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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大院里的孩子按年龄分为好几批,我,许凝,胡逸,刘畅我们四个是年龄最小的那一拨,而我又是我们四个当中年纪最小的。按理说,一共就我们四个同龄的孩子,关系应该很要好才对,但问题出就出在许凝和刘畅身上,准确地说是出在刘畅身上。
      刘畅这个人从小就表现出了独特的语言天赋,好话到了他嘴里变得欠嗖嗖的,而且他还是个爱管闲事爱凑热闹的,所以我和许凝都对他很鄙视。不过我的脾气比较包子,刘畅跟我上贫的时候我就胡乱应付两句,就算他损我,我也就只是瞪他两眼,不过后来我也很少瞪他了,因为有一次这个贱人在我第N次瞪完他之后,发现新大陆似的嚷嚷得老大声:“于甜甜,我发现一事儿!胡逸你快来看,她不仅眼大,鼻孔也大,她一瞪我鼻孔也在动诶!哎于甜甜你眼珠是不是和鼻孔连着的一起通气?”胡逸和许凝都凑上来盯着我的鼻孔看,我窘得不行,许凝怎么能忘记自己的阵营呢!我一个没忍住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哎,你们看到了吗!她鼻孔又动了!”刘畅这个贱人越说越起劲,他一个男生嗓门怎么这么大,难怪他妈老说刘畅一上火就扁桃体发炎,嗓子疼。
      “刘畅,你真恶心,你的鼻孔才和眼珠子连一块呢!”许凝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激昂地为我反击。这点我就很羡慕许凝,虽然她平时和我一样看着文文静静的,但她是个吃不得委屈的小公主,这里的小公主是我对她,绝对的夸奖。许凝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从小就可以去当小明星的漂亮,小孩时期谁还没得到过几句夸奖了,我也被人夸过可爱被人夸过水灵,但但凡我和许凝站在一块,我就与这些夸奖绝缘了。虽然许凝有着惊为天人的美丽是事实,可是当被冷落在一边时,我还是觉得很受伤,即便那个夺走我关注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说你了吗?你才恶心呢,你多管什么闲事呀,八不八婆。”这个八婆准是刘畅新学的词,而且很有可能是跟着他妈看电视的时候学的。
      “就你恶心,你最恶心,你有本事以后别来甜甜家写作业!”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刘畅把课后练习册皱皱巴巴的塞进书包,笔袋都没拉拉链就扔进了书包,然后转身就走,把门甩得吓了我一跳。
      我看看胡逸,看看许凝,前者在装书包,后者杏眼圆睁还在气头上。
      我跑去冰箱挑了三支甜筒,想着安慰安慰许凝,可还没等我回到书房就听见关门的声音,胡逸也走了,我放下手里那支巧克力的甜筒,我们四个里他喜欢吃巧克力味的甜筒,我和许凝都喜欢草莓味的,刘畅呢只喜欢纯奶油的。走了正好,省了我一只甜筒,巴不得呢。
      “我鼻孔真的很大吗?”我悲伤地问许凝,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认真地说:“好像是有点大。所以你以后别瞪人了,越瞪越大!”
      “真的吗?”马上,连我最后一个发泄表达不满的方式也要失去了。
      “真的!我刚刚看见了,真的变大了!”我看着许凝一脸诚恳放弃了挣扎。
      大就大吧,好在我眼睛还大呢,我擅长安慰自己,哪怕安慰的有效期不算长。

      许凝和刘畅这两个人就像是有天然的生殖隔离,不管后来进入青春期后对性别有了认知的刘畅有多么的热爱美女且热衷于追随美女,他都和许凝的关系很僵,俩人见面不是各自把白眼翻到天上去,就是唇枪舌剑,两个人动用毕生所学的骂人词汇开始无限时长的辩论,我在一旁的作用就是给许凝加油打气,附和几句,而胡逸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一边看热闹。
      我不是没想过许凝和胡逸两个人有没有互相喜欢的可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谈起彼此都是淡淡的,像是两个同班却从没说过话的同学,我八卦地问过胡逸“你不觉得许凝很漂亮吗?”也问过许凝“你对胡逸有没有点喜欢的感觉?”回答我的是他俩出乎一致的表情,一副你在说啥呢?的表情,所以说,在我们这个小团体中,我肯定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也不是最漂亮的,甚至连话都是说的最不利索的,但我绝对是最爱幻想最爱八卦的一个。
      如果说得再好听一点,我是最有想象力的那个!后来,我才终于明白我对于这部分的想象力来源于我自己内心最深处不敢说的羞怯。

      刚有电脑的时候,我们几个玩的游戏很一致,炸弹人,双箭头,黄金矿工,总之4399的双人小游戏被我们都玩得差不多了。
      刘畅打心眼里嫌弃我和许凝,因此玩双人游戏从不和我俩组队。每次我和许凝一起玩的时候,我都只会用上下左右键控制,无论过去多久我都玩不来wedr,许凝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如果是我和胡逸一起玩,他会觉得用不来wedr是笨的表现,虽然他还是没有拒绝和我一起打游戏,但每每和他一起玩的时候,我就想到第一次玩炸弹人的时候,我非要和他换座位,想坐在右边用上下左右键,他想了一会还是不肯换,结果我死得那叫一个惨烈,我的粉色小人早早就黑屏了,可他的绿色小人还在地图上踢炸弹踢得正欢。
      “你不会玩啊。”他连点疑问的口气都没有,就这么轻飘飘地定义了我的技术。
      “不是,”我小声嘟囔“我只会玩右边的。”
      “为什么左边的不会玩?”
      这我怎么知道,但我真的不是不会玩啊!我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那就是笨呗。”他说得很是理所当然,我被他的话噎得坐在座位上窘迫又不服气,可是不服气好像也没什么用,我确实是不会玩左边。他起身,绕到我的左边,示意我坐到右边去,可我一点玩的心思都没了,他为什么每次都这样,看着别人出糗很有趣吗?
      我赌气似的离开电脑桌前,可那天是在他家,大人们还在外面吃饭聊天,我也不好意思出去,一时间,我被困在他家的书房,进退两难。
      “黄金矿工你会吗?”
      “会。”我没忍住还是搭理了他。
      “还是只会右边?”
      黄金矿工只需要放放钩子这么简单的游戏要是再只会右边就太丢人了,我赶紧解释:“我两边都会!”
      或许是刚刚胡逸的话对我幼小的心灵伤害过大,我发挥失常,抓起石头来没完,胡逸看看我时刻准备抓石头的爪子,幽怨地说:“我们是在玩石头矿工吗?”
      我心虚地松了爪子,抓上来一只没有钻石的小猪。
      ......
      “你还是抓石头吧。”
      后来的双人小游戏中,胡逸都颇为自觉地把右边的位置腾出来给我,他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玩炸弹人别炸死他,玩黄金矿工别抓到炸药桶把钻石都炸光,他就很满意了。
      总的来说,除了他偶尔的白眼让我想起他那句“那就是笨呗。”导致我心情低落,不小心把炸药踢给他,把他逼在角落里炸死他,又或者心情低落不小心碰到了炸药桶的边边,满屏炸得只剩下一颗钻石,其他时候,我都是很认真很努力的,努力地抓抓石头,抓抓小猪,给他凑凑零头。
      而他,我只能说,如果少了我这么一个队友,他一定很无聊,轻轻松松的胜利哪里比得上千辛万苦侥幸过关呢?

      我的小脑发育不良应该在一岁的时候就初见端倪,话都会说了,但让我走两步就费劲了,姥姥说我学步晚是因为懒,我妈说是因为姥姥太惯着我,稍微摔一下就不让走了,我觉得她们说的都不对,本质原因就是我的小脑实在是发育不良。
      就拿骑自行车来说,一般经过那种有石墩的路,我十次有八次卡住,有时候前轮过去了,结果后轮又卡住了,再不然就是前轮都过不去,一车子撞到石墩上,我妈很发愁,为着这个还带我去测过好几次视力,可是视力5.2一点都不像是眼睛有问题的样子。“你这样,以后可咋办呢,也没法学车了。”老妈叹气。
      “不学就不学呗,有个会开车的老公就行了是吧甜甜。”干妈笑眯眯地说。
      我心里是有点不服气的,我明明看着那个空当车轮是能过去的,怎么就过不去呢?后来开始学着打羽毛球、乒乓球,我就明白了,我眼神的估量和我的反应永远是错开的。
      大院里有一架很长的双杠,平时会有人在上面晒晒被子,到了晚上,就被我们这群孩子霸占。其他人都灵活地双手一撑,腿一抬,翻身就能坐到杠上,可到了我这,我的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撑起来了,于是当其他人都坐在杠上晃悠着脚丫嘻嘻哈哈的时候,只有我站在一边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我也尝试过其他爬上去的方式,比如我自创的烤乳猪式,手脚全都扒在一根杆上,然后翻过去,可是这个方法不仅成功率为零还很不雅观,而且危险系数极高,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头着地摔在地上。
      杠上的风景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上面的空气都变得甜甜的了,不然他们怎么会坐在上面笑得这么开心。许凝一开始还在杠上坐着玩,后来看我实在爬不上去,她就也跳了下来陪我,我对此很是感激。
      “于甜甜,你怎么这么笨呀,要不我把你拽上来?”刘畅又欠欠地开口了,可是这次他说中了我的心思,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希望上去坐坐,哪怕就一次。
      他们分配工作,许凝负责坐在杠上对我生拉硬拽,胡逸刘畅负责非常不绅士地扛起我的两条腿把我举起来,就这样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终于爬了上去,四个人都急得满头大汗。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来,好像真的带了点香甜的气息,果然,上面的空气就是好呀。湛蓝的夜空中满是细碎的星子,皎皎映流光,忽然星河中开出一朵礼花,一朵接着一朵。
      “哇,谁家娶老婆了?”
      “刘畅你怎么天天想着娶老婆。”
      “管得着吗你!”
      “我就管我就管!”
      ......
      那天星河烂漫,烟火绚烂,我们偷偷溜进时光的缝隙,挽住彼此,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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