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辉》骑摩托的芭比

3、始.贰

　　李怀壁撅着屁股正在给小院子里的花松松土，除除草。平时除了舞枪弄棒在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就是在院子里倒腾这些花花草草。在李怀壁的倒腾下着些花草树木到也是长得的好。花儿四季不败，冬天也是争奇斗艳，算是国都的一大奇景。所以也得了个“花娘子”的外号。国都是富硕之地，俗话说饱暖思□□，吃饱了没事干的招摇国人，就爱给人取外号，也不管本人是如何做想。
　　李怀壁觉得这外号有些俗气，不如自家姐姐的“拂柳”，不如邻家公子的“如玉”。

　　阿姒慌张跑来，额头上还带着些薄汗。
　　“小姐小姐，刚刚刘麽麽来了。说今晚老爷夫人要回来了。”
　　“哦。知道了。”李怀壁站起来伸了伸腰，拍拍手，收拾了地上的小铲子小刨子的，大摇大摆的走向屋子里。
　　“阿姒备水，你家小姐要洗澡。”
　　“好咧！”阿姒屁颠屁颠跑去后院准备了。

　　李府，是个将军府，祖上是农民种李子树的所以称李。李怀壁她爹，是个将军。弱冠参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战功卓著，为人正直又忠心耿耿，深得周天子喜爱。被天子赏赐搬迁到招摇国，只是这其中的深意是如何叫人难猜。

　　李骁不怕蛮人，不怕匈奴，就是让他面对敌人的十万大军他也能开怀大笑，拍手叫好。他独怕李怀壁她娘，李骁未曾纳妾，李府独王巧灵一位夫人，在招摇国是出了名的惧内。
　　王巧灵，巾帼不让须眉，嫁李骁之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一棍红缨枪用的是出神入化。于是迷倒了眼高的李骁，追着闹着非巧灵不娶。后你追我赶闹腾了大半年，终是如愿以偿，也遵了非巧灵不娶的诺。
　　李夫人在朝野也是独一有官职的女人了。嫁了李骁就没在上过站场，更多的是练兵后勤，在家相夫教子。生头胎倒是上心，教出来的大小姐，是温顺知理，聪慧大方。二胎，三胎就越发不上心，到后面直接丢给夫子下人管教了，李府出了两个无法无天的泼猴子。
　　李怀壁有个姐姐李含冬，一个弟弟李容山。姐姐李含冬出生时，王巧灵受了伤险些小产。生含冬又是冬天，于是这含冬从小身子骨就弱，长期生病，含冬弱不禁风，性格也是十分温润柔和，长得也是十分柔美，也带有几分“病态美”。曾踏春赏景之际，在柳树下作画，偶有咳嗽时春风便拂起，柳枝随风摇曳，行人见此称其拂柳。一月后李含冬嫁于在招摇国如日中天的国相之子莆润。
　　李容山跟李怀壁性格十分相似。性情顽劣，不喜读书，只爱骑马射箭，舞枪弄棒。十二未满，天天就跟着禾父呆在军营。

　　怀壁坐在含冬旁，上半身全赖在身上，小脑瓜子亲昵的蹭着姐姐。含冬看着妹妹，轻轻的摸着怀壁的头。
　　“姐姐，姐姐你不嫁人好不好？那蒲府在东咱家在西，万一蒲润欺负你我可揍不到他。”
　　“胡说什么？！禁闭没关够？还是祠堂没跪够？”李骁从操场刚回来没多久，换下军甲，就向厅堂走来。还未踏进厅堂就听见李怀壁在这胡说八道，妖言惑众!他这二女儿跟个男孩似的，整天舞枪弄棒，还嚷嚷着要去操场一同练武，理由是要同她娘做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到招摇国半年而已闹得国都满城传言李家二小姐是个长着女子模样的男子，这可不，快及笄了还没人上门提亲。
　　李饶深知天下男子难有和他一样喜欢自家妻子那般彪悍的女子，做父亲的希望自家女儿做个普普通通的深闺小姐，少参合男人的事。年龄到了嫁给门第稍低的男子，相夫教子，一辈子被钟爱，被呵护。
　　李怀璧反驳他这是重男轻女，瞧不上女子。天下的女子不是非要依靠男人才能过好一辈子，因为男人一辈子郁郁寡欢的女子更是不在少数。她要做母亲那样的女子，受人敬仰爱戴，不会因为是女子身所想做的事情就力不从心，自己独身一辈子也活得自在快活。
　　愁得他是又白头又掉发。
　　李怀壁却说他这是年龄大了老了，落叶归根头发也该回归大自然了，与她无关。气得李骁七窍生烟。

　　父女交谈间，王巧灵踏门而入，落座在丈夫和二女间。见不惯李怀璧歪七倒八没个正型，扯她衣袖：“坐没坐相。”将李怀壁靠着姐姐上的身子拉正。“坐不端正，就站起来！”
　　李容山随母亲进来，蔫蔫的模样也是被李母才训斥过。落座在李容山边上：“她这是羡慕大姐。”如今见“死对头”被训斥心情又飘起来了。
　　李怀壁跳脚：“李容山！你皮痒了是吧？想挨打？”
　　李容山撸起袖子窜起来：“打就打啊！谁怂谁孙子！”
　　说罢两人便要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给我坐好！反了你们了！还想爬到我头上，做我爹了！”李骁黑着一张脸，桌下踹了儿子一脚。
　　“爹…”李容山委屈。
　　“爹什么爹！还吃不吃饭？姐姐没个姐姐样，弟弟不像个弟弟。我看这将军府你们是要做主了是吧！”
　　李家姐弟两悻悻坐下。
　　明争没有了暗斗到不少。
　　这两姐弟一个刚夹起肉另一个就伸着筷子按照，桌下也是你一脚我一脚。
　　李骁看着他们这些小动作，心想着：我生的，我生的，不生气，不生气。
　　奈何两姐弟眼瞎没眼力劲瞧不见父亲的黑脸和紧握的拳头。
　　王灵巧：“怀壁。”
　　“嗯？”李怀壁正全神贯注的跟李容山争着盘中多只中鸭腿中的一只。这只腿儿不是最大的不是最诱人的，只是刚好对方夹了一块子，于是便在盘中掐起架来。
　　“今年宫里元春宴你去吧。”
　　“嗯。好。”李怀壁没注意她娘在说什么只盯着那个鸭腿。
　　含冬看着怀壁笑笑。
　　“啊？！元春宴？不都是姐姐去吗？我去干什么？”李怀壁后知后觉，想反悔。
　　李骁：“你管去干什么。你要是在宴上给我丢人，别说禁闭，我非扒你一层皮！”
　　王巧灵：“你姐姐下月就嫁人为人妇了，今年倒是不必去了，来年去也随着蒲家去了。”
　　一个不注意鸭腿被李容山夹走。李怀壁恨恨的盯着弟弟不敢发作，只能咬咬牙答应：“知道了。
　　李容山得意洋洋夹着战利品炫耀，又被父亲踹了一脚，一咯噔，到手的鸭子掉地下了。

　　燕侯府
　　燕侯姬越座在主位。长相与姬珺有六分相似，特别是一双上挑的凤眼，虽有几丝细纹，但也是十分惊艳人。姬夫人坐在右侧，眼角带笑。
　　姬珺脸上毫无表情，心中也毫无波澜，一口一口的吃着饭。那模样好像只是因为人要吃饭，而不是他要吃饭。
　　旁边的姬绣拿着筷子，夹不稳桌上的菜，便用沾上油的小胖手抓住哥哥的衣袍摇来摇去。口齿不清的“哥…哥哥，肉、菜！”
　　姬珺看了妹妹一眼，衣袖上的油渍也引不起他皱一下没，依旧面无表情，用筷子夹起菜给姬绣。便不再理她，一口饭一口菜，绝不多一口饭也不多一口菜。
　　“玉婴，今年的元春宴，你与我们一同。”
　　姬珺抬头看了一眼对座的父亲，不反对不认同，只是回答一个儿子该回答的：“嗯。”
　　“玉婴，外奶奶天天念着你。”燕夫人笑着对着儿子说。妘王妃是姬夫人的母亲，是前招摇国国王的妃子。
　　“玉婴也快到娶亲的时候了，元春宴的姑娘，都是王公贵族的千金，个个都知礼仪识大体，琴棋书画不说精通想必是略懂的，能配我儿的想必也有一二。”
　　“嗯，儿臣知道。”玉婴冷淡，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姬夫人看着对面冷淡的姬珺，心中酸楚。这孩子对他千般关心，万般宠爱，却似万年寒冰一般，怎么都捂不暖。对什么都冷冷清清，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燕侯和夫人都十分担忧。若不是姬珺还会吃饭，姬夫人都怀疑儿子要成仙了。虽然儿子的确有几分仙缘，可这做母亲的还是希望儿子能承欢膝下。幸得一女，乖巧可爱，弥补了姬珺这儿缺少的母子情深。
　　燕侯：“功课如何？”
　　姬珺：“尚好”
　　燕侯：“习武了？”
　　姬珺：“尚好”
　　燕侯见状点点头，也不再不语。
　　姬绣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姬夫人见状：“余麽麽带小姐下去睡吧。”
　　余麽麽应到，上前抱起姬绣离开。
　　姬珺放下碗，燕侯、姬夫人抬头看着他。
　　“儿臣用完，先行告退，父亲母亲慢用。”姬珺起身对燕侯姬夫人作揖。
　　燕侯点头示意，姬夫人满目忧愁，看着远去的儿子，快的远的抓不住。
　　“夫君，玉婴这可如何是好。”
　　燕侯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夫人紧捏手帕的双手。
　　“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怀壁回到屋里便让阿姒退下了。
　　夜明珠的光芒照亮的屋子，细细的摸索着一根玉竹简。手指掠过的地方，上面有金色的字显现。
　　四月十五燕宫遇辜邑。
　　李怀壁抚摸着玉竹简上的字，微微走神。

　　最近李怀壁每日都会去花园假山后，攀着梯子看对面的人。
　　李怀壁摸清这美人的规律，每日都会坐在树下雷达不动的一座就是一天，上午看书写字弹琴作画，午膳后小憩半时辰，下午自己跟自己下棋。
　　就算是这样李怀壁也看得津津有味，每天也是雷打不动。阿姒就陪着李怀壁，靠在假山上昏昏沉沉的睡着，快到午膳时主仆二人才慢悠悠的回去，同隔壁公子那般小憩半时辰又来，知道夜空挂月满星辰才肯做休。
　　“小姐那美人有怎么好看吗？”阿姒想不通什么样的美人能让小姐不玩不闹就扒在墙上，一扒就是一天。
　　“好看啊，城东的戏子没他的风骨，城南的文人没他仙逸，城西的公子没他脱俗。天上天下他最好看，此乃…世间无双…的绝色…佳人…耶耶……！。”李怀壁捏着嗓子学戏中角儿那般，手上划着兰花指，眼波流转，对珠儿说道。
　　“唔，那…那小姐你是……是喜欢那仙子吗？”阿姒脸红扑扑的小声问道。
　　“喜欢啊，谁敢冒大不韪不喜欢仙人呀。你瞧瞧世人谁不赞扬一句：公子如玉如珍宝，天下独一且无二。小姐我也是世人，也喜欢如玉的公子，天上天下最喜欢他，最欢喜他。”李怀壁椿笑盈盈，大大方方说道“那可是我的天定之人。”
　　“啊？那…那不是仙女吗？女子怎么…怎么是小姐的天定之人。”阿姒懵。
　　李怀壁被阿姒逗得笑得不成人样。
　　“小姐？”
　　“是仙女，是仙女。仙女一般的公子。”
　　阿姒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拳头：“公…公子？！”
　　“嘘！”
　　“小姐这可……”阿姒觉得自家小姐也开放了点吧。
　　阿姒连忙唔住嘴。
　　“这是秘密。阿姒要是传出去了罚你一年不能去醉乡楼，不能吃红豆酥！”
　　阿姒惊恐的点头。天大地大红豆酥最大！不不不！小姐最大！红豆酥第二！
　　“可是小姐你天天这般看他不会厌倦吗？”
　　“厌倦？我恨不得天天时时刻刻都瞧他，就算再瞧个八百年再瞧十个八百年，我也不会有厌倦。”
　　“你瞧天上的月亮，会厌倦吗。”李怀璧抬头看天问。
　　“月亮夜里亮堂，照着路不摔，有光也不害怕，阿姒喜欢得很，怎会厌倦。”阿姒瞧着天上的月亮好像昨日吃的大煎饼。
　　“我对他可不至是月亮那般的喜欢。”
　　“那是那般喜欢？”
　　是太阳月亮，是河流山川，是生灵万物，是世间独一的喜欢。

　　每年的四月初十到十七是民间的花神节。宫中在十五日也会举办元春宴，天家与高官显贵一同庆祝，春暖花开，万物生长，以示皇恩。
　　民间便会在四月十四举办花会灯会。
　　阿姒看着自家小姐的打扮
　　“小…小姐！？”
　　李怀壁整理着衣襟“一会在街上叫我少爷，知道不？阿姒妹妹！”
　　阿姒“…”
　　今个白天李饶夫妻二人在家，李怀璧钻不了空子，再府里憋了了一天，面对来来去去上门拜访的人脸都笑烂了。错过了花会开幕民间高手的绝技表演，可不能再错过灯会了。李饶夫妻二人前脚刚走，后脚李怀璧就偷偷摸摸出门了。
　　街上熙熙攘攘，夜色虽起，各式各样的花灯照的燕都流光溢彩。
　　燕地虽民风开发，女子不必天天待字闺中，大可上街走动，但晚上女子还是甚少在外。只有花神灯会街上才会有过半的女子。
　　“小姐我们也去灯会吗？”
　　“当然了，感受民间风俗嘛。在浑夕国的时候就听说这个花神灯会时万人空巷，各家姐姐妹妹都会上街放花灯，那天空河流都是金灿灿的。各家酒楼商贩都会上街摆摊，醉乡楼也在。”
　　半年前李骁大胜北地外族，收浑夕国以北一方天地为大周所有，周天子大喜赏。李军府举家从鸟不拉屎的浑夕国迁居富庶的招摇国。
　　醉乡楼二楼李怀壁靠在窗口
　　楼下商贩叫卖，人群熙熙攘攘，人人手上都拿着一个花灯，谈笑自若。
　　阿姒大快朵颐，见李怀壁靠在一手执酒慢慢的抿着，双目凝视远方走神，眼中映出银河。周围灯火阑珊，照得她却是寂寥万分。
　　“小姐…唔.你不…吃吗？”阿姒口齿不清
　　李怀壁回神，看了阿姒大快朵颐的样子，笑笑“我减肥了。”
　　“喔喔。”小姐不胖啊？还减肥？阿姒看看自己鼓鼓的肚子，在看看桌上的菜。嗯，还是吃完才有动力减肥，于是又拿了只鸡腿啃起来。
　　李怀壁结完账，带着阿姒在街上溜达。
　　“花灯、长明灯，祈福求缘积仙德…”路边一个老人，低头双手极快的糊着灯纸。
　　“老板这灯怎么买？”李怀壁。
　　“一律五文。”
　　李怀壁：“来两个。”
　　李怀壁阿姒一人选了一个花灯，来到护城河边。
　　阿姒：“小姐这花灯是给花神娘娘的吗？”
　　李怀壁蹲在河边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花灯中的蜡烛。“嗯。许了愿花神娘娘就会听见。”
　　“花神娘娘有那么厉害吗？愿望会实现？小姐信吗”
　　“嗯。不知道，反正我不信。”
　　“为什么啊？”阿姒
　　“你看这满河满天灯，几万个愿望，花神娘娘都听见，那岂不是要聋啦？都实现岂不是累死？”
　　“那小姐信什么？”
　　“我？我信同辉。”
　　“同辉？这是什么神明？没听说过啊？阿姒迷惑。
　　“日月同辉。存在过，被人遗忘了”李怀璧看着自己的花灯随流飘走，河中不计其数的花灯照的河流发着金光，慢慢向天边流去。
　　白榭打开功德薄，最上面的那一页，有行字。
　　————大周年七百八十八年四月十四，花神乾岁，功德无量。