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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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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伏趴在屋顶上小心翼翼揭了米禽牧北卧房上的两块瓦片，正好可以透过空隙俯视屋内的模样。
刚刚在自己给了米禽牧北一计狠厉的耳掴子后，米禽牧北说道：“娘子，你躺在我的身侧又不让我碰，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啊。”
赵简听闻就下意识得皱了皱眉头，米禽牧北在自己眼中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为了欲丨望而发疯的男人。
果不其然的，男人在一把扯过自己的身子后便听他附在耳边悄声说道：“你快走，李弘有问题。”
赵简瞬时间明了了一切，于是顺利应当地和米禽牧北联手演了这场戏。
赵简气红了脸出来骂了李弘，便捂面装作羞愤的模样出了将军府。在毫不起眼的拐弯处又重新折回将军府，此时趴在米禽牧北的卧房屋顶上已有好一会儿子。
夜间的冷风并没有吹散赵简脸上的红晕，就在不久之前，赵简与他做戏是真，但被他调戏也是真。
那个温柔绵软的唇瓣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嘴上，赵简当时原本都快睡熟，却在不经意间抖了个激灵，直到现在也无法忘却。
赵简抹了两下脸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便掀了数片瓦块飞身而下，从屋顶入内，此刻米禽牧北睡得“正熟”，但她也知晓他的身下也定然有所防备。
悄无声息地躲在了帘帐之后，米禽牧北又装作全然不知地仰躺“睡”着。屋内落针可闻一片死寂，赵简不急不缓地坐在帘后就着一缕月光细细品茶，终听得房门一阵响动。
收网了。
四个身着黑衣的暗影卫从外悄悄而入，训练有素的刺客走起路来听不见任何的动静，可赵简却在帘后看得真真切切，那批人朝向床榻缓步逼近。
赵简适时于那朦胧的帐内笑问而道：“朋友是在等我吗，坐下喝杯茶先？”
说时迟那时快，寒气逼人的冷剑映了那人狠厉的目光，只听布帛“刺啦”一声巨响，赵简已劈开帘帐持剑冲出。
米禽牧北从床上一个翻身抄起藏好的长剑迎头而劈，赵简见势随即足尖点地凭空而起，眨眼已和米禽牧北背靠而战，死盯着面前杀手。
米禽牧北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此时动武，实在是被迫无奈，赵简扭头而问：“有多少把握能赢？”
米禽牧北定声而道：“十成。”
赵简微有讶异，随即却安下心来，米禽牧北显得尤其镇定。
屋内顿时闪过无数光影剑气，锐利破空声音铮铮作响，米禽牧北与赵简联手抗敌，顷刻间那四个死士便已被撂倒在地。
要了三人的性命，留了一人活口。
赵简走上前去见那黑衣人已失了半条性命，腹部被米禽牧北几尽刺穿，鲜血直流，正要问其是何人指派而来，但见那黑纱之下的双眼再次起了杀意，那杀手拔剑撑身直指赵简眉心。
“小心！”
米禽牧北想要将赵简拽起已是赶不及，只得左臂护住赵简的身躯再以长剑挡之，那兵刃无情得划破米禽牧北的右臂逼得他吃痛一惊，
赵简见势不妙霎时如利豹奔出再做攻势，踩住那杀手胸腔毫不犹豫得掏出腰间匕首照着脖颈发狠割下，鲜血喷涌而出，但觉温热点点溅到了赵简脸上，见得那杀手只抽了三下，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李弘应是敌方的探子，假意守在门口，实则私放杀手与之里应外合，此刻那李弘已被米禽牧北抓了起来，下落赵简不得而知。只知道那米禽牧北的卧房再次掌灯时已换了天地，四具尸体被人抬出，凝固的血液也被人冲刷干净。
赵简换了干净的衣衫，又擦去了脸上的血迹重新回来，暖黄的烛火被米禽牧北吩咐着多点了几盏，映得屋内温意融融，还有那可以让人凝神静气的沉香味道从熏笼里袅袅而出，仿佛那血腥的杀戮从未出现过般的。
坐到米禽牧北的床沿儿赵简默不作声，只是觉得那种感觉很微妙，微妙到无法言说。
这个人困住了自己的爹爹，也困住了自己，曾经亦能狠下心来险些将七斋赶尽杀绝，这是赵简对米禽牧北最大的心结。
可就在刚刚，赵简想也没想的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起联手抗敌，就好像敢面对杀手说出有“十成把握”的他，刚刚想也没想得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护住了自己的性命……
赵简就这样冷静的看着他，米禽牧北亦是回看着。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赵简看见他的臂膀处的伤口还未处理，不做多言得打开了一旁的药箱，又拿出止血的药来。
伸出手去想要去解他的衣服系带，赵简动作忽得一滞，侧过头说道：“你自己脱。”
米禽牧北也不说话，抬起右手来解着自己的衣带子，只是那胸口上的重伤被一时牵疼，动作看起来十分别扭。
赵简皱紧眉头不再犹豫，帮着解了米禽牧北的系带，又脱下了他的里衣，露出了半片光丨裸的胸膛和受伤的手臂。
赵简低着头认真地给他上着药，却还是不免道：“米禽牧北，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要是这样我成全你，省得我到最后白忙活一场。”
“情急之下，哪儿顾得上这么多？”
赵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便也没再说话，又替米禽牧北重新穿好衣物便扶着他躺回床上。
赵简顺利应当得也脱了鞋子躺了上去，想了一想，还是把自己那柄用惯的长剑放在了两个人中间。
有人借着抓李弘的由头刻意调戏自己，逼迫自己气急造势，赵简未曾忘却。“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半夜翻过来，我不介意再给你添上一道伤。”
赵简掀了被子躺在米禽牧北的身侧，送给了他一个背影。
灭灯之后屋内再次陷入黑暗，赵简没有再动一分，却不知背后的男人曾转过头怔怔得看着自己的背影很久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自己似的，伸出了手，痴笑着抓住了自己身上的锦被一角才安然入睡。
……
米禽牧北养伤的这些日子好像过得极慢。
赵简照例每日看顾饮食、负责换药，到了夜间便与之同榻相眠而守。
米禽牧北原意是想用些心思多拖住自己的伤口几日，这样才能引得赵简同情，引得夜晚能有片刻的同榻安眠和无尽遐想。
只是没有让米禽牧北这样做的缘由实在是看到赵简劳心劳力，太过费神。
看到她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有时白天都能坐在那里歪头打起瞌睡，便没再强求，只是告诉了赵简接下来的事由自己去处理便好，赵简无需再插手。
这句话相当于米禽牧北遇刺一事有了结局，至于结局是什么，到底是谁想让米禽牧北死，赵简是不关心的。
他有能力自己查出来，无需多做过问。
赵简于那晚回了自己的房间，沐过了身子，换上了寝衣，躺在枕头上后当即入眠。
赵简这些时日实在太累，白日里要提防有人在米禽牧北的饮食上下手脚，还要亲自照顾一日三餐，尽可能做些滋补益身的吃食给他，同时的，还要顾及他的口味。
而夜里头整晚整晚的警觉浅眠也熬得赵简不成样子，再加之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有太多疑点，只是把所有事情都捋顺找出破绽就让赵简头疼了三天。
回到自己的屋子赵简决心补个好眠再做他想。
这是赵简来到西夏后第一个由不得自己身子，毫无防备得陷入熟睡的好觉。
熟睡到房间被人从外轻轻推开，又轻轻合上，来到自己的床边站定都不知道。
赵简是极为警觉的，入睡之后但凡有人离身前三步之遥必然惊醒。可是米禽牧北悄悄地坐在床侧，就这样看着她，没有醒来，却皱着眉头，身侧放着那柄惯用的长剑，还是警惕而防备。
双手不自觉地想要伸出去抚平她眉间的“川”字，却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忽然停下，转而细细描摹。
就好像真的触摸上一样，有笑容不经意的漫上米禽牧北的唇边，更有那一幕一幕浓情蜜意的画面回想在脑海之中……
认真低着头为自己上药的赵简、端来亲手做的吃食又一口一口喂自己吃下的赵简、看到自己被伤毫不犹豫取那人性命的赵简……
人就是这个样子，甜这种东西一旦尝过了就再也吃不得苦。
他想就此溺死在这片刻的欢愉之中，再也不想醒来。
“将军！将军！……”
大门忽得被那阿布都拍得接连作响，赵简应是听到动静，梦呓了几句，米禽牧北赶忙将被角给赵简掖了两下，安抚过后便打开了房门。
“将军！”
米禽牧北面色不善，噤了一声道：“嘘，夫人在睡觉。”
“是。”阿布都有些尴尬，顿了顿又回禀道：“将军，李弘都招了。”
米禽牧北微微抬眉，问道：“哦？是么？他都说什么了？”
那阿布都缓了又缓，终是说道：“……的确是太子殿下勾结辽人在城墙上放的冷箭，还有此番杀手刺杀，亦是太子殿下……”
一时无言，这个结果是米禽牧北早就猜到的，但这样从旁人口中说出，还是这般刺耳。
阿布都不晓得米禽牧北此刻在想些什么，他追随米禽牧北数年，对宁令哥的忠诚与义气都是看在眼中的，可米禽牧北此时却只是无言，良久，才是笑道：“没藏讹庞两头通吃，这次倒是便宜他了。”
不久之前，没藏讹庞本是来和米禽牧北说起没藏氏有孕一事，告知他若是宁令哥身死，米禽牧北助没藏氏和腹中之子登位，来日必得“镇国大将军”的头衔，保一生无虞。否则若是宁令哥登上这高位，早晚的，会对一个功高盖主的将军有所忌惮。
只是米禽牧北并没有应下没藏讹庞的要求，想要还给宁令哥的恩情只是一方面，还有的，自然是三方争斗需得除掉一方才能应对真正的对手。
同样的，米禽牧北估摸着是没藏讹庞没有在自己这里讨到好就跑去宁令哥那里了，说他米禽牧北越发独揽大权，若是不除来日必成气候。没藏氏即便有孕不过是个女子带一个奶娃娃，只有除掉自己这个手握重兵之人才能高枕无忧。
很可惜的是，如赵简所说，宁令哥耳根子软，他听进去了。
米禽牧北忽然自嘲一笑，笑自己太过看中曾经，此番若没有赵简自己险些便成了箭下亡魂。不过好在，无论是恩情也好、情义也罢，自己这条命，终归是还给宁令哥了。
三方争斗需得灭掉一方才能认真对敌，可米禽牧北想了又想，宁令哥好像并不值得自己联手合作来灭掉没藏氏一族，毕竟宁令哥的一切全都是自己给他挣来的。
米禽牧北长叹出一口气息，与那阿布都道：“你去告诉没藏讹庞，跟他说他曾与我说的事我考虑清楚了，愿意与他同仇敌忾。”
阿布都抱拳一揖，即刻道：“是。”
“再去告诉柳婉烟，让她做的事不要懈怠了，事成之后，我自会拿七斋王宽的性命与她交换。”
“是。”
米禽牧北幽幽看向那女子的闺阁房门，继而皱眉又道：“还有，我记得七斋当中有一个姑娘是渤海遗民，夫人与她尤其交好，好像唤作裴景？”
“确有此人。”
米禽牧北点了点头，道：“太子大婚当日，你派人去把她抓了，但不要伤及性命。”
阿布都领过了命令随即躬身而退，米禽牧北再次踏入房门静坐于赵简身侧。不同于刚才的唇角上扬，男人的面庞陷入了阴影之中，烛光照不见他的面色，亦不知心中所想。
米禽牧北望着赵简熟睡的面容痴痴地发愣，他喜欢眼前这个姑娘，够狠够绝、够冷静也够有能力，但还有的是那难得的、至情至性的真心。
屋内好似有人呢喃轻叹，道：“阿简，无论前路如何，我都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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