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橘三春

16、试探

　　送走了何管家，几人一时陷入沉思。
　　苏夫人不想找到苏子君？
　　“我觉得不对，”易宁眉头紧皱，“我觉得苏夫人确实是想找到苏老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

　　“她现在几乎是倾尽家财去寻找苏子君，不然没理由这样做。”
　　白思似乎对那位夫人没什么好感。

　　“你也听到了，何管家怀疑苏夫人只是在渝州城做足样子，一路南下并没有真的日夜寻找。”
　　这样就可以暗中转移大笔钱财。
　　“可是··”易宁仍觉得不对，“我真的觉得那位夫人是真的想找到苏子君。”
　　言语中流露出来的迫切不像是假的。
　　“···如果那些人的死另有原因，那苏夫人又为何不拜佛了呢？”傅思明也在一旁抓耳挠腮，“这何管家不会骗我们吧。”
　　他也觉得那样好脾气的夫人不像是骗人的。
　　“应该不会，”裴彦说，“这种谎言我们稍微一问就能拆穿了。”
　　所以何管家没必要。
　　这样暗中怀疑的事儿也不好去问····
　　“既然如此，”白思在手心里一拍扇子，“我们试试不就知道苏夫人到底想不想了吗。”

　　裴彦心领神会，决定带着傅思明日去做局。
　　白思和易宁留在苏府。
　　“去哪里啊小师叔，”傅思明睁大眼睛，“我们要去做什么？”
　　“阳泉。”
　　·····
　　“芷言前辈，”易宁不理会一旁大呼小叫的傅思明，“我还有一处不明。”
　　“怎么了？”

　　“我想知道，之前的修行者都调查到何种程度了，”易宁分析，“他们来的时间比我们早，可能掌握线索会更清晰，现在很多人都不在了···我想找找他们。”
　　白思沉吟了一会儿。
　　“很有道理，”白思点点头，“那小师叔出去的这两天咱们就研究这个问题。”
　　三道目光凝聚。
　　“好好好裴公子裴公子！”

　　————————————————

　　裴彦第二天就和思明御剑南下。
　　这一天，苏夫人派人来请白思和易宁询问进展。
　　两人如实说了裴彦和傅思明亲下阳泉寻找的事。
　　苏夫人听了似乎也挺放心，和两人交谈了几句就回去继续休息了。

　　白思和易宁忽然都闻到了苏夫人身上浓郁的香气。
　　“是兰花的香气吧？”易宁在路上说，“我看苏夫人这两日精神好了些，果然是个爱花的。”
　　身体稍好就开始看顾花儿了。
　　白思摇着扇子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回去后，白思和易宁思索应该去哪里找之前的那些修士。
　　想了想觉得没有头绪，白思换了个思路。
　　“之前来的修士应该也会联系府里的下人打探消息，”白思说，“咱们先去找苏子君身边的那个阿晋问问吧。”
　　阿晋一直留在苏府，只是待遇远远不比从前了。
　　之前他是苏子君身边的第一人，现在只是苏府花园一个种花的。
　　白思和易宁一路询问找过去时，他正在花园侍弄花草。

　　看到白思和易宁来找他，他似乎还很高兴。
　　他擦擦手向两人鞠了一躬。
　　“仙长···”阿晋期待笑笑，“是来问我家老爷的事儿吗，现下有什么线索了吗？”
　　白思和易宁对视一眼。
　　这倒是和想象的不一样。

　　阿晋看起来很是淳朴，之前来问他的应该也不在少数，他一坐下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
　　阿晋跟着苏子君不过三年，就是苏老太爷苏怀远去世之后才被提到苏子君身边的。
　　之前阿晋只是苏府里的一个护院。
　　“是老爷选的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阿晋乐呵呵的，“然后我就跟着老爷到处走。”
　　苏子君的确去哪都带着阿晋。
　　“你们老爷到各处去，真的是去看兰花的？”
　　阿晋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老爷和夫人关系怎么样？”
　　阿晋憨厚一笑，“我们老爷和夫人关系好着呢。”
　　···
　　“那你该知道，你们老爷要去阳泉的事儿？”
　　阿晋点点头。
　　···
　　白思有些明白苏夫人为什么留着这个阿晋了。

　　虽然就在身边，但是啥也不知道啊。

　　“夫人说了，就是因为我是老爷身边的人，可能有有用的线索，”阿晋咧出一口白牙，“所以才留着我。”
　　这么看来，苏夫人分明是尽力找苏子君的····
　　“我能留在苏府养花已经很好了，”阿晋擦擦汗，“有兰花在的地方，我们老爷就在。”
　　····
　　倒是个忠心的…

　　阿晋这边没什么收获，裴彦和傅思明还未回来，白思和易宁继续四处打探消息。
　　“是…我们家夫人是不大礼佛了，”夫人身边的柳翠为难地说，“夫人前些年一直信佛，可是如今身子也不大好，老爷也下落不明…”
　　可见佛祖不庇护。

　　出去打探，似乎渝州人人知晓这苏家的事儿。
　　“嗨呀，您是替苏夫人打听的吧，这半年人都来了好几拨了，”商户热络地说，“可是谁也没见着啊，依我看那苏夫人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
　　几天下来，修士的事儿还没头绪，零碎信息倒是一堆，白思和易宁都疲惫不已。
　　这一日，易宁撑不住早早上床休息。

　　　白思总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脑子里一团乱麻，干脆推门出去去花园逛一逛。
　　苏府各处栽培的花种类其实很多，此时又是不少花开放的季节。
　　白思闻着空气中的清香，感觉大脑一阵放松。
　　走着走着，白思就走到了白天找到阿晋的地方。
　　苏夫人为什么会留下阿晋····
　　苏子君到底去哪了呢···
　　白思站在原地思考。
　　虽然一时没有头绪。
　　白思四下望望。
　　但是阿晋这花倒是栽得挺好····

　　裴彦和傅思明终于回来了。
　　两人风尘仆仆表示诱饵已经放好。
　　“而且我们还有其他的发现，”裴彦和傅思明坐下来，“我们发现阳泉一路还有两人失踪的也是莫名其妙。”
　　易宁看向傅思明，后者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裴彦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样两个人。
　　白思等着裴彦继续说。
　　“我们查了官府备案的失踪人口，只有这两个很奇怪。”
　　“这两个人，和苏夫人描述的苏子君很像。”
　　易宁一时失声。

　　“什么？”易宁开口，“为什么苏子君这样的会失踪？”
　　“不对，”白思目光沉沉。
　　“与其说是这样的人失踪——
　　------不如说他们曾经就是‘苏子君’。”

　　————————————————

　　裴彦收拾妥当，和白思一同去见苏夫人。
　　苏夫人热切地询问有没有新的消息。
　　“我们在离阳泉不远的交安镇发现了疑似苏先生的物件，”裴彦拿给苏夫人，“请夫人确认。”
　　那是一枚做工精巧的玉佩。
　　苏夫人一上手就认出来是苏子君的东西。
　　“是，是的——”苏夫人紧紧握住玉佩，神色激动，“是子君的东西——”
　　白思和裴彦交换一眼。

　　“我们想请夫人派人改道去交安一带寻找苏先生，”裴彦继续说，“可能那边会有新的线索。”
　　“这是必然的，”苏夫人已经挥手示意身边侍女下去找人，“总算是有了新的线索，绝对不能断在这里——”
　　苏夫人匆匆忙忙向两位表达了谢意，就开始张罗着让在外寻找的人转道去交安。
　　白思和裴彦退了出来。

　　隔一天，裴彦收到消息。
　　裴彦手中一小簇火苗点燃了信纸。
　　“苏府的人已经去了。”
　　易宁和傅思明松了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苏夫人是真的想找到苏老爷对不对？”易宁总算打起了精神。

　　白思和裴彦一同点头。

　　易宁和傅思明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屋准备吃早饭。
　　白思和裴彦站在院子里。
　　屋内，傅思明正欢呼今日早餐居然有他爱吃的虾饺。
　　“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觉得呢？”
　　“也是如此，”裴彦顿了顿，“还是尽快了结吧。”

　　半夜。
　　白思和裴彦再一次潜入夜色之中。
　　两人来到苏府后花园。
　　那是前日遇到阿晋种花的地方。

　　白思迟迟不动手。
　　裴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
　　“这么吓人的东西你干嘛不挖啊···”白思不满，“上次是我动的手也就算了，这次你来。”
　　···
　　裴彦正想开口，背后忽然传来阴森森一声：
　　“我来吧…嗷——”

　　-------------------------

　　白思一脸怒意盯着傅思明。
　　“好小子——居然敢吓唬我了是吧，”白思咬牙切齿，“我不报此仇我就跟你姓——”
　　白思和裴彦在后花园是设好了结界的。

　　因为这两天设四个人的结界习惯了，这次白思顺手也就设了四个人的。
　　没想到易宁和傅思明大半夜居然跟了出来。
　　“大半夜不睡觉，”白思眼神不善转头看着正任劳任怨挖土的易宁，“到处乱跑什么？”

　　易宁和傅思明一声不吭，谁也不敢往白思姐姐枪口上撞。
　　裴彦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易宁动手。
　　傅思明揉揉腮帮子也识趣地拿起工具。

　　“白思姐姐，咱们是要挖什么啊，”傅思明挖了两下，“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易宁在一旁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白思还没开口，傅思明的注意力已经被土里的东西吸引了。
　　“这是什么——啊——”
　　傅思明慌乱后撤，一屁股坐在地上。

　　“呃啊——”
　　易宁和傅思明跟上来，本就是个意外。
　　易宁半夜起来喝水，忽然发觉屋顶飞掠两声。
　　易宁连忙去推傅思明，冲向屋外。
　　衣衫不整去追击，却发现这两人来到了苏府后花园。
　　仔细一看，是白思姐姐和小师叔。
　　傅思明立马精神起来，拉着易宁凑了上去。

　　而现在，傅思明撕心裂肺挂在易宁身上，哆嗦着看小师叔和白姐姐蹲下身子。
　　地上是自己和易宁刚刚挖出来的东西。
　　很明显是一具干枯的尸体。

　　“我觉得是。”
　　“我看也是。”
　　白思看裴彦毫无动作，翻个白眼预备伸手。
　　裴彦一把抓住白思的手。
　　“还是我来吧，”裴彦说着就伸手飞速在尸体上揪了一块什么下来。
　　傅思明和易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要背过气去。
　　白思愕然，却也立马跟上。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她轻声指着裴彦手中的东西。
　　傅思明和易宁收回了自己的那口气。
　　因为眼前，
　　有个人影正朦朦胧胧，一点一点，出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对白思裴彦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也欢迎大家多多评论，可能会写大家想看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