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之事》尛塔、

9、上药

　　即将日落之时夙夜与涟漪才一同离去。我独自躺在殿内，听不见一丝声响。
　　后来殿内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她看见我的时候也是一愣，但满脸欣喜。她在床边坐下来，说她是夙夜赐给我的侍女。她飞快地打点好行李，然后坐下来和我聊起天来。
　　是个话多的姑娘。对于宫内的事从无不晓。笑起来的时候鼻翼上会有细小的褶皱，两鬓生着龙角，一看就知道是龙族的女子。
　　我曾问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眼神茫然，思索一番说,“我是没有名字的。大家原来都叫我，‘喂’。”
　　我笑了一番，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由加。
　　她似乎很喜欢，连连道谢，却才又说到宫内近期的大事，其一就是凤族皇王决定明日与夙夜成婚，听来却有点迫不及待。
　　她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期待着我做出一个怎样的反应。她又愣了愣问我道，“姐姐难道就不伤心？”我却身起来，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
　　她又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像天上的月亮。

　　入夜之后，夙夜又开看我。
　　他带了些许草药进来，让由加去把它捣碎。
　　然后他独自坐在地面，倚着龙柱，望着窗外天边出神。
　　我知道他有心事，便仅是躺着闭了眼休息。

　　待得一阵，传来细小的脚步声。继而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于夙夜淡漠的一声，“给我便是。”
　　他走到我面前，将我扶着坐起来。然后开始解开缠于我手上的一圈绷带。我皱了皱眉，只觉得骨头里隐隐作痛。
　　夙夜并未有言。许是瞧见我的表情，动作又明显地放慢下来。
　　“不碍事。你快些解了吧。”我别过脸去。
　　“那日看你被钉上石壁时道是一声不吭，如今好生脆弱。”他话中依旧忍不住笑意。
　　我叹了口气，却不说话。
　　“伤势有好转了。”
　　他为我上了药，又陆续地为我换药。
　　直至最后，他又将手触及我的脖颈。一阵冰凉之后，我一个寒颤。
　　“喂…你…你干什么啊。”
　　“解衣啊。”依旧是冷冷的语气，动作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趋势。
　　“喂…… 你…… 你停下！”我脸涨地通红。
　　“怎了。胸口处的伤势让我看看是否有好转啊。”他皱着眉，似有不解。
　　“叫由加进来给我上药。你出去。”我没好气地说。
　　“可是一直都是我给你上的药啊。有问题么。”他索性将药暂先放下。
　　“什……什么？”我一时怔住，“夙夜！你给我出去！！……”

　　由加进来，将珠帘放下。
　　看见我，却才笑了，扶我躺下，为我换药。
　　胸腔里面某个地方因为刚才的激动心绪而牵扯着疼痛起来。像是被锋利的刀器划破了哪个地方，涌出腥甜的味道。
　　绷带解至最后一层时我才瞧至由加惶恐的表情。她一边安慰我一边用法术止血。我看见她手上属于我的金色血液，心下颤抖不已。
　　最后许是由加法力不敌，最终还是跑出殿外去颤抖着声音叫夙夜。
　　那样慌张的语气，仿佛躺于此处的并非我而是她。

　　夙夜从殿外进来。表情冷峻却多了几分焦虑。
　　他将我扶起。查看了伤口给我疗伤。
　　青色的龙型从夙夜的身体中散出，绕于我身，缠绕我的每一寸肌肤。只觉全身冰冷却不觉得疼。下瞬，夙夜抬手祈指型，那龙便顺势从我的伤口穿将进去，止了血。
　　夙夜苍白了脸色站在我面前。他招呼由加为我包扎伤口，便径自拖着那袭白色长袍缓缓离去。走得匆忙。

　　“……哎呀……希望殿下不要犯那样的弱症才好呢……”由加怔怔地看着夙夜离去的方向，无不伤感。彼时又下重了些气力，为我牢牢扎紧绷带。
　　“什么弱症？”我睨向她青色的眼。
　　“哎哎……您竟不知？夙夜殿下自出生起就得了宫内争宠娘娘的诅咒。说是每每入夜便会在某个时间段内虚弱万分。……连小孩子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掉呢……”她垂下眼去，叹了口气，“……所以，殿下晚上整夜不入睡，……真是挺可怜的……”
　　我怔住。转瞬又觉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疼痛，忍不住皱眉，“啊，疼。”

　　自那日之后夙夜便不曾来见。如同销声匿迹。
　　听闻由加说起是去眷待皇后娘娘了便不曾来。
　　我扯起嘴角微微地笑了。
　　由加说我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