旦突然感到莫名心痛，并且掉下了一滴眼泪。姑娘擦去撒旦的泪，对他说‘撒旦我是你三世的妻子，也是你仅有的良知，我是属于你的，永远属于你’说完她就死去了。
　　撒旦抱着姑娘，嘴里忽然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绮丽! 绮丽的灵魂化成了撒旦杯子底下的一个小洞，每当撒旦收进一滴血，同时就会从小洞中漏出一滴。所以，无论撒旦收集多少，也不可能有装满的一天。”
　　故事很长，长到田小东已经堆好一个大大的雪人。不对，应该叫雪猪，蒲扇一样的耳朵，又长又粗的鼻子，丑得不得了。要是在平日里，我有可能会笑得直不起腰，那当时我怎么也笑不出来。故事里的那些邪恶，暴力与阴暗，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我不会如撒旦一样邪恶，可我也承受不起他一样的痛苦。
　　“撒旦为什么没有补好那个洞？”我问到。
　　“这个恐怕只有撒旦自己知道了。”
　　“撒旦的妻子一定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女人，三世轮回，都没能拥有同自己的丈夫安稳度日白头偕老的生活。”我自言自语到。
　　田小东将一个小小的雪团儿塞进我衣领里，说：
　　“醒醒吧你，那只是传说而已。”
　　雪团儿在我的肌肤上融化，冻得我一激灵。抓起一只“雪猪”耳朵便朝他掷去，他钻到柱子后面躲过了，我佯装直跺脚。他站了出来，说：
　　“好好好，姑奶奶，我站这儿不动，当你的人肉靶子好了。”
　　我又揪下另一只“猪耳朵”，搓成一个雪球，贴在他的鼻尖上说：
　　“我要把这个也塞进你的后背，方解我心头之恨。”
　　他连忙求饶，看他态度虔诚的样子，我说：
　　“放过你可以，那请田警官用专业精神解答我一个问题，答得好，本姑娘就饶了你！”
　　他忙不迭地答应了，我慢悠悠问到：
　　“如果有人信仰撒旦，奉撒旦为天使，能说明找个人的心里活动是怎样的么？”
　　“撒旦是万恶之灵，是和天使完全对立的魔鬼，奉撒旦为天使，完全不符合常理。生活中这样的人属于偏执。性格偏执会导致心理失常，高度内向，这种人极少主动与他人交流，特别是有效沟通，几乎不会有。往往会在思考问题时陷入误区，钻进牛角尖里。且也容易产生不合理、甚至是病态的念头，还会拼命追求，如未能实现，后果不堪设想。现实中，这类人往往很冷漠，甚至用极端手段解决问题。”
　　他说得有板有眼，一脸自我陶醉。对他的专业能力，我当然不怀疑，可是我不喜欢他这个解释，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朝着下山方向跑去。
　　浮生如梦，这世间千姿百态，有人来了，有人去了，有人哭了，有人笑了……
　　茫茫天地间，谁也没有绕过这男男女女间的憎恨丑恶，撒旦没有，山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