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东皇龛（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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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晌午，灵禅被夏无缘邀去喝茶，小狐狸则在房间逗那只七彩神鹿。
昨日听那两个大汉吹得天花乱坠的，还以为这神鹿能有多厉害，小狐狸试了几下，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比如它许愿让神鹿变出两个美女来伺候他，一个用来暖床，一个用来沐浴。
可那小东西憋了半天，最后竟弄出两个婆子一般年纪的妇人，一上来就是对他暗送秋波，还抢着要给他梳理狐狸毛，吓得他赶紧施法将那俩老娘们从原地消失。
再比如他许愿让灵禅长出长发，他想看那和尚扮成女人的样子，谁知毛发长错了地方，灵禅出门前发现自己手臂和腿上的汗毛竟长的拖到了地上，登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转头就将他斥责了一番。
小狐狸觉着好没意思，就问它为什么总是会错意思，可那神鹿也不会讲话，自然没人能回答他。
一刻钟后，灵禅还未回来，小狐狸打算再试试神鹿的法力，于是道：“你这样，你让那夏无缘小便失禁，大便乱拉，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尽洋相怎么样？”
神鹿：“......”
“你到底听不听话了？”
神鹿嘤嘤一声，两只角上闪动出七彩斑斓的光晕，慢悠悠飘出房门，很快就往亭中去了。
小狐狸跳上床懒洋洋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他抬头一看，是灵禅回来了。
和尚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小狐狸已经习惯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于是问：“回来的挺早啊，茶喝完了？”
灵禅点头：“喝完了。”
“哦。”小狐狸笑道：“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灵禅慢悠悠道：“你指的是什么？”
小狐狸翻白眼：“明知故问。”
话落，一时间没人出声，过了半晌，才听到一丝轻笑挤了出来。
小狐狸从床上跳到他肩上，说道：“你想笑就笑呗，憋着也不嫌累得慌。”
灵禅显然涵养极高，硬是将情绪压了下去，说道：“以后不许再捉弄他人。”
“他是人吗？”小狐狸道：“他就是个妖怪，不捉弄他捉弄谁！哎，怎么样，姓夏的是不是出尽洋相？屎尿流了一裤子？”
灵禅绷着一张俊脸，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狐狸爆笑出声：“我就知道。”
他说着又跳到神鹿背上，用爪子在鹿头上摸了摸，夸赞道：“干得不错，真是个好孩子。”
灵禅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昨夜回来那么晚，是去见那位张天师了？”
小狐狸心下一塞：“这你都知道？”
灵禅淡淡一笑，却没吭声。
小狐狸撇嘴，他原本也没打算瞒着灵禅，只是惊诧这人伪装的还挺好，明明昨夜就已经有所察觉，却愣是到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
于是他将昨夜两人的对话跟灵禅重复了一遍，不过却是特意隐去了关于那位恩公的事。
灵禅凝眉思索，说道：“那位张天师有什么指示？”
小狐狸道：“他让我们今夜去灵犀殿找他，他可以送我们去第五层塔。”
灵禅点头表示同意，又沉默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狐狸眼珠子一转，问他：“和尚，庄梦生所说、会有人来取四大法器流于归墟池中......那人是不是你？”
灵禅挑眉，倒也不避讳与他谈论此事，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狐狸看似不甚在意道：“随便问问而已。”
此时他更加确信跟着灵禅是个绝对正确的决定，此次闾山派派人前去请灵禅寻找东皇龛只不过是个契机而已，即便他们没去，这和尚也会自请前来。
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拿走东皇龛。
既然确定了两人的目标一致，那最后这四大法器究竟会落到谁的手上，还不一定呢。
小狐狸道：“不过这四大法器千百年来一直在各自的地界相安无事，为何你要找到他们，最后又流入归墟池中？”
灵禅一双眼眸忽然看向窗外，无极镇内已是秋日，外面正落英纷飞，萧风划过，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眼底有些悲悯的愣着神，半晌都没吭声。
“喂......喂！”
灵禅收回神色，看向小狐狸。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灵禅道：“没什么，寻到四大法器是佛祖的指示，至于为什么要流入归墟池，我也不甚清楚。”
这和尚倒是坦诚的很。
小狐狸看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也懒得多问，毕竟来日方长嘛。
“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收拾收拾，还要去灵犀殿找庄梦生呢。”小狐狸跳起来说：“不过去之前，我得先把它解决了。”
灵禅看向那神鹿，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放生了，我们要它也没什么用。”小狐狸道：“一会儿我就找个隐秘的山林把它送走。”
那神鹿还小，一双眼睛里满是涉世未深的懵懂，灵禅看的不忍，便带着狐狸一起将它放生。
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处偏僻的山林，神鹿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就听小狐狸说道：“你再不走，小心老夫割了你的鹿角炖汤喝。”
“......”神鹿吓得一个激灵，嘤咛一声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夜晚即将来临，两人一起来了灵犀殿。
这殿门修的十分简陋，看起来就跟深山里被废弃多年的破庙一般，可走进去却是金碧辉煌，一片繁荣。
殿内偌大空旷，四壁用油彩绘制的图案斑斓热闹，殿内深处供奉着三座巨大雕塑，那雕塑金身所造，看不出供奉的是谁，但从身上的衣着来看，非佛非道，十分奇怪。
一阵清幽的钟声自深夜荡起，那声音十分低沉，让人听了心思宁静。
有脚步声徐徐传来，两人往里望去，就见一穿着青色卦衫的少年走了过来，对两人恭敬道：“二位里面请，天师已等候多时了。”
灵禅下意识看了小狐狸一眼，发现他也望了过来，两人一时间心照不宣。
灵禅谢过那小少年，带着小狐狸跟随进去。
四方天色黑的几乎不见五指，可这灵犀殿的后院里却不见点灯，那少年熟门熟路走的飞快，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撵着他似的。
灵禅用传音术道：“有些不对。”
小狐狸也早已发现异样，回答道：“我们似乎是进了结界。”
灵禅一张脸冷意森森，不动声色道：“一会儿跟紧我，不要乱跑。”
话音刚落，前方那少年便在一处屋门外停下，转头对两人道：“天师就在里面，二位请进。”
这是一间十分古朴的卧室，室内昏暗，只有桌上一盏油灯燃着豆大的光亮。
庄梦生此刻就站在桌旁，那桌上已然摆好了茶具，像是等候多时的样子。
“灵禅法师，老朽有礼了。”庄梦生客气一番，随即又看了眼小狐狸，直接开门见山道：“大仙，我们这就走吧。”
小狐狸一双眼睛从四方环境收了回来，说道：“老头儿，你这样做，会不会惊动了这塔里的其他人？”
庄梦生摇头：“大仙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目前是在结界内，外面的人是察觉不到的。”
“怪不得。”小狐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我说怎么进来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老夫还以为是你这老头诓我们呢。”
“在下不敢。”庄梦生恭敬道：“时间紧迫，请二位随我前来。”
他说完就要动身，却听小狐狸道：“别急啊。”
庄梦生顿住脚步：“大仙还有吩咐？”
小狐狸跳上桌子，在他摆好的茶杯上拨了拨，说：“你不是还给我们沏了茶水，都还没喝呢，就要走呀？”
“......”庄梦生恍惚一下，尴尬笑道：“对对，是在下不懂规矩了。”
他复又重新坐下开始沏茶，虽面上不动声色，可手下的动作却是尽力克制的急迫，以至于有几滴茶水都被撒在了外面，他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小狐狸看好戏似的对灵禅用传音术道：“你看他那熊样，我偏要急死他。”
灵禅倒没他那么好心情，神色沉稳道：“你这样戏耍他，小心被他发现。”
小狐狸哼道：“这就算是戏耍了？我都还没出手呢。”
语毕，两杯茶已放在二人眼前，庄梦生客气道：“法师，大仙，请用茶。”
灵禅看着那茶水，茶汤清冽，茶面上浮着两片细如毛尖一般的茶叶，却不见喝，反观小狐狸已经一杯下肚，末了还嫌弃道：“寡淡无味，这种遭鸡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老夫？”
庄梦生面皮一黑，转而笑道：“在下这里确实条件有限，还请大仙见谅。”
小狐狸哼了一声，再不搭理他，只坐在椅子上，一会儿打理身上的毛发，一会儿把玩灵禅的衣袖，慢悠悠的，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庄梦生道：“大仙，今夜时间紧迫，若再不快些入第五层，恐怕会被他们发现，届时便难以脱身了。”
小狐狸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灵禅，问道：“和尚，你觉得呢？”
灵禅如老僧入定，看那样子倒像是还顺便打了个坐，闻言缓缓睁开双眼，说道：“既然时间紧迫，便听张天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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